第4章
聽完他的話,陶晴忍不住慶幸,還好蔣姻下毒時是斟酌仔細了的,應該是怕藥效大了引人懷疑,所以沒敢下重手,再加上中毒時間不過一個多月,只要阿諾每天按時服袪毒的藥,半個多月就能將毒驅干凈。
只是,這期間,絕不能再沾一星半點的毒藥,不然前功盡棄。
距離蔣姻前世死去的日子還有段時間,所以現在不能把她弄死,那眼前的證據也就沒用了,至少暫時沒用,也不宜打草驚蛇,一切最好都在人不知鬼不覺中進行……
那此刻最重要的是這個解毒的法子,陶晴犯起愁來,且不說每天服藥都不引人懷疑,只保證半個月完全不出差錯這一條,在將軍府操作起來相當有挑戰(zhàn)性。思來想去,只有先將孩子送到瑞陽侯府了,也方便俞本隨時調理阿諾的身子,可這么做的話需要一個過得去的借口,不但要過得去寧闊這關,還要過得去瑞陽侯府那關,最重要的是決計不能將侯府再卷進來。
俞本看她還在思索,便回身去繼續(xù)研究桌上其他的點心,研究了一半忽扭頭,“還好,郡主素來不喜歡綠豆糕!里面有東西,長期服用不過是讓人氣血不調罷了,可這個下藥的方法卻取巧得厲害。把藥下在綠豆這種涼性極強的食物里,若經常食用,開始會致使女子信期紊亂,半年后就直接取人性命了。”
不見符悠容搭話,他又沉思一番,還是開了口,“這兩種藥都下得很輕,可見下藥的人用心極重,看如今的情形,郡主怕是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吧?要不要告訴侯爺?”
果然,重生后的蔣姻既知道將來要發(fā)生的事情,那就萬萬不會有束手待斃的道理!可蔣姻的存在已是亂了世道,絕不能因她將無辜的人卷進來,所以這事不但要瞞著侯府的人,還要瞞著將軍府的人,怕就怕一個不小心,事情泄露出去,影響擴大,脫離了掌控!
陶晴挑挑眉毛,盯著床上的阿諾道:“這件事,我已有打算,你萬不可跟任何人透漏一絲消息!真不得已,我自會親自跟爹爹說明請侯府相助,在這之前,我會尋一個好的因由,將阿諾送進侯府,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陶晴又交代了幾句,才帶著他離開阿諾的房間。一進正屋,她便差人去請蔣姻和姚韶然,本打算連寧闊一起請來做個見證,看到桌上攤開的書,才想起他下午不在府中,只好作罷。
蔣姻和姚韶然過來的時候,陶晴正端坐在主位上和俞本聊天,無非是做做樣子,問問瑞陽侯的身體如何了。她抬頭見人到齊了,才伸手給他把脈,俞本慎重地診治了一番,只說是受了涼,又一直未能將寒邪排除體外,才導致身體一直不適,完了還認認真真開了個方子。
接下來是蔣姻,她的身體倒正常得很,只是因為前兩次小產,平時要多注意調養(yǎng)。
輪到姚韶然的時候,按照先前陶晴的交代,俞本煞有介事地切脈切了半天,才說:“三夫人既然生來就有些氣血不足,就更應好好調養(yǎng),多吃些暖身的補品,不要吃綠豆蓮子這類寒涼重的食物,否則,怕是很難有身孕的。”
生養(yǎng)對于封建社會的女子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也是最能說動她們的理由之一。果然,姚韶然聽完御醫(yī)的最后一句話,立馬婉轉又堅定地表示自己再也不吃綠豆了……
開完方子,俞本當著她們的面告辭離去,陶晴知道他是不想引人懷疑。這俞御醫(yī)自始至終都是一副誠懇坦蕩的君子形容,可若不是先前對好過招,她都會信剛剛那番話了,演技真真好,是個人物啊。
晚飯時候,陶晴故意當著另外兩個女人的面,把俞御醫(yī)進府診治的情形都一一告訴寧闊,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送阿諾去瑞陽王府的事情提出來,可她剛說了“阿諾”兩個字,便被寧闊打斷了。
他說:“你身體不好,需修養(yǎng),兩位如夫人的身子也要將養(yǎng)著,阿諾今晚就跟著我吧。只是明日又要上朝了,況且這些天皇上沒有早朝,定積了不少事情下來,如此,我怕也沒有時間照看他。不如讓他去侯府住個十天半月,還能陪陪岳父大人,等你身體完全好了,再接他回來,如何?”
