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秦氏
紀茗萱面容抽搐,紀茗芙也露出愕然的表情。
張雨瀅低著頭,讓人看不到表情。不過也能想到,她的臉色并不好看。
“才人坐下吧!”
張雨瀅這才抬起頭,淺笑道:“謝娘娘。”
紀茗萱不停的打量她,她臉上并未有任何不自在之感,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很嫻靜美好的樣子。
“說來才人是第一次來本宮這靜安軒?”
張雨瀅道:“因為妹妹一進宮就沖撞了常妃娘娘,所以沒有完全反省,不便出門。其實妹妹心里,早想和姐姐親近了。”
紀茗萱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原本還嬪妾,她現在稱起妹妹來了。
綠珠給張雨瀅上了一杯茶,張雨瀅對綠珠很是友好的一笑。
紀茗萱玩弄著手中長甲,紀茗芙嘆說:“才人出身書香之家,有時間不妨給我們姐妹說說詩書之道?”
張雨瀅笑容一滯,以前這紀茗芙感覺讓人親近,現在的她讓她恨不得撕了她那張嘴。
掃向首座的人,壓下心中的陰霾。
“女子無才便是德,為婦者更重婦德,妹妹多看了幾年詩書自覺多有逾矩,現下,妹妹早已將詩書放下多時了。”
放下詩書重德行,這話四妹妹說出來到能輕信,她張雨瀅……紀茗芙臉色雖笑,但是笑意沒有進入眼底。
“那就可惜了!”紀茗萱突然感嘆。
紀茗芙和張雨瀅同時看了上去。
紀茗萱羞澀的一笑:“皇上曾和本宮說最喜才女,還讓本宮和有才學的妹妹好好學學。二姐姐和才人是本宮最先想到的人,如今才人放下詩書,與本宮背道而馳,本宮以后想找才人敘敘舊也挺為難人的。”
張雨瀅一愣,嘴巴張了張。
紀茗芙溫和說:“四妹妹也是怕才人壞了自己的操守,還請才人莫要見怪。”
張雨瀅咬牙,她總算看明白了,這兩姐妹根本是在拿她開刷。
看來第二步是談不攏了,她多留著也沒意思,只盼皇上能夠記得她。
“請紀嬪娘娘恕罪!”她起身道罪。
紀茗萱笑道:“才人莫要計較,雖然敘舊不方便,但是兩家的交情總還在不是?若是下次本宮能夠得到恩典召見家人,定會提前派人和才人說一聲,免得像這次撲了個空!”
張雨瀅掃見紀茗萱清澈的目光,心中更是憋悶不已。
“嬪妾不敢。”
紀茗萱低下頭,口中不敢計較,但是心里就不一樣了。
“本宮也有些累了,二姐姐您和張才人是同一條路,替本宮送送她如何?”紀茗萱疲憊的說道。
紀茗芙掃向張雨瀅,這人在靜安軒呆得越久,越容易讓人誤會。
“四妹妹好生休息。”
紀茗萱點了點頭。
張雨瀅隨著紀茗芙福了福身,然后離去。
兩人走后,紀茗萱掃向在座的人,然后直接走向寢殿。
寢殿中,芝草幫紀茗萱將東西已經收好。
“娘娘,皇上前腳去了榮壽宮,張才人便收拾著東西來了。”
紀茗萱就知道如此。
“難為她如此留意了!”她是算準了皇上會來這里看她。
“娘娘今日對張才人……”馮嬤嬤遲疑起來。
“太過刻薄了?”
馮嬤嬤點了點頭,一來這是不容人的表現,而來,萬一張才人得寵,豈不是結下仇怨?
“嬤嬤,今日皇上在。”
馮嬤嬤搖頭,嫉妒在宮中會將人從頂峰打落塵埃。
“不是。”紀茗萱見馮嬤嬤模樣,然后微笑說道。
馮嬤嬤一愣,紀茗萱道:“這不和本宮的性子。”
馮嬤嬤眼睛突然一亮,想起在張才人說話時,娘娘和容貴人的表現。容貴人微笑,端莊賢惠。
娘娘卻是撇過頭,像賭氣似地。
娘娘本不是賢惠人,若是熱絡拉攏,反而讓皇上產生疑心。容貴人不同,她性子溫婉,而且十分大度。這番表現也算得體。
“張才人得寵……”
紀茗萱道:“隨她,怎么樣也越不過本宮。”
馮嬤嬤聽了這話,認同的點點頭。
不嫉不躁,是一個勝利者首先具備的條件。
晚上的時候,當小丁子前來稟報,皇上召容貴人侍寢時,紀茗萱放下最后的心。
鐘云軒,“啪啦”一聲,碎裂了幾只杯子。
日子又過了五天,張雨瀅還是沒能侍寢。她那日在靜安軒巧遇皇上的事情也漸漸被人知道。不少人對此暗自笑話。
不是每個妃嬪找到見著皇上的機會就會得寵的,除非是一個絕色佳人,讓閱盡千帆的皇帝感覺到驚艷那才算成功。
張雨瀅那日雖然漂亮,可惜不是什么大佳人。
萬壽節當晚的節目是沒有紀茗萱和愉修華什么事,但是在人人準備大露光彩之時,紀茗萱和愉修華的胎越見安穩。
這日晚上風很大,殿內的窗戶全部關緊,但是紀茗萱還是能夠聽到外面的呼嘯聲。
紀茗萱坐在炕前看書。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芝草問道:“是誰?”
