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那伙計簡直就是舌燦蓮花,能把死的說成活的,錢程聽得嘆為觀止,拿起了那只扳指,細細一看,色澤溫潤,中間還嵌了小小的一顆紫色的石頭,十分漂亮。她伸出手來,發(fā)現(xiàn)這顆紫色的石頭和自己手鏈上的紫色珠子十分相像。
那伙計吹了半天的牛,見錢程沒有半分動容,不免有些泄氣,嘟囔著說:“公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錢程怔怔地看著著幾件東西,良久,她長嘆一聲說:“小兄弟,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你給個最低價吧,我都要了。”
“公子說笑了吧,買東西的時候怎么會心情不好,我們可是百年老店,從來不欺客詐客……”
錢程拍拍衣服站了起來,轉身欲走,伙計立刻改口說:“當然公子是老買主,必定要給最低價的,我們老板就在里面,我去請了來……”
殺價乃是錢程的拿手好戲,最后錢程以一半的價格把這些東西收入囊中,老板再三叮囑:“公子可要多帶些朋友來,這些東西可算是半賣半送了,老夫想的可是以后的買賣。”
錢程滿口應承:“放心,荊府、將軍府的主人都是我的好友,就連宮里的采辦我也很熟,一定給老板多招攬生意。”
老板指揮著伙計為那幾件東西裝盒,又叮囑說:“公子,這畫軸可是真正的孤品,一定要送給懂行的人啊,你看這畫技,把江南的神韻都畫絕了……”
錢程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江南……老板,你可知渭城在什么地方?”
“渭城乃是川中名城,魚米之鄉(xiāng),大人你來自渭城?”老板笑呵呵地說。
“川中名城……”錢程念叨著,心里浮起了一陣恐慌:天哪,錢平說那錢二嬸乃是她從渭城老家?guī)淼模恢痹谀菐讉好友面前說自己出自江南,這……這么大的一個紕漏……怎么會沒人發(fā)現(xiàn)?
錢程飛速地趕回吏部,讓田侍郎把吏部存檔的三品以上官員檔案都取了出來。她自己的文檔在第六個,上面赫然寫著“祖籍川中渭城,由川中大儒莫上今引薦入試,為崇德二十年間文武榜眼……”
錢程心神不寧,右眼皮突突亂跳,這祖籍必然是以前的錢程為了和嶺南王撇清關系而偽造的,這樣被她這個外來的魂魄一攪合,只怕有心人一查就會查出問題來。
陰險毒辣的吳啟遠、讓人看不清摸不透的景恒之、還有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桃花,現(xiàn)在的京城,仿佛就是一個隨時能爆炸的火藥桶,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后果。
錢程輕輕地合上了文檔,心中一陣抽痛,一陣不舍。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會兒,無精打采地走出了吏部,剛剛跨上馬車,嚇了一跳,只見吳啟遠的那個鷹鉤鼻侍衛(wèi)文宇正在車里冷冷地看著她。
她怔了一下,神情自若地在榻上坐下,揚聲說:“錢多,今兒個大人我有點興致要看風景,給我繞著城慢慢走一圈。”
車外錢多應了一聲,不一會兒,馬車邊慢慢地動了起來。
車內兩個人對視了片刻,那文宇冷冷地說:“錢大人,現(xiàn)在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錢程根本不想和他多廢話。
文宇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錢程,你休要覺得我們少了你成不了事。”
“那你來找我做什么?大家相安無事不是更好?”錢程反問道。
文宇語塞,冷哼了一聲道:“你莫要以為你現(xiàn)在受寵,又有康王、裴子余之流的給你撐腰便了不得了,若是你有異心,我隨便放點東西在那景恒之的案頭,你可都是殺頭誅九族的重罪。”
錢程點點頭,神情自若:“我知道,我現(xiàn)在就是你們手上的一只蚱蜢,是圓是扁都隨你們搓了。”
文宇狐疑地盯著她看了好久,問道:“世子讓我來問問你,那泅水的事情弄得怎樣了?”
“萬事俱備,大概明日我就可以把泅水的道具給世子了,”錢程笑嘻嘻地說,“但愿世子從此飛出鳥籠,海闊天空。只是我很好奇,你跟不跟世子一起走?”
