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年的尾聲 完
慧貴嬪自顧自的坐下,紀茗萱道:“皇上有何口諭?”
慧貴嬪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酒瓶,道:“皇上說你與荀譽相互勾結,為了不讓三皇子和四皇子難看,留你一個體面。”
紀茗萱輕笑一聲,道:“你當本宮是謙容華,這么好騙?”
慧貴嬪摸了摸自己的臉,道:“你就這么相信皇上不會殺你?”
紀茗萱淡淡道:“皇上要處置本宮,決不會讓你過來。其實你不知道,只要皇上說一句,本宮自己就會自行了斷。”
慧貴嬪注視著紀茗萱,道:“你就那么在乎皇上?”
紀茗萱不語。在乎,自然在乎,他是她的丈夫,或許兩人中有著利用,但是也不至于是個陌生人。
更何況,她的孩子們對他是那么地敬愛,他于她,就不是一個普通人。
或許有一天,她能夠忘記荀譽,卻不會忘記他。
慧貴嬪道:“我很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歡他,為什么要欺騙他?”
紀茗萱轉過身,此時的慧貴嬪顯得有些迷茫。
“若是他只有我一個,我自然什么都不會瞞他,可是他不是!”
慧貴嬪臉色變了變,紀茗萱袖子上的手已經緊握,但愿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真是好大的笑話,你紀茗萱在宮中過得如魚得水,不就是有著一顆清明的心,心生嫉妒的你怎么可能爬到如此地位?”
紀茗萱已經站了起來,走到慧貴嬪面前,就是一巴掌揮了過去。紀茗萱存心想扇,慧貴嬪怎么會躲得了。
“啪”的一聲巨響,頓時之間,慧貴嬪白皙的臉上留下兩個掌印。
“你錯了,沒有皇上相護,再清明的心也會一敗涂地,就像你。想要皇上護著你,就必須付出真心,你以為無心卻說著愛和慕的人,能夠瞞過一切?”
紀茗萱說著說著,聲音已經急促起來,顯然是恨到了極點。
演戲,演了十多年相同的戲也會產生感情。更何況,皇上此人,若是真的能靠演戲全然蒙蔽,那么皇上早就死了。
紀茗萱是真的先付出自己的感情,然后真中摻假,否則,她到不了這一步,也不會在現在感覺累了。
她的宮里除了她,沒有皇上任何一個女人,何嘗不是她心中真切的感情,只不過,這樣的感情遠不如理智深而已。
慧貴嬪聽了,眼里盡是一片陰冷。
紀茗萱自然感覺到了,可是到了這一步,她沒什么好怕的。
慧貴嬪突然哈哈大笑,笑道:“真好,真好。”
紀茗萱撇過身去,慧貴嬪打開瓶子,然后喝進了嘴里,她道:“你猜得沒錯,這不是皇上送過來的毒藥,里面裝的真的是酒而已。”
“皇上,你可以進來了,我告訴你藏寶圖在什么地方。”
果然,慧貴嬪話落,外面就出現了腳步聲。
紀茗萱臉色劇變,慧貴嬪笑道:“你不是該高興?我要提前恭喜你,日后圣寵優渥了。”說完,她仰頭又喝下一口酒。
趙存洅神色復雜,他進來的時候沒看紀茗萱一眼,對慧貴嬪道:“圖呢?”
慧貴嬪道:“我還想喝酒,我喝醉了就告訴你。”
趙存洅皺緊眉頭,對常全化招呼道:“去取一壇酒。”
紀茗萱見此情況,不想去看著兩人。
常全化很快搬了酒過來,慧貴嬪不由分說就將酒不停的往嘴中倒。
大半壇酒灌下去,慧貴嬪似乎有些醉意,她起身,拿過紀茗萱桌子上的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酒,然后走到紀茗萱面前。
“皇貴妃,我敬你,希望皇上以后一直喜歡你……”說的話諷刺之極。
紀茗萱袖手一拂,酒杯就被打落在地上。
慧貴嬪看著地上的酒,竟然笑得更開心了,她轉過身去,又拿過一個茶杯,邊倒酒邊醉噓噓說道:“皇上,如果我也是真心的,你會喜歡我嗎?”
趙存洅不給于理會。
慧貴嬪將酒端到趙存洅面前,道:“我知道皇上恨不得處死我,可是我還是想敬你,希望來生我不要再遇見你。”話語中的憤恨讓人吃驚,趙存洅微微抬頭,他拿過酒杯一飲而盡,道:“不要遇見最好。”
慧貴嬪一聽,竟然更瘋狂的大笑起來。
“藏寶圖呢?”