要不是環(huán)境所限,陶晴覺得自己肯定會撲過去抱寧闊的,這個提議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何況他的理由還這般水到渠成且滴水不漏,她哪里會反對,只是拖著符悠容的身體,不好表現得太歡脫,于是努力皺著眉沉思了半天,才“不舍”道:“也罷。”
飯后,寧闊便修書一封,讓人送到瑞陽侯府去了。
第二天一早,陶晴陪著阿諾一起用早飯,可見他從碗里扒東西吃時雙眼還惺忪著,心里便忍不住有些擔憂,只希望這孩子在侯府一切順利,將身上的毒清干凈了再回來。
飯還沒吃完,就有管家過來,道是侯府來接少爺的馬車已經來了,正在外面候著。
現在是“孩他娘”了,陶晴只好一再叮囑阿諾:“在侯府要聽話,莫要闖禍,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已拜托俞御醫(yī)多調理你的身子,若他開了什么藥,萬不可因為怕苦就不吃,知道么?”
見孩子慎重地點了頭,她又說:“告訴外公,娘親的身子沒有大礙,只要靜養(yǎng)些日子就會好,到時候再去看望他,不要讓他老人家掛心。”
阿諾到底只是個六歲多的孩子,幾句話就將他眼圈給說紅了。
陶晴讓語秋又打開少爺的包袱檢查了一遍,才交給門外的小廝,看著阿諾仍舊一副被拋棄的委屈樣子,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卻見寧闊正站在屋外的回廊下,看他那副悠然的形容,怕是已站了有段時間。
寧闊見她看自己,才走過來對阿諾說:“侯爺昨晚得知你要過去,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大早便催促人來接。何況只是離家?guī)滋欤植皇侨ネ馊四抢铮@么大的男子漢,怎能如此忸怩?”
這話倒是很管用,寧諾立馬收起了期期艾艾的神色,挺了挺單薄的小腰桿,凜然道:“娘親不要掛心,阿諾一定會好好陪外公的!”
說完,小家伙就轉身出門去了,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勢,可右腳剛邁出門檻,卻又扭頭回來,很不放心地提點道:“娘親要記得早點來接阿諾!”
陶晴本來正沉浸在母子依依分別的傷感氛圍中,感動于自己精湛的演技,卻被最后那句話給崩得不知該如何調劑臉上的表情,怔怔了半天才揮著小手帕道:“娘親記住了,我兒安心的去吧。”
一邊寧闊的眼角抽了抽又抖了抖,可見她臉上那濃到化不開的離愁和目送阿諾離開的深情眼神,也不好做出太破壞氣氛的事情,清咳了一聲,道:“不用這么賣力,只是離開幾日罷了。”
一不小心入戲太深了……陶晴好想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可眼前若是羞澀了,才大大的失面子,于是砸吧砸吧嘴,砸吧出特沒底氣的一句“兒行千里母擔憂”……
“千里?侯府不是一直都在城南么?”
“……。”陶晴把臉別向一邊,齜了齜牙,才回頭,看他還穿著朝服,知他還沒吃早飯,便開口留他用早飯,趁機轉移話題。
寧闊也不客氣,跟著轉身進了屋。語秋見將軍真的坐下了,臉上喜滋滋的,都要冒出泡來了,轉身就要去取干凈碗筷來,陶晴揮手阻止了她,讓丫頭拿自己未用的干凈碗給將軍盛粥,又把干凈筷子遞給他,自己才端起阿諾用過的碗盛粥喝。
寧闊既沒有抬碗,也沒有舉筷,只在一邊看著笑,說:“不請自來,搶了你的飯碗。”
忽然覺得周身一股寒意升起,這笑話太冷了,陶晴一時不知道該笑得含蓄些還是張揚些,可這一愣神的功夫已錯過了笑場的時機,只得把頭埋進粥里,僵僵地道:“你多慮了。”
可他卻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不緊不慢地喝著粥,“以前用膳,都是你親手幫我盛。”
以前的符悠容真是這樣?陶晴有點拿不穩(wěn),嘴上卻推說:“因為這幾日染了風寒,怕碗筷經我的手會將病氣過給你。”
對比如今的情形,這個理由是在很牽強,畢竟她還沒病到那份上,想到這里,陶晴忽然一驚:此次阿諾的離開也忒順利了些!就算她如今精神不濟,也能勉強照顧得了孩子;何況那兩位如夫人的身子一向如此,前幾日還不是在照看阿諾;再退一萬步,即使將軍府里的主人通通病倒,還有大把的下人在呢!
寧闊怎么會忽然提出將孩子送去岳父那里呢,又恰巧是在這個當口上?總覺得事情不簡單,莫非他已知曉蔣姻的作為,可假如知曉了,作為一家之主,絕不應該像如今這樣,任由事態(tài)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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