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線索
轉眼已經快要到五月,春意濃烈。白秋心的傷勢本不大礙事,只是當時疼得厲害,有些瘀傷而已,于是很快便出院了。迎春杯已經接近尾聲,東西苑都各只剩下三十二名選手。紀茗沏了好茶,去給紀侯和白秋心為下場打擂加油。紀侯卻說,他們打算故意輸掉。
“輸掉?”紀茗捧著茶杯,笑容尷尬,“為什么?”
紀侯搖搖頭:“遇到后面,對手就越厲害。秋心是不愿我受傷的,可我也不想委屈了她。”
紀茗紅了臉,點了點頭。
而顧子規和他的伙伴金韶卻顯然不是這樣打算,不僅沒有急流勇退之意,反而越戰越勇,正是奪取迎春杯前四強的大熱門。杜鵑雖然與同齡人比很有實力,卻也止步在了六十四強,她還為此郁悶了好一陣子。在杜鵑的對比下,紀茗覺得自己知足常樂的性子很是可恥。
這樣的感覺在她無意中碰上了王芷的時候變得更為強烈。
“紀茗。”王芷的眼中帶著一目了然的失望。“中午來我辦公室。”
紀茗想起紀侯的話,心里咯噔一聲。
王芷的沅芷汀蘭本是東苑里一處幽雅的好地方,加之時值皓春,更是蘭草互映,小洲潺潺。紀茗絞著手指踱到飛島下,念出口令:“貞下起元。”
王芷見她來,放下紙筆:“我想著,你既然被淘汰了,就該繼續學習讀心術了吧。”
就是現在了。紀茗想著。就是現在。
“師父……”紀茗低下頭,清了清喉嚨。“弟子覺得,師父您雖然是全才,可是在讀心術上的造詣,卻……”紀茗說著,緊張起來。
果然,王芷的眉頭危險的皺了起來:“什么意思,你現在覺得師父不夠格教你了?”
“弟子絕沒有這個意思。師父您是我非常敬重的人,您的教誨我都珍重在心,唯獨在讀心術這一件事上……我……”紀茗閉上眼睛搖搖頭,決定從頭招來,“弟子也是最近才知道,我有一個哥哥也在敏堂。”
“你是說紀侯?”王芷瞇起眼睛,“他跟你說什么了?”
“是,他向弟子解釋了九世家之事,還說……讀心術既是家族傳統,還是由他來教弟子最為合適。更何況,以弟子所見,我哥哥的讀心術……確實很厲害。”
紀茗皺起臉,緊張地等著王芷的怒火。卻沒想到王芷只是輕嘆一口氣:“他倒是有他的道理。為師對讀心術的確了解不深,并不能完全挖掘你的潛力。我記得紀侯在來敏堂之前便在讀心術上小有成就,想必他父親教子有方,若不是碰上那樣一個師父……”王芷忽然住了口,斜眼看著紀茗。“不過,你最好還是過問一下你父親。他不曾告訴過你有關你哥哥的事,想必也是有所顧慮。你不妨加以了解,再作打算。”
紀茗之前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這時候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加上她欣喜于王芷溫和的反應,于是格外感激的行了禮,退了出去。
跳下飛島,紀茗暢快的伸開雙臂,沐浴在陽光下,只覺得春意甚是美好。
回到宿舍,紀茗給父親寫了一封短信,正在找合適的信封,卻翻出了那張記有石板信息的紙。紀茗看著自己圈出的紅圈,嘆了口氣,兩根手指揉著睛明穴發愁。是啊,自己差點就忘了這事。
她把那張紙翻了個面,看著那些英文字母,轉了轉眼睛。雖然她也知道這不大靠譜,可她還是想著,也許該問問杜鵑,哪怕有個線索也好啊。
這樣的機會很快就來了。將近午飯時,紀茗看書看得頭暈,便打算去花園走走。誰知道她才出東苑,便看見杜鵑和陶賓賓在空地談話,居然不像是在吵架,倒像是普通朋友之間在聊天。
紀茗轉了轉眼睛,清清嗓子,隔著老遠便叫道:“杜鵑!”
杜鵑聞聲,一面下意識推開了陶賓賓一面機警的回頭去看。一見是紀茗,杜鵑的表情略有放松:“紀茗姐姐?”
陶賓賓挺直了腰板,整了整衣領,看也沒看紀茗一眼,便邁著少爺的步子走開了。
紀茗不禁好笑:“你怎么會和陶賓賓在一起?”
杜鵑翻了翻眼睛:“這也不是我能選的。草藥學課上他和我是一個小組的,剛才正在商量課上的實驗。”
“哦。”紀茗沒太聽懂,可也不打算深究。她掏出一張紙并展開,上面整齊的寫著那石板上的十六個英文字母。
PMOS
AEMS
EETK
HELE
紀茗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它遞了過去:“杜鵑,你懂洋文,能幫我看看這是什么意思么?”
杜鵑皺著眉頭接過去:“這是什么呀……”她把那張紙反過來掉過去的看,眉頭卻越鎖越深,紀茗的心也越來越下沉。
“這不是英語。”杜鵑肯定的道,“倒有可能是拉丁文。”
“拉丁文?”紀茗連忙湊了過去,“拉丁文你也懂?”
“只會一點,不過我認出了兩個詞。Et的意思是‘和’,se的意思是‘他’。”
“他和……”紀茗仿佛看到了曙光般,急迫的眨眨眼睛,“那后面的呢?”
杜鵑紅了臉:“后面的我就不認得了……你可以去圖書館查一查,我記得我們有拉丁文字典的。不過……”杜鵑滿臉懷疑的望著紀茗,“這究竟是什么東西呀?”