慧貴嬪悠然的又喝了一口酒,道:“藏寶圖在歆薺殿寢宮桌子上擺著,你們都輸了。”
話音剛落,趙存洅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常全化大驚失色,道:“皇上……”
紀茗萱立刻轉過頭,迅速跑到趙存洅身邊,一掌將慧貴嬪鎖拿在手里。
“解藥。”
慧貴嬪也噴出一口鮮血,道:“沒用的,我下的是劇毒,綠柳研究了十多年……我和皇上同時死在你宮里,用的也是你宮里面的酒,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就算你壓制了謠言,也抵不過各種謠言,你會在后世都背上抹殺親夫的罪名,這份禮,你喜不喜歡?”
紀茗萱的手搭在趙存洅的脈上,迅速從一旁盒子拿出銀針,開始不停的施針。
慧貴嬪看著紀茗萱,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常全化帶來無毒的酒會變成有毒的?”
常全化不停的給趙存洅輸送內氣,想要壓制毒素不讓擴散,聽到慧貴嬪的話,心膽俱裂。
皇上入口的東西,他自然都檢查過了,酒絕對沒有問題。
“這都是向你學的,還記得綠柳嗎?”慧貴嬪說到這里,她攤開雙手,看著長長的指甲。
“毒藥就像當年你弄的絕育藥一樣點在了指甲中,這真是個好法子,無聲無息的。”
紀茗萱施針的手開始顫抖,趙存洅本閉著眼睛引導內氣逼毒,這時候睜開了眼睛,血不停的從慧貴嬪口中噴出。
慧貴嬪大喊:“紀茗萱,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你等著,以后總有讓你生不如死的時候。”
話落,氣絕。
趙存洅也開始狂噴鮮血,紀茗萱的手指更快了,道:“常全化,沒用……沒用……求你,去找師父……找荀譽,他一定有辦法的!”
常全化也感覺到了,內氣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紀茗萱連動三十六針,毒終于遲緩許多,三十六針刺進穴道,紀茗萱抱住趙存洅,對常全化厲聲道:“快去啊。”
趙存洅微微閉眼,道:去……去……”
常全化立刻起身,身形之快,從未如此。
“皇上,不要閉眼,不要……”
趙存洅道:“叫沛兒和沐兒過來……快……”
紀茗萱抓緊了趙存洅的手,對外高聲道:“芝草,派人去勤政殿將沛兒帶來,再推醒沐兒。”
芝草守得遠,在皇上來的時候,更被皇上趕遠。
慧貴嬪哈哈大笑的時候,她就直覺不對,后來常全化沖了出去,芝草就忍不住靠近過去。
這還沒有完全靠近,就聽到娘娘的囑咐,當下下去辦事,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紀茗萱摟緊了趙存洅,誰都沒想到慧貴嬪竟然會這么大膽,也沒想到,她會動用如此法子進行構陷。
如果趙存洅真的死了,就憑著慧貴嬪用了她的法子,她一輩子也不會好過。更何況……正如她所說,皇上和慧貴嬪同時出事,而她沒事,就算有常全化這個人證,可是誰又會真正相信?
后世,定然會留下一筆奸妃謀殺了親夫的事情。
“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紀茗萱喃喃道。
趙存洅難得扯出一絲笑容,臨到死前,他的心思從未有過的清明。
“去備筆墨……”
紀茗萱當然明白趙存洅的心思,她不答話,也不動作。
趙存洅的笑容更多了一些,身體掙扎起來,紀茗萱連忙道:“別動,我去……我去……”
紀茗萱抹去眼淚,輕輕的扶著趙存洅坐在椅子上,眼光不離開他去準備筆墨。
筆墨到了趙存洅跟前,趙存洅的手力不大了,他沒有看紀茗萱,道:“朕真有個什么,你必須撐下去,荀譽……”趙存洅眼中甚是復雜,他問道:“那一天出巡的幾個人,加上荀譽,他們其實掌握了大半個朝綱,鐘家、何家以及那些世家貴族所擁有的勢力,在朕和他們謀劃下已經被架空了,那些人卻還不完全知曉,這一次,若不是你,朕只怕將荀譽殺了。”
紀茗萱抓緊趙存洅的手,道:“皇上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他只能認命。”
趙存洅的手反握紀茗萱,道:“他不能死,如果有一日,他威脅到你們母子,你會不會殺了他?”
紀茗萱俯身哭道:“皇上一直喜歡為難四兒,以前是,現在又是,你這次不能再為難四兒了,你要好起來。”
趙存洅握得更緊了,道:“你一定要做到。”
紀茗萱感覺力道竟然慢慢弱下來,急忙道:“我答應,答應……”
趙存洅放松下來,低聲道:“這輩子我一直為難你,下輩子換你來為難我,我決不反抗。”
紀茗萱聽到這句話,心中五味并起,他不知道,她的心中和慧貴嬪一樣,下輩子不要再見到他。
“我一定會好好為難你。”
趙存洅笑了笑,他低下頭,手慢慢動起,紀茗萱看著他一筆一劃的寫著,寫到后來,紀茗萱的眼淚掉在了紙上。
趙存洅低聲道:“不要哭,哭是最沒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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