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欽出了念雙的院子，徑直去了司徒妍的院子。

　　這樣的舉動，在蘅蕪苑的人看來，是多么的兩全其美。看吧，新妻美妾兩不誤。而在關秋月看來，卻又是刻骨的仇恨。

　　憑什么，同是丫鬟上位，念雙卻可以得到更多。而她，就好過幾個晚上，就什么都沒有。

　　憑什么司徒妍什么都沒有，就憑公子一句話，一進來就是正妻，就能得到更多的尊重。憑什么，難道司徒妍所做的，還能比她更多嗎？

　　還有啊，憑什么，林靈兮就是一個好家世，明明之前也不堪過，明明后來也不堪過，憑什么她還能坐穩(wěn)正妻之位呢？憑什么呢？

　　關秋月心里，越來越多的怨念，充斥著，就快要爆炸了。

　　關秋月的煩躁，青華看在眼里。青華的眼睛，轉了幾轉，看出了門道。

　　“姨娘，二小姐的腦子不好使，您還能不好使嗎？再不行，也還有我呢。”青華賊賊一笑，湊上來，湊到關秋月耳邊，耳語了幾句話。

　　關秋月的表情，在這樣幾句話的時間里，變化很豐富。一開始，是懶懶的不屑，后來，是詫異，再后來，是閃閃發(fā)亮，再后來，精光閃閃。

　　“青華，你真是我的智多星。”關秋月下意識的，想去自己的腕上，找東西來打賞，卻沒有摸到。看著兩手空空的手腕，關秋月很是郁悶。“匣子里的東西，看上了什么，自己拿。”

　　“姨娘客氣了。”青華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是喜滋滋的。

　　青華人很聰明，卻不是太漂亮。不然，青華覺得，當年送過來的時候，做主子的就是她，而關秋月則是丫鬟了。當然，青華也是不知道，關秋月背后的身份，還有關秋月與司徒鈺的關系。

　　進入顧府以來，就靠著這些旁門左道，青華在關秋月這里拿了不少好處。

　　“哼，反正是公子的，原本也應該是我的。”青華這樣想。

　　青華喜滋滋的，去拿了一個項鏈。而關秋月趴在桌子上，籠著小手爐，開始琢磨著，該怎么辦了。

　　前一陣子，去找夫人林靈兮和談過，但是夫人不但沒理會，還把她羞辱了一番。夫人說，就這樣安分的呆著，顧府不會虧待她。是啊，不會虧待，但是也不好過啊！不過，就算是顧府的待遇再好，這里沒有關秋月要的人，也都是浮云啊！

　　只要一想起來，司徒妍對自己的態(tài)度，還算是中肯的，關秋月就覺得不痛快。要知道，關秋月是討厭每一個在司徒鈺身邊呆著的人的。

　　可是，眼下，抱緊司徒妍大腿，借她的手，去辦自己的事，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一個是厭惡的人，一個是要對付的人，不管怎樣，放倒一個算一個啊，搞不好一起落馬啊！這，就是關秋月的如意算盤。

　　關秋月鬼想鬼想，與青華一起琢磨，終于，一個絕佳的主意，誕生了。

　　一番籌備之后，月黑風高的晚上，狂風大作，一個黑影，出現(xiàn)在司徒妍的映霞居。嘀咕嘀咕，司徒妍從夢中醒來，就明白了，想要對付林靈兮，自己該做什么。

　　這個黑影從哪里來，為何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房間里，司徒妍已經顧不上了。這個黑影即將去向那里，司徒妍，也顧不上了。

　　幾天之后，顧府上下，各自都聽到了一個口口相傳的消息。很多下人，交頭接耳，都在偷偷摸摸的討論一個問題。“夫人失蹤過，去了那里，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去了一晚上。那么，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爺?shù)哪兀�是什么時候有的呢。”

　　一開始，只是偶爾的幾個人知道。后來，做飯的大媽，送煤的大爺，洗衣服的小丫頭，劈柴的小伙子，大家都知道了。大家一碰上，眼睛一對上，不由自主的要問一句：夫人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每一個人，就算是平時再老實的人，在這個勁爆的話題面前，忍不住都要插上幾句話。口口相傳，最后，討論的話題，已經由“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時候有的”變成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哪里來的”變成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爺?shù)摹弊兂闪恕胺蛉硕亲永锏暮⒆邮悄且煌砟莻�野男人的野種”。

　　八卦能力，從來都是強大的。人心，都是以訛傳訛的。

　　在這樣的飛速流傳的流言蜚語里，林靈兮，在她察覺到想要辯解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林靈兮不知道，顧允欽聽了會怎么想。但是她聽到的時候，是覺得可笑的。

　　怎么來的？什么時候來的？爺進局子半個多月，夫人的肚子從何而來？難道，那一次兩個人在野外，還要公布于人前么？

　　這一刻，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解釋了，是欲蓋彌彰。說不好了，就是辯駁無力。能做的，只能是沉默了。

　　林靈兮只能告訴自己，只能相信，就算追不清楚那一晚失蹤時的去向，就算不能斷定那一晚是否失身，但是從時間來判斷，他會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

　　林靈兮沒有招大夫，她就那樣端坐著，等待顧允欽的到來，等待顧允欽的宣判。

　　這一日，陽光明媚，寒冷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

　　顧允欽果然來了，他的身后，浩浩蕩蕩跟著顧府其他的三個女人。他冷靜沉重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但是，看得出來，他身后的女人，除了念雙，其他人，都是竊喜的態(tài)度的。

　　他端坐于上位，其他幾個人依次按照各自的位分坐好。就在林靈兮想要坐上屬于她的位子，顧允欽側邊那個的時候，顧允欽的手，搖了搖。

　　“你坐到那里去吧！”顧允欽指了指下首左邊的那個空位。“那個是你的，是給你留的。”

　　林靈兮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她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顧允欽，顧允欽卻不忍直視的別過眼去。

　　他，不愿再她一眼了。這是這個時候，林靈兮最大的想法。她扶著小西的手，微微的顫抖。她感覺到，她的牙齒，在打顫。她的心里，風起云涌，她的眼里，卻還要強撐著平靜無波。是的，他的女人們，都在這里。她可以輸了結果，卻不能輸了氣勢。只要沒有休棄那一日，她，還是他的正妻。

　　林靈兮站在一旁，她，妥協(xié)了。她說：“就這樣站著吧，我哪里都不坐了。”

　　顧允欽終于扭頭看了她一眼，可是，也沒有多話。他轉向念雙，只說了一句。“已經找好的三個大夫，都請過來吧！”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顧允欽旁邊的那個原本屬于她的座位，破天荒的，他讓她空著。

　　就這樣，林靈兮絕望了。她相信，他終于對她死了心，還沒來得及審核，就宣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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