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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寒夜 2


  少年的左眼深藍(lán)如大海,而右眼卻碧綠如翡翠。可就是這種怪異的瞳色絲毫不影響他的絕美容貌,反倒增添了幾分妖嬈的美。

  他很高。她雖然也自認(rèn)為不算矮,卻連踮起腳都夠不到他的下巴。

  于是她只有不露痕跡地倒退幾步,轉(zhuǎn)而微微抬起頭直視他。

  “你就是……夜祗桑?”帶著一絲猶疑,她從來沒有見過夜祗桑,只是曾經(jīng)聽長輩們提過他是個十九歲的少年。

  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美?!

  “是。”夜祗桑含笑頷首,那笑容雖然沒有一絲溫度,卻美得驚心。

  不過,不知為何,在對方說出夜祗桑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沒來由地顫動了一下。

  明明沒有見過面,明明只是聽說過。

  而且羽薇,現(xiàn)在的她是最冷酷最殘忍的殺手——賞金獵人。

  “好,我是來買情報的。說吧,要多少錢?”羽薇根本連眼皮子都懶得動一下。不管多少錢,只要對方報出一個數(shù)目,她都能夠付得起。

  即便身上沒帶夠錢,她只要去隨便執(zhí)行個S級任務(wù),拿到的錢自然就夠了。

  “不用錢,你本身比錢更吸引人。”夜祗桑輕笑搖頭。他說的倒是沒錯,有很多股勢力都想拉攏羽薇。

  “所以,不管你要什么情報,我要你付出的代價就是——成為我的執(zhí)事。”

  所謂執(zhí)事。

  簡單而言,就是夜祗桑貼身的侍衛(wèi)、管家,打點一切的人。

  羽薇幾乎沒有猶豫,立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哪里不都是一樣,更何況,索曼黑市和夜祗桑的背景會給她的行動帶來極大的幫助。目前還沒有人敢隨便惹上這位大人物的。

  “好,那么請問你要的情報是什么?”索曼就是如此,談好價錢再說情報。天下沒有他們掌握不到的。

  “我要知道——”羽薇突然深呼吸了口氣,“當(dāng)年將澤坂摧毀的,是誰?”

  她恨,恨那個摧毀澤坂的罪魁禍?zhǔn)住K麏Z走了她的檸嵐,也將純真、善良從她身上抽離。現(xiàn)在的羽薇冷酷得和最殘忍的殺手沒有兩樣。她那樣苦練,甚至不惜離開姐姐夏拉,就是為了將自己磨煉得更強,更強,直到登上巔峰。

  為此她甚至拋棄了守護(hù)女巫的身份。

  她要為那些來不及逃離的澤坂人民報仇,還有檸嵐……

  檸嵐的死一直是她心底的一道疤,永遠(yuǎn)也消退不了半分的深深的疤痕,刻在那里時時刻刻提醒她,要報仇!

  “嗯。”夜祗桑輕輕地點了點頭,“當(dāng)年摧毀澤坂的,是夏莉莉。”

  惡魔公主夏莉莉。

  這個名字大家并不陌生,甚至還很熟悉。她的暴戾、嗜血、瘋狂,是所有居住在這個空間的人們所知曉的,當(dāng)然羽薇也不例外。

  “那么夏莉莉現(xiàn)在在哪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羽薇的手指甲甚至嵌進(jìn)了肉里,才稍微遏制住想要立刻將她碎尸萬段的沖動。畢竟就算要報仇,也要先知道她的方位。

  “她,曾經(jīng)死了。”夜祗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舊清冽,冷漠不變,“但是,她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現(xiàn)在正在哥塔納山靜養(yǎng),伺機而動。”

  惡魔公主夏莉莉從來都是貪婪的,野心勃勃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將惡魔之王的位置還給神祀夜——即便他是惡魔的始祖。

  她要當(dāng)女王!

