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1,鳳凰亮翅
梅子誠被關押一次又一次,孤立無援一次又一次,郁悶至極,不過大將有志不能伸也算常態了。大將總是揚眉吐血,證明國家動蕩中,白骨正成山。
況且梅子誠為帥多日,不是猛將那個型的。
看韋帥望風塵仆仆,說笑時都略帶疲態,也不敢不忍再發泄怒火,當下正色上前:“韋教主,一路辛苦,有好消息嗎?”
帥望道:“唐家撤出南國盟軍,趙二無心戀戰,只需最后給他迎頭一擊。當然,必須在軍事上沉重打擊他,不然五十萬大軍不是任何個人能阻止了的。”
梅子誠道:“我需要援軍!”
韋帥望道:“相信芙瑤在盡力爭取,我們各自做好自己應該做的吧。”
梅子誠想了想,長嘆一聲:“你說的是。”回頭:“拿地圖來,探馬可有新報?”
張文道:“我手下一直關注敵軍動向。大致情況是這樣的……”
地圖拿來,張文畫了三個圈:“越州最早失守,這里的守軍主動投降了,當然,五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不能不說,也算明智選擇。然后他們主帥陳少琪,直取開州。現在方凜在文定,離的最遠,但是,我們聽到消息,他們已經北下,升平那邊的消息還要等等,應該是失守了。就算沒有失守,守軍基本彈盡糧決,所以,領兵的程欣正在原地不前,可能是還在圍城也可能是正在籌集糧草。”
梅子誠道:“情況危急,開州指日即破,三路大軍會合,五十萬人馬,如何抵擋?一定要趁他們沒站穩腳之前,給他們沉重打擊。”
帥望問:“你能調集多少人馬?”
梅子誠半晌:“十萬,還有部分是臨時征調的。”
韋帥望問:“有戰斗力的人馬,多少?”
梅子誠道:“十萬,雖然八萬常備軍,其余二萬,是臨時征招的,但即使是紫蒙的農民,經過這些年的征戰,也都習慣馬上行軍,只是指揮起來,可能不一定那么熟悉陣法命令。”
韋帥望道:“我能調來五萬水軍,本來是挖河渠的役夫,冬天,會練習一下行船布陣,擅長冬季水戰。洗馬河之戰……我這人小心眼,哪兒死了人,就想在哪兒殺回來。”
帥望回頭:“陳其?”
陳其應聲而入:“屬下在!”
帥望道:“有想法嗎?說說。”
陳其一笑:“教主,洗馬河上凍了,不過任何人想從冰上過河,咱們鑿冰打魚的家伙用得上了,到時必定向教主獻上最大的頭魚。”
韋帥望道:“所以,升平來的程欣,不管帶了多少糧草,讓他隨著河水流走吧。”
陳其道:“開州雖然是個小城,但是,陳少琪如果在離紫蒙這么近的地方找到落腳地,總是如虎添翼,開州城能保還是要保。”
帥望道:“說說方凜那一路軍,文定是個大城,當初攻城時,小梅知道,那是個很難攻下的大城。”
梅子誠道:“文定守軍有些余國舊部,同方凜交情很好,所以……”
帥望道:“那么,方凜得城之后,也沒太搜括?”
梅子誠道:“據說他軍紀嚴明。”
帥望抬頭,探子呢?第一線工作人員呢?
張文立刻左右掃掃,娘的,這個細節他就答不上來了,這個功搶不上了,必須得把許伏虎的人叫出來了:“教主,許伏虎的人應該知道。”
許伏虎當即出列:“回教主,我聽說方凜入城秋毫無犯,城中民眾對他甚是感激。”
帥望點頭:“誰去探的?”
許伏虎道:“我去找來。”
片刻,一線工作人員到場:“屬下鳥皇及手下拜見教主及各位大人。”
帥望忽然間沉默了二分鐘,然后笑笑:“不必多禮,你們辛苦了。”
鳥皇站起來:“我和手下負責文定一線的偵查。”
韋帥望點點頭:“你是,許伏虎的手下?”