“城外自然有人接應世子,”文宇傲然說,“我留在此處照顧小世子,只等世子殺回京城。”
錢程嘖嘖響了幾聲:“世子這是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文宇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拖拖拉拉的怎么成。更何況有我在,必能保小世子無恙。”
錢程心里雪亮,想必那吳啟遠對他唯一的小兒子還有點感情,派了這么一個得力干將保護,其他人的死活,他必是半點都不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只是我有些擔憂,另一人不知能否依約起兵,別得了好處卻毀約,這可就糟了,這事萬萬馬虎不得,你一定要提醒世子。”錢程不動聲色地說。
“放心,世子許了他大乾的風水寶地,他做夢都想從那貧瘠之地出來呢。”
“北邊哪里有什么風水寶地,你弄錯了吧。”錢程的心里撲通撲通亂跳,面上卻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在西——”文宇忽然住了口,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沉聲說,“世子讓你想辦法弄到京城新的布防圖,這幾日京城防務調度,你和那裴子余如此交好,務必速速弄到。”
錢程猶豫了片刻,一聲不吭。
文宇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世子一直很思念大人,大人莫要辜負了世子的一番心意。”
錢程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雙眼定定地看向窗外,淡淡地說:“世子如果能順利走脫,不知何時能來接我?”
“屆時大人如果敗露,可隨我躲在城中,不出三月,世子定能攻破京城,和你團聚。”文宇胸有成竹地說,“不然世子怎么舍得扔下小世子獨自離去?”
錢程暗自心驚,卻笑著說:“好,你這么一說,我的心便放下了一半,布防圖我早就在打算了,明后天一并給你就是。”
文宇大喜過望,笑著說:“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等大人的好消息,大人有什么話要帶給世子嗎?
錢程捏著手指裝模作樣地算了算,壓低聲音道:“再過幾日便是十五,乃是上嵐河水位上漲之時,告訴世子,務必要在這一天逃出京城,不然只怕夜長夢多。”
文宇點頭說:“我會轉告世子,你若能立此大功,世子一定銘感五內。”說著,他提氣一縱,身子仿如一張紙片,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車窗之外。
錢程沖著那文宇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心里頗為洋洋自得,她早就算計好了該如何捉弄這個吳啟遠,一想到屆時吳啟遠那狼狽不堪的模樣,頓時心里好似三伏天吃了冰淇淋,無比得舒暢。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她想起自己今天做東,便又在市集買了幾件東西,早早地趕往了上嵐酒樓。
還未到晚膳的時候,酒樓里的伙計還有些懶洋洋的。她想起了自己在景愷之面前的豪言壯語,不免有些心疼銀子,問清了幾種酒的價錢,叮囑那掌柜的說:“等會兒我在里面說上最貴的酒,你就把那普通的酒端上來,千萬莫要拆我墻角。”
掌柜的還從來沒見到過這樣的顧客,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這……這位公子,你這不是要拆我上嵐酒樓的臺嘛!”
錢程一拍桌子,惡狠狠地說:“讓你做就是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福王府的人,在世子府當差!”
掌柜的嚇了一大跳,悻悻地地說:“照做就照做,福王府的人,咱惹不起。”
錢程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嘉許說:“做的好到時候賞你銀兩。”
不一會兒,景愷之便到了,兩個人坐在圍欄邊喝了一會兒茶,才看見裴子余和荊田玉匆匆從馬車上下來,在酒樓門前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往里走進來。
四個人在桌前落座,錢程悄悄打量著裴子余的臉色,見他依然和以前一樣,冷冷的,酷酷的,好像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又偷偷看了眼荊田玉,見他還是那副溫柔可親的模樣,沒有半分不悅。
錢程七上八下的心終于稍稍定了定,高聲叫道:“來啊,把你們這里最貴的酒都端上來。”
一呼啦上來了三四個伙計,各自搬著一壇酒走了進來,放在他們的身邊,掌柜的在一旁賠笑說:“公子,這就是我們這里最貴的酒。”
錢程的臉都綠了:“這,這酒怎么弄成這般模樣?怎么也不裝進瓶子里,也看起來好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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