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殺人者,李惟安
“少爺這幾日著實受苦了,那貢院里天寒地凍的,水方在外面一直憂心著少爺呢!”
“說事。”
“……是,少爺不在的這幾日里三爺同魯王在醉春風里吃過飯,遣退仆從單獨呆了一刻鐘,東宮里那位還沒什么動靜,鄭家小姐在您走之后來陪夫人賞了花……還有……”
“還有何事”
“還有……樂之小姐還是沒給您寫信。”
崔水方垂著頭拱手說著,時不時悄咪咪的抬起頭觀察自家少爺?shù)纳裆?br /> 一直惜字如金的崔景樾方才開了口。
“我何時在等她的信。”
崔水方表面應承著點頭,心里卻在暗自吐槽。
他的公子少爺呦,哪都好,就是這張嘴實在太硬。樂之小姐走之后,普濟寺也難得回一趟,又成了面若冷玉的菩薩少爺,這每回府里有信客到,都格外留神。他是從小伺候公子長大的,這點異常又怎么看不出來。
崔景樾坐在烏木高椅上,隨意翻動著面前的一冊古籍。修長的指節(jié)停頓在泛黃的紙張上,久久難得翻動一頁。
“公子既然記掛樂之小姐不如先寫一封信問問她的近況。行軍艱苦,又全是大老爺們兒,樂之小姐怕是覺都睡不好……”
崔水方覺著要菩薩少爺露凡態(tài)還得添把火。
“這么說起來樂之小姐哪還有閑心給公子寫信啊,聽說晉王殿下寫了好多封了,也一封都未收到……”
崔景樾冷哼,路是她自己選的,有多難走她早該知道……
只是,作為唯一知道她真正去干什么了的朋友,問候幾句也是禮數(shù)。
“既然你一直煩我,隨便寫一封也好堵住你這張聒噪的嘴。”
是是是,都是因為他惹自家公子煩了,他都還沒告訴公子,那位晉王殿下可是日日都送各種吃食衣物到鳳翔衛(wèi)去。要不是皇上壓著晉王殿下不準隨意出都城,怕是早就飛到鳳翔衛(wèi)軍中尋人去了。
就他家公子還在這撐著!
“拿去。”
崔水方還自顧自的想著,崔景樾就將一封薄薄的信紙給了他。
字跡蒼勁,力透紙背。
“行至何處”
寥寥幾字,比樂之小姐當初給他的八個字還要上少一半。
——
魏胄現(xiàn)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本來自入城門那一刻開始,所有人都是砧板上待宰的魚肉。結(jié)果突然蹦出來一個小丑來差點兒破他的計劃……即使已經(jīng)被自己給弄死了,可懷疑的種子還是在不少入城士兵的心里種下,
“將軍,再等他們藥效發(fā)作可就天亮了!”
“不等了……”
魏胄閉眼,對著身后稟報的副將揮手。
“殺吧,一個不留。”
他的本意并不想親手將屠刀對向景朝的將士,明明喝了酒一直睡死過去就好,偏偏逼他動手……
真是……
真是讓他感到愧疚啊!
隨著魏胄的一聲令下,雪白的彎刀齊齊亮出,這是景朝特地為疏勒城的守軍打造的軍械,既符合了疏勒國士兵的用刀習慣又在原本彎刀的基礎(chǔ)上進行改良,使其更加鋒利順手。這樣的彎刀曾為景朝的邊疆穩(wěn)定立下赫赫功勞。
如今彎月似的刀鋒卻朝向了景朝的士兵,鐮刀收割麥穗一般斬下鮮活熱血的頭顱。
血光漫天,咒罵慘叫震耳欲聾!
李樂之滿眼都是崩裂四濺的人血,被肢解破碎的尸骸和已經(jīng)砍得卷邊的刀劍。兩個北王庭的胡人發(fā)現(xiàn)了她,嬉笑著提刀向她走來,刀刃上還有上一個死去將士的紅白腦漿,一步步逼近,不知是血腥臭味還是什么,讓李樂之胃里翻江倒海,幾欲作嘔。
“你們?yōu)槭裁匆獨⑷耍俊?br /> 李樂之聽見自己是這樣說的,顯然眼前的兩個胡人聽懂了這句漢話,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挺好心的回答眼前這個將死之人的問題。
“殺豬殺狗和殺人又有什么區(qū)別?你小子吃肉還問自己為啥吃肉啊?哈哈哈。”
兩人笑的張狂,完全無視李樂之眼中的憤怒。
殺人宰豬,都一樣?
“禽獸還不會同類相食呢!真是……”
禽獸不如!