“嗯……”紀茗舌頭打結,不得不撒了個小謊。“前幾天楊小寧收到一封信,里面全是這些東西,她看不懂,便拿來給我。我猜,可能是西苑的人在惡作劇吧。”
杜鵑轉轉眼睛,小聲嘀咕:“楊小寧家開客棧,認識西苑的人倒也不奇怪。只是西苑里有誰認識拉丁文呢?”
紀茗沒聽清楚:“啊?”
杜鵑卻換上一副笑臉,恢復了活潑的神態:“沒什么。我先走啦,紀姐姐再見!”
紀茗看著杜鵑歡快遠去,只覺得她舉止跟往常有異,卻又說不出什么,只是搖了搖頭,轉身去了圖書館。
到了圖書館門口,紀茗碰上了一位熟臉。
“這是紀小姐吧?”花卷拖著水桶和掃帚,腔調很是不友好,顯然還記得杜鵑上次的一腳之仇,“不好意思,午飯時間快到了,圖書館休息。”
“這么不巧?”紀茗心里想著可以改天再來,可是心里有幾分急迫讓她想趕緊把事情搞明白,“我就是想借一下拉丁文字典,查幾個詞而已。”
花卷撂下水桶,腳尖拍地,顯然不打算放紀茗進去。
“花卷!”紀茗身后傳來一聲怒斥。紀茗回頭一看,只見江華滿身是水,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背心,露出兩只健壯的手臂,小麥色的皮膚滴著水在日頭下微微泛光。
紀茗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轉開視線。
江華甩了甩滿頭的水,上前拎起水桶,朝花卷頭上潑去。紀茗驚得瞪大了眼睛,還未開口,就聽江華道:“面條潑了我一身,說是你先潑的他,所以我就來潑你了。”紀茗聽江華口氣里玩笑多過憤怒,便放了心。
花卷聳了聳肩:“無所謂啊,反正我也三個月沒洗澡了,就當順便沖個涼。”
紀茗跟江華臉上同時露出惡心的表情。江華像是這時才注意到紀茗一樣:“哎,你在這兒干嘛?圖書館午休。”
紀茗掏出那張紙,展開來給江華看:“石板的事有了線索,我想查一查。”
“真的?”江華抹了一把頭發上的水。“哪兒來的線索?”
“呃……”紀茗想著還是不要提杜鵑的名字為好,不得不又撒了個謊,“無意中發現的,這有可能是拉丁文。”
“那好,”江華伸頭看看左右無人,從褲兜里掏出一板鑰匙亮給紀茗,“咱們去圖書館里查查看。”
花卷重重的用掃帚戳了戳地,一臉不滿。
“花卷,”江華的口氣里帶了逼人的危險,“讓開。”
花卷斜眼看了看紀茗,冷哼一聲,還是拎起水桶走開了。
江華得意地回頭朝紀茗笑笑,抓住她的手:“來吧。”
紀茗心里一驚,還是由著濕淋淋的江華拉著自己的手偷偷跑進了圖書館。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圖書館的午休已經結束,江華身上的水濕也幾乎干透。兩人把眼前的拉丁文字典來回翻了幾遍,把那十六個字母橫著查豎著查斜著查,卻除了“et”和“se”兩個單詞之外再也查不出別的名堂。
江華重重地合上字典,頹喪的向后仰去。
紀茗也嘆了口氣,合上書。她忽然想到什么,轉過身來看著江華:“錯了。”
江華把雙手扣在眼睛上,悶聲道:“我也知道錯了,這根本不是拉丁文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紀茗急急把江華的手拉下來,“你想石板上另一面,那些漢字明顯是被重新排列過的,那跟它對應的那些字母,應該也是重新排列過的啊。”
江華坐起身子來:“有道理,問題是你不知道它們是怎么重新排列的對吧。”
“沒錯,這是關鍵。”紀茗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輕輕敲著,“雖然外國文字我們不懂,但是十六個漢字要組合成詞其實不難。”
紀茗左右望望,從另外一張桌子上拿了一根被人遺落的鋼筆,在白紙背后寫下那十六個字。
鏡土堂處
林山高流
峰火森南
敏深湖中
她接著在后面跟著寫下“鏡湖”、“敏堂”、“流火森林”、“南山”的字樣,然后劃掉重復的字。于是那十六個字就變成了:
土 處
高
峰
深 中
紀茗微微一笑:“所以其實我們只需要知道這六個字能組成的詞就行了。”
江華叫道:“高峰。”
紀茗點點頭寫下,又寫下了“深處”,然后皺起眉頭:“最后一個詞不知是中土還是土中。”
“先不管那個。高峰明顯說的是南山了。深處大概是鏡湖。”
紀茗點點頭,捧起那張紙,眼睛里發著光:“流火森林,南山高峰,鏡湖深處……你說得對,這是張地圖,是找到四塊圣石的地圖。”
江華皺皺眉:“可是圣石有四塊,它給了四個方位,我們怎么能知道哪塊在哪里呢?”
紀茗低頭想了一會兒,把紙翻了過來:“也許這些字母是線索。我猜這些字母的排序方式和漢字的排序方式相同,我們把它們排列起來,查字典看看哪樣在先,哪樣在后就是了。”
紀茗正要動筆,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紀茗?”江華看出紀茗臉色不對,“你怎么了?”
“頭暈……”紀茗扶著額頭,“可能是天氣太熱了。”
“紀茗?”江華的聲音越發模糊,“你是不是沒吃午飯?”
紀茗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左胸口一陣陣難受:“沒吃……”
江華透過頭頂上的圓窗看了看天,急道:“鏡廳已經沒飯了……”他站起身,把快要昏迷的紀茗背在身上,“走吧,我去給你做菜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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