  羽薇聽聞,怒氣更盛,但卻突然冷靜下來。

  ——她現(xiàn)在還進(jìn)不了哥塔納山。

  由于惡魔名城,也是惡魔一界的主城的哥塔納城就位于哥塔納山的中央,所以哥塔納山四周都環(huán)繞著含有強大靈力的淺金色霧氣。雖說是霧氣,但卻比屏障和結(jié)界更能阻礙她的前行,都不知曾有多少次她想進(jìn)去都被阻擋在了外面。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進(jìn)去?”羽薇不死心地問。

  夜祗桑輕笑:“很抱歉,似乎,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買情報的權(quán)利了。”帶著冰冷微笑的眸子掃過羽薇,他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玩味,“不過,誰說一定要進(jìn)去呢?引他們出來,不就好了?”

  引他們出來……嗎?

  羽薇不知道,她的手心已經(jīng)滲出了絲絲汗水。

  夏莉莉那么狡詐多疑的人,能把她引出來嗎?

  “砝碼是有很多的。”夜祗桑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現(xiàn)在先進(jìn)來吧,我的執(zhí)事,站在門口可不太雅觀哦。”

  他微微側(cè)身,讓羽薇走進(jìn)去,而在此時,他們身后的漆金大門悄然關(guān)閉。

  “你剛來這里,很多地方還不熟悉。”夜祗桑走上前,為羽薇引路。他的語速并不快,幾乎可以說是慢悠悠地道,“要趕快適應(yīng)下來,我可不想當(dāng)你的執(zhí)事。”

  羽薇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眼睛卻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的景觀。

  走在前面引路的夜祗桑嘴角微勾,看來是個有趣的人呢。

  很快就到了晚餐時間。

  一同暫住在索曼黑市城堡的森銀羽正坐在久朗櫻房間里的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茶幾上的那個瓶子,站在一旁的是一臉無奈的久朗櫻。

  千神月剛離開,這個渾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氣息的男子就叩開門走了進(jìn)來,一見面就直接說要看裝著他妹妹的瓶子。

  她原以為森銀羽看看就算了,沒想到他竟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瓶子足足一個小時了。她都累了,他不累嗎?!

  久朗櫻知道,森銀羽用的是脫魂術(shù),可以讓靈魂脫離肉體,進(jìn)入瓶內(nèi),但是,使用這種魔法,靈力的消耗是極為巨大的,就連她堂堂久朗公主都不敢隨便使用,即便是用了,時間也要嚴(yán)格控制,絕對不能超過十分鐘。

  已經(jīng)一小時了,這個森銀羽的靈力到底有多深不可測?

  “該吃飯了。”門外傳來輕聲提醒的聲音。是久朗菊。

  久朗櫻連忙走過去打開門,一臉無奈地低聲對久朗菊說:“姐,你看看森銀羽,他用了脫魂術(shù)進(jìn)入瓶子里,不知道在瓶子里面做了什么,一個小時都還沒出來!”

  “畢竟里面有他久別的妹妹嘛。”久朗菊聳聳肩,在森滄月還沒有進(jìn)入瓶子的時候,她曾經(jīng)跟他們說過,她和她的哥哥分開已經(jīng)五六年了,這期間一直用魔石傳遞信息。

  所謂魔石,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具有魔法能力的石頭。

  魔石異常珍貴,因為這種石頭有多種用途,可以幫人提升靈力,可以成為利劍,也可以治愈傷痛,但是像森滄月和森銀羽這樣拿魔石當(dāng)通信工具的,實在是不多。

  所以說,他們真是浪費資源的家伙。

  “滄月……”

  森銀羽突然輕輕地出聲,把正在“竊竊私語”的久朗姐妹嚇了一跳。

  “很好,看來是回魂了。”久朗櫻幾乎嘴角抽搐。

  “那么,我們快去吃飯吧。”久朗菊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到妹妹這副樣子,她突然感覺身心舒暢了。

  難道這就是人類所謂的惡趣味嗎?久朗菊想著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止住,在心里打了個大叉。

  她是不會沾染上任何人類的習(xí)慣的,絕對不會!