鳥皇道:“是。”
韋帥望道:“說說情況。”
鳥皇道:“方凜軍紀嚴明,秋毫無犯,所以,文定城中鄉紳夾道敬酒送銀兩,歡迎他們入城。據說銀兩他拒絕了,要了城里文書備了案,征用了部分糧草同時也用帶來的絹茶等物交換了約十萬石糧草,也給文定留了余糧。同時要求城中出兵役,但是對獨子和十五歲以下四十歲以上的免了兵役,雖然城里逃役的不少,但還是補充了文定一戰中損失的二萬人馬,所以,他們大約還是有十五萬的兵馬以及足夠走到開州的糧草。另外他們也留人在文定城把守,繼續籌糧。”
韋帥望道:“文定算是個大城,城中也有數十萬人,你查到糧草的具體數量了嗎?”
鳥皇道:“回教主,據我們查實,至少人負一斗米,半個月的口糧足夠,以步兵正常的行軍一天三十到五十公里的速度,走到開州沒問題,而且據我所知,方凜的大軍,有過一天一夜行軍一百公里的最高紀錄,當然那不是十幾萬大軍的速度,是先鋒營,如果十幾萬大軍這個速度,后勤會完全接應不上。所以,據我判斷,他們每人個背負的是自己到達開州的口糧,其余糧草,應該走水路到大清河,轉至洗馬河,從各路調集的糧草,大約會由晉陽附近從洗馬河漕運而至離開州最近的越州附近,而越州與開州之間,有一條永定河相連。”
韋帥望看看手下,你們聽聽,啥叫探子,你們這群廢物!要不冷良說他女兒是天才呢,這就叫天才,放到哪兒都閃閃亮,亮瞎你們的狗眼。
張文頓時覺得臉上灰灰的,內心嫉恨,這死小孩兒當初跟我說的沒這么全啊!這不當面打我臉嗎?
順便白許伏虎一眼,許伏虎無聲地低頭,哎呀大哥啊,這事跟我一點關系沒有,我想都沒想過問糧草的事!
韋帥望問:“有多少糧草?”
鳥皇道:“具體數目無從知曉,但是,據我探聽,押糧的役夫來自不下十個州縣,有些甚至互相語言不通,從人數和運糧船的載重和數量上猜,幾十萬石糧草應該是有的。”
韋帥望仰頭,覺得腦子里小鳥開始啾啾叫了,我的乖乖,如此充足的糧草夠打上我得算算,一人一天二升米,但是一斗米省著吃,吃十天也能半飽地活著。一石大約十斗,五十萬大軍,一天五石,人夠了,馬不知道有多少,多少是騎兵啊?
韋帥望問:“騎兵多少?”
鳥皇道:“方凜軍中騎兵人數比較多,一半一半,另外兩路我不清楚,但是聽說,陳少琪以水軍為主,程欣是路軍起家。”
韋帥望問:“那兩路軍的探子呢?”
那兩路軍的探子已經趴地上了:“回教主,我們,我們……”只知道大軍走到哪兒了,這些事是咋打聽出來的啊!開玩笑,這可不是打眼一看就能猜中的事啊!我們也沒那個膽子去猜啊。
韋帥望等了一會兒:“沒有嘴嗎?說話啊!”
只聽到磕頭聲,韋帥望看看許伏虎,許伏虎當即也趴下了:“教主恕屬下教導無能。”
帥望道:“站起來,來,給我猜一下,你們路上總看到過馬糞吧?”
兩個探子可憐地哆嗦,沒有,我們望風而逃了……
你媽的,這不怪我們,以前就要求報下位置,多少人,沒要求報告這些東西啊!
鳥皇咳一聲:“回教主,我聽晉陽難民提起過,攻城的南國軍隊,騎兵大約占二成。”
許伏虎好想一頭撞死在地上:“對對,這個,屬下也聽說過,想必這個比例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韋帥望笑道:“你過來,我捏捏你有多胖了……”
許伏虎愣愣地,你捏捏我?啥意思?你不是要殺了我吧?內心驚恐,卻不敢不過去,膽顫心驚地跪行兩步,韋帥望捏捏他臉,笑道:“小梅說得沒錯啊,再養兩天夠出欄了!”