“娘娘,是奴才。”小術子?
紀茗萱對芝草點了點頭。
芝草輕輕地打開門,一絲冷風乘虛而入。馮嬤嬤站在紀茗萱前面,小術子走進來后立刻將門關好。
“奴才見過娘娘。”
紀茗萱道:“怎么回事?”
小術子道:“淇水決堤,造成沿岸十幾座城莊淹沒,皇上下旨將平陽境內一干官員鎖拿。”淇水,大漢國的三條長河之一。前些年還遭遇大水,近些年,國庫一直撥下巨款建造河堤。不久前還信誓旦旦說已經修建完畢,已經成為漢國最穩健的河堤,這事情在后宮也有所聽聞。
如今夏日洪水還未爆發,只不過在冬季下了幾場大雨就給決堤,這事情若沒有貓膩才奇怪了。
“這是前朝的事,怎么傳到后宮了?”紀茗萱問道。
小術子道:“瑟祍軒的秦貴人去昭鳳宮求皇后娘娘帶她去前殿見皇上一面。”
“秦貴人?”
馮嬤嬤在紀茗萱耳邊道:“秦貴人乃平陽巡撫之女。”
紀茗萱立刻明白了,她想起幾個月前見的秦貴人,心中不免異樣。
“皇后娘娘同意了嗎?”
小術子說:“秦貴人一去昭鳳宮,皇后娘娘就訓斥秦貴人后宮不得干政。”
“然后秦貴人就跪在昭鳳宮前了。”
“是她自愿跪的?還是皇后罰跪?”
小術子搖頭:“這……并不清楚。”
紀茗萱想了想,突然問道:“秦貴人的氣色如何?”
小術子說:“好像不是很好。”
紀茗萱點頭,然后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去打聽了,另外叫宮內人閉緊嘴巴,亂嚼舌根的全部給本宮嚴懲。”
小術子連忙點頭。
紀茗萱道:“你速去囑咐。”
小術子應命而走。
芝草和馮嬤嬤見紀茗萱在一旁思考,兩人也不敢打擾。
馮嬤嬤指了指燈臺,芝草點點頭,她緊緊的從抽屜拿出火折,然后將燈點燃。
紀茗萱回過神來,看著外面快黑的天際,說道:“來的真不是時候。”
馮嬤嬤說:“娘娘,出了這等事,這壽宴也會失色許多。”
紀茗萱嘆道:“圣上大壽,底下的人也不給圣上消停……”
馮嬤嬤一怔,本以為娘娘會高興那邀寵的夜宴消失,誰知道她的娘娘今日在為皇上抱不平。不過,這話還是不能讓人聽見。
“娘娘,慎言!”
紀茗萱立刻閉嘴,不過臉上是不怎么好看。
馮嬤嬤見狀,看著還站在簾子外的紫珠和紅珠說:“紫珠紅珠,你們去殿外守著。”
“是!”兩人齊聲道。
紀茗萱站了起來,說道:“不用了,本宮不說便是。”
馮嬤嬤無奈的叫了一句:“娘娘。”
紀茗萱說:“本宮知道分寸,若不是這里都是本宮信任的人,本宮也不會隨意說的。”
芝草微笑,馮嬤嬤更無奈了,紫珠很淡定,紅珠眼中有著驚喜,她終于重新獲得信任了嗎?
***
昭鳳宮。
秦珞陵跪得筆直,蒼白的臉色看不出她此刻的心緒。
皇后站在窗前。
“已經兩個時辰了吧!”
闕嬤嬤道:“回來娘娘,兩個半時辰了。”
皇后喃喃道:“皇上應該到了。”
闕嬤嬤笑道:“娘娘對秦貴人特別費心。”
皇后說道:“這還要看她自己,也不枉這姐妹一場。”
闕嬤嬤點頭稱是。
隨著一聲“皇上駕到”。
秦珞陵的眼睛亮了。
“罪女秦氏拜見吾皇萬歲!”
趙存洅看著昭鳳宮前的麗人,目沉如許。
他揮退身邊的人,然后走到秦珞陵身邊。
“皇后說你有重要的事情向朕稟報?”
秦珞陵恭敬的磕了一個頭。
“皇上容稟……”
大漢九年十一月十七,遷容華,并未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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