兩人已經(jīng)揮刀猛劈向李樂之的頭頂數(shù)寸處,卻見她一個跪身前滑,從兩人的間隙處滑出,閃身立于兩人背后,抽出腰間軟劍,俯身刺去,挑斷了兩人的腳筋。原本還囂張狂妄的兩人頓時跪地無法起身。
李樂之躍起到他們面前,抬手揮劍,斬斷了兩人還沒說出口的求饒,一劍封喉。
“我也禽獸不如了……”
她殺了人,按理說第一次殺人會手抖心慌,提不起氣力。可她現(xiàn)在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握手中之劍,義無反顧的沖進廝殺的人堆。
殺!殺!殺!
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眼前閃現(xiàn)又在眼前倒下,鮮血浸滿了她的軍服,飛濺進她的瞳孔,天地間早已血紅一片。
“李惟安!你個死小子,殺得人都不認識啦!”
熟悉的嗓音將李樂之從血紅天地間拉出來,她使勁甩甩頭,用拿劍的手腕將浸在眼珠上的血色揉了出來才看清剛剛自己隨手從地上拉起來的‘戰(zhàn)友‘竟然是黃師傅。他正頂著那口大鐵鍋,慌亂躲避著敵人的砍刀,一個不小心踩著一具尸體滑了一跤,正碰上一個胡人走過來,還以為今天就交代在這了,結(jié)果被李惟安一把撈起,還順手解決了那個胡人士兵。
“惟安,你說的沒錯,魏胄叛國了!現(xiàn)在郭將軍還被困在酒席上……”
李樂之對郭孝常的行蹤并不關(guān)切,該做的她都告訴給他了,是他不相信。現(xiàn)如今她回來只想把劉大爺和張五郎他們給帶出去。
“劉叔和小五哥在哪?”
“他們也在酒席上,當時你被拖出去時候,他們就私下想找郭將軍求個情,結(jié)果一起被困在那了!”
看來這場鴻門宴她必須去走一趟了,李樂之從地上撿起一把劍交到黃師傅手上:“黃叔,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把劉叔他們帶出來的時候,我們就一起逃出去!”
“好!惟安你……要小心。”
黃師傅自知沒有拳腳功夫,哪怕因為相信李樂之一點酒水吃食都沒沾,但本就在身上的藥性已經(jīng)開始慢慢發(fā)作……他去了也是給惟安拖后腿。
此地離酒席處不過數(shù)里,但李樂之走的實在艱難。手中平陽長公主臨別贈送的軟劍已經(jīng)被震出絲絲裂痕,原本挨在背上的鞭傷也隨著劇烈的打斗裂開加深。現(xiàn)在的她每走一步都如酷刑加身,痛楚難言。幸而早就學習過阿貍行走山間捕獵的步伐,她行動的隱蔽,路上早就殺紅眼的敵我雙方難得發(fā)現(xiàn)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快速向都護府前行……
——
郭孝常未想到魏胄竟然真敢通敵叛國,他的親生女兒還在都城當王妃生皇孫,榮華富貴、皇親國戚、兵權(quán),他魏胄哪樣缺了?現(xiàn)在就算這胡人的彎刀擱在他脖子上他也想不明白。
可說到底是他郭孝常識人不清,中了奸計。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但糧草萬萬不能落入北王庭的手中!
就算用一把火將糧草燒個干凈,也絕不能讓給魏胄。可事到如今,一萬將士皆身陷囹圄,有誰能突破重圍去燒糧!
“糧草必燒,軍中竟無一人可驅(qū),天要亡我甘州否?”
郭孝常仰天哀嘆,數(shù)萬將士百姓的性命,皇帝的重托,千古的罵名……
他背定了!
“郭孝常,你若愿歸降于我們可汗,金銀財寶,封地美人你是要多少有多少!”
北王庭人見郭孝常恍若未聞的輕蔑模樣,不氣反笑,抽出腰間長刀作勢要砍離自己最近的景朝士兵。
李樂之伏于房頂定睛一看
這第一個倒霉蛋竟然是張五郎。
“郭將軍可以慢慢考慮,只是這過一響指我可就殺一個人了。”
話畢,剛巧一響指,這異族將領(lǐng)已經(jīng)提刀抹向張五郎的脖子,張五郎生的膽怯瘦弱,早就在大刀放在他頸間時忍不住顫抖,如今見躲不過去。竟然失聲哭了出來。
惹得周圍胡人士兵哄然譏笑。
“瞧瞧,這就是景朝的兵!”
白刃向下一劃,與張五郎脖頸只差分毫,電光火石之間一把雪亮匕首自空中擲出,精準的打偏了胡人將領(lǐng)的彎刀。
彎刀一偏,力道收不住,險些砍到他自己的腳趾,胡人將領(lǐng)又驚又怒,指著一個方向大喊:“給我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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