  索曼的晚餐是很豐盛的。

  很古典的西式晚餐,先上開胃湯,然后是幾道香噴噴的精致小菜,再上大餐。

  吸血鬼貴族們的琉璃高腳杯里都盛放著新鮮的血液,他們雖然喝著血,但姿態(tài)卻是無比的優(yōu)雅尊貴,即便是那些真正的高貴優(yōu)雅的歐洲貴族們,在他們面前恐怕也只能是自慚形穢了。

  不過,在這群吸血鬼貴族之中,確實有一個人喝得不是那么優(yōu)雅盡興。

  假扮伊森藍(lán)的颯檸輕輕皺眉搖著杯中的血液。他不是吸血鬼,見到這血液沒有像其他的吸血鬼貴族一樣激起本能的欲望,甚至還有一絲厭惡。

  可是為了在這里繼續(xù)潛伏下去,他也只能忍了。

  在一旁,水蒼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水蒼遲閑聊,心思顯然完全不在這上面。

  斯蕾的那封信,至今還被他帶在身邊。他一直在想,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他和斯蕾之間的禁忌消除,但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除了找出水蒼修和格蒂娜,讓他們親自解除咒語之外,別無他法。

  可偏偏就是這兩個令人頭疼的主兒難找,除了知道格蒂娜在斯蕾身體里之外,另外一個水蒼修卻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夜祗桑是最后才出席的,據(jù)他說似乎有什么事剛剛辦完。

  而之后,穿著執(zhí)事女式西裝的羽薇出現(xiàn)。

  湖藍(lán)色的長發(fā)被染黑,剪成僅到脖子的碎發(fā)。現(xiàn)在的她,至少從外貌來看,完全是一個干練的執(zhí)事。

  只是可惜了那一頭飄逸的長發(fā)……

  羽薇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為他們添加新鮮的血液。

  “她是誰?”雪遺塵的眼皮似乎動了動,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但是他卻沒第一時間想到。

  “她是羽薇。”夜祗桑面帶微笑——當(dāng)然是那種泛著冷意的微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度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我的執(zhí)事。”

  索曼黑市城堡的上空,烏云密布。

  馬車疾馳在官道上。

  空氣中布滿陰沉壓抑的魔法氣息,那是阿曼迪的禁衛(wèi)軍和大魔法師布下的禁忌結(jié)界。

  阿曼迪是一個陰暗的國家,隱藏在那平靜外表之下的,是一道道深不可測的暗流。

  阿曼迪是惡魔一族的屬國,這個國度就坐落在離哥塔納山并不是很遠(yuǎn)的地方。阿曼迪的現(xiàn)任皇帝蘇念——傳說這個皇帝并不是純正阿曼迪皇族,而是來自古老的東方——是個十分冷魅且能夠令人感到恐懼的人。至今還沒有誰敢和他對望,就連見夏莉莉的時候,他也是被命令把眼睛蒙上的。

  因為他那雙妖艷卻又寒冷的藍(lán)紫色眼眸,似乎總是能透過所有防備,一眼便知別人心理,令對方感覺自己毫無秘密可言。

  但最近,蘇念卻顯得有些反常。

  平常他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再怎么使人感到恐怖,在心里也是為他人著想的,從來不讓阿曼迪的子民們卷進(jìn)任何戰(zhàn)爭。

  可是現(xiàn)在的蘇念,不僅變得對國事不聞不問,而且心腸也變硬了很多。甚至,他會用些陰謀手段,來對付其他本來相安無事的鄰國——比如說從前的澤坂。當(dāng)然,這只是傳聞,但是和蘇念牽扯的關(guān)系太大了。

  蘇念似乎就是在澤坂被毀的幾天前開始變成這樣的。

  所以夏拉對他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她的直覺就是蘇念跟澤坂的覆滅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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