許伏虎氣得差點沒翻個白眼,你他媽的……
帥望笑著拍拍他:“起來吧,看在你還有個能干的手下,提供大量可用情報的份上,老子就不罵你了,還算你大功一件。”
許伏虎長出一口氣,謝主隆恩啊!
帥望支著下巴,半笑不笑地看著鳥皇:“你一小嘍羅,想的倒挺多,既然你已經想這么多了,你說再多說點,這仗該怎么打呢?”
鳥皇欠欠身:“屬下不敢僭越。行軍布陣實非屬下所能。不過教主要問糧草的事,要么,讓敵人遠離運河,要么,斷了漕運。別的,屬下就不知道了。”
韋帥望見鳥皇低著頭,卻慢慢抬起眼睛,目光里一分警惕二分哀求,他心里不禁惻然,這樣詳盡的消息,想必得來不易,不易到什么地步,他實在想不出,也不想知道。從實力說,小丫頭實在是帥才,功夫什么的倒不重要。可是韋帥望萬萬不能出言提拔她,連提點下她頂頭上司都不能開口。只得看看張文,張文立刻就低下頭,少來這套,你去搞定你的忠仆,別想我給你辦這個事,你家那死心眼的驢,是我能扛得住嗎?
帥望道:“你下去吧,有事我再問你。”
鳥皇輕嘆一聲:“是。”遲疑一下
帥望問:“什么事?”別求我任何事,我只能說不。
鳥皇道:“我聽說,有些役夫已經往來三四次,而且所征調的糧草最近多從遠路而來,所以,可以斷定晉陽一戰,已經在周邊征了幾次糧,軍糧供應,雖然此時還充足,恐怕也是強弩之末了。當然,這只是屬下的妄斷。”
帥望點點頭:“下去吧。”
鳥皇躬身后退,再沒抬頭看一眼。
帥望皺皺眉,垂下眼睛。
梅子誠半張著嘴:“小韋,你手下竟然有這樣的能人!”
帥望笑笑:“要不要?送你做小妾如何?”哥哥,你收了吧……
梅子誠頓時紅了臉:“滾!”
帥望笑道:“你嫌人長得不好看?以貌取人,失之啥啥來著。”你看,這丫頭跟我們家小老虎一樣強悍,除了沒那么漂亮,你如虎添翼保住狗命,她也終于修成正果,多好的事啊!
梅子誠氣結:“你給我正經點,陣前娶妻是死罪。”
帥望道:“先給你做副將好了,勝利還師之后再大功告成……”多好的女孩兒啊,我告訴你,正常時候,你想娶我冷良師父的女兒,那是做夢呢,千載難逢鳳凰落架時龍盤淺灘處啊!
梅子誠終于撐不住了,“瓜嗒”一聲把臉沉下來了。
韋帥望無語望天,每次我真心想說服別人時,這副不正經的腔調就出來害我……
嗯,好吧,這個,不是時機,我也不是那個說媒的好人選……
帥望道:“小梅,你的打算。”
梅子誠皺著眉毛看著地圖,韋帥望氣道:“裝什么……嗯嗯啊?問你意見你還拿上了!”
回頭:“陳其,來,咱們再聊聊水軍的事。”
陳其倒是不客氣,過來一指地圖:“洗馬河現在是冰期,總要到過了臘月,正月中下旬才會開江。”
帥望忽然醒過來:“那就是一個月的時間,幾十萬石糧草,五十萬大軍,也就是一個月的口糧啊!”
陳其道:“是,他們算得很明白,開江之后,就可漕運,糧草吃完,漕運也到了。”
韋帥望道:“小梅,一個月內整死他們,要不,就得放棄紫蒙城。”
梅子誠此時正好回頭:“一個月內擊敗他們……”
嗯,英雄所見……怎么跟狗熊一樣呢?
(https://www.dzxsw.cc/book/29457/181525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