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曉慧出院了。出院那天，海波請了假，忙前忙后地幫曉慧辦理出院手續，在這之前，海波已經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就離曉慧上班的那家超市不遠。他們倆直接到曉慧的住處，把曉慧的私人物品都搬過來，忙活了一整天。

　　剛安頓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李金花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媽……”海波邊擦著餐桌，邊接聽手機。

　　“海波，你張大叔終于松口了，同意你和曉慧的婚事，今天晚上你們就住一起吧，快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崩罱鸹ㄓ行┘�動，語速很快，噼里啪啦說了一通。

　　“媽……這種事怎么能急？”

　　“怎么不能急？你看曉慧的胸脯和屁股，發育得多好，又圓又緊，一看就比藍采好生養。海波，你可不能對不起人家曉慧，你張大叔這次說了，你們要在北京買房的話，你張大叔愿意出一半的錢�！�

　　“好了媽，你看你，曉慧就在我身邊呢，你也不害臊。這種事得有個適應過程，該怎么辦我心里有數�！�

　　掛了電話，海波看了看面前的曉慧。曉慧正偷偷抬眼看他，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你都聽到了？”海波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跟小鹿似的亂撞。自從和藍采走到一起，好幾年了，他從來沒跟別的女人親密接觸過，雖然他們那些搞業務的同事在外面都花天酒地，養情人、找小姐、一夜情。在北京這個被欲望充斥的城市里，一個男人有太多的機會出軌，也有太多的理由出軌。可海波一直都自覺地約束著自己，他太珍惜和藍采得之不易的婚姻。一想到要和曉慧住在一起了，他心里還是有些內疚，覺得做了什么虧心事，好像藍采就站在身后看著似的，有一種被窺視感。

　　曉慧笑著點了點頭，說：“聽到了。哥，你別干活了，以后家務活都交給我好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哥。我覺得能有個機會好好照顧你，就很高興了。別干了，哥，你快回臥室休息一會兒�！�

　　說著曉慧不管三七二十一，從海波手里搶來抹布，什么也不讓他干，把他推進臥室。

　　他們租的房子比較簡陋，只是簡裝了一下，由于好久沒人住，灰塵積了厚厚一層，墻角結著蛛網，洗手間的門裂了一條大縫，地板磚上到處都是水漬和黑糊糊的東西。

　　要把這套房子都收拾好，可真得下一番苦功，海波覺得讓曉慧一個人干活不忍心，好幾次都試著出去幫忙，可曉慧就是不同意，什么也不讓他干。

　　這可真是兩個極端，藍采是什么都讓海波干，曉慧是什么都不讓他干。那一會兒他突然想到在網上看到的一些網友評論的日本女人，日本女人婚前都比較西化，思想作風很開放，可一旦結了婚就比較內斂，在家里相夫教子，什么也不讓自己老公做，成了典型的受中國禮教束縛的傳統婦女，這就是日本女人婚前婚后的兩個極端。以前海波的寢室好友們都非常羨慕日本男人，都說在當前中國這種社會風氣下，想娶到那種老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中國女人已經大都蛻變成“女強人”和“野蠻女友”了，誰還心甘情愿地伺候男人？中國人光說向西方學習，精華沒怎么學到，糟粕倒是照單全收了。

　　海波坐在電腦前打著游戲，想起大學時在寢室里的戲言，心里不無感慨。

　　曉慧干活的效率非常高，兩個多小時后，屋子里已經煥然一新。特別是房東留下來的那臺大電視，本來屏幕上臟兮兮的，經曉慧一收拾，就跟新出廠的一樣。還有那沙發，沙發套臟得不能坐人了，曉慧一個人把沙發套拆下來，洗完烘干，套在沙發上，讓人眼前一亮。

　　“不錯，不錯。”海波出來，站在客廳里打量了一圈，“曉慧，想不到那么快就收拾好了，跟搬了新家似的�！�

　　“可不是嘛，咱這不就是搬了新家嗎？”曉慧有些害羞，拿手搓著衣角。

　　海波看曉慧又要去干活，忙拉著曉慧的手從沙發上坐下：“快歇一會兒，你看你滿腦門子的汗。今天就別收拾了，咱屋里干凈得連蒼蠅都不好意思進來了。”

　　說著，他抽出一張紙巾給曉慧擦汗。

　　曉慧皮膚很好，很白很細，由于剛才比較累，臉蛋上紅撲撲的，跟個大蘋果似的，海波有些心動，剛想親一口，腦海里突然跳出一個人來，那是他的藍采……

　　“妮子！”海波突然喊了一聲，覺得不對勁兒，表情就尷尬了起來。這是他給藍采起的昵稱，卻在曉慧面前不經意間喊了出來，心里總覺得有些別扭。

　　“怎么了，哥？”看出海波表情的變化，以為海波腦子里在想什么壞事，曉慧一下子趴到海波懷里。

　　“別……別這樣，曉慧�！焙２ㄕ酒饋�，有些手足無措。

　　曉慧有些不解地看著海波，眼神里飄過一些失落：“哥，以前咱們不都這樣嗎？”

　　“不一樣，曉慧，我還有些不適應，等適應了再說。今天晚上你睡主臥室，小臥室里還有一張床，我在那兒睡，給我幾天時間，就幾天，成不？”

　　曉慧沒說話，默默地站起來，到小臥室里收拾床鋪，擦洗了一遍有些臟的床墊，又給海波鋪上棉絮和床單。

　　等一切收拾整潔，曉慧低著頭說：“哥，收拾好了，你在這兒住，什么時候想到主臥室，就直接過來，我等著你。我先到菜市場買菜，你玩一會兒游戲吧�！�

　　曉慧從海波身前走過的時候，他看到曉慧眼眶已經紅了一圈。

　　走到門口，曉慧轉過身：“哥，我想學電腦，你可以教我不？”

　　“當然可以，曉慧，以后我每天都抽時間教你玩電腦。”海波干笑了一下，“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買菜吧？”

　　“不用了，哥，我想好好照顧你，絕不讓你干一點家務活。”說完，曉慧關門下樓，留下海波在屋里愣了好一會兒神。

　　為什么？海波心里自忖著，為什么曉慧那么主動了，我還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七年前，在學校后面的小河邊，我不是已經和她發生過關系了嗎？我到底是怎么了，單純從常識上說，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主動要求和我同屋住，并且過一段時間就要嫁給我了，我為什么一點都不動心？

　　海波心里清楚，他對藍采還有幻想，他一直不愿相信藍采就這么忍心離開他。雖然他很少對藍采說“我愛你”那三個字，但他知道，他很愛藍采，雖然他表面上在嘗試著放棄藍采，可潛意識里，他堅持認為藍采終究會回到他身邊。

　　或許藍采只是有些厭倦了，等她出去走一圈，還會回來。就像平時我們都厭倦工作，希望能出去旅游，可旅游并不是生活本身，只是讓生活變得更有滋味的調味品。對他們的婚姻來說，藍采只是出去旅游了，她早晚還會回來。

　　有了這種相信，海波才不愿和曉慧有實質性的進展，一方面，他不希望真的有一天藍采回來了，他再次傷害曉慧；另一方面，他想讓自己保持道德上的尊嚴，不想將來藍采追究起他和曉慧的事，再給他添上一些事實上的罪狀。

　　曉慧買完菜回來，做好晚飯，擺好碗筷，這一切都是海波曾經要對藍采做的。海波最近有些迷《魔獸爭霸》，一個人貓在臥室里打游戲，可心里總覺得不對勁兒，一個人要是操勞慣了，一旦閑下來，心里還真是空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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