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惟安將軍
崔景樾在甘州呆不過三日就要回都城,李衛親自在城門下送他。李樂之也跟了去。
“你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都不知道能在甘州查個啥。”
李樂之騎在馬上,對著崔景樾抱怨。李衛轉過頭來瞪了李樂之一眼后,瞬間變成慈祥的長輩模樣對著崔景樾說道。
“崔公子此次來是替陛下公干的,自然不能耽誤。”
“李將軍言重了。”
崔景樾站在馬車外對李衛鞠禮,一月多來的奔波和吹了一晚的冷風還是讓崔大少爺的身子骨受了寒,連馬都駕不了,只能坐馬車回去。
李樂之看著崔景樾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翻身下馬,推著他就往馬車里擠。
“好啦,說說說,哪那么多客套話,這是風口,你還覺得自己能抗幾下?”
李衛見自家女兒如此不顧男女大防的就逮著人家未成婚的少年郎進馬車,不由暗自扶額,果然,如周澄蕓所說,他們的女兒還是個不通情愛,不懂矜持的憨子......
李樂之和崔景樾一進馬車,神色就變了一變,她坐在崔景樾對面,沉聲道。
“既然是你三叔查魏胄叛國一案,我就同你說說我的猜測,我總覺著這事不止是魏胄一人謀劃......”
李樂之雙手環抱,想起捉拿魏胄時,魏胄的反應。
“那日我痛罵他叛國叛君,他如何都沒有反駁,可就在說到他對不起先太子的器重時,他獨獨有了反應,一直說自己沒有對不住先太子......這話讓我總覺得還有些什么人也牽扯在內,你回去和你三叔說說,一定把這案子給查個清清楚楚,徹徹底底。”
李樂之眼神中閃過狠色。
“所有牽扯害死郭將軍他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這是她逃出疏勒所立下的血誓,不成,便不配為人!
崔景樾在一旁一直沉默,看著李樂之良久,才點頭承諾:“你放心,一定查個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為你報仇......
——
崔景樾的車隊已經行的不見蹤影,李樂之才調轉馬頭和李衛一道回了甘州城。
如今雖說阿史那奎鐸已死,維鶻部的藥羅葛裴羅成了西州新王,他也送了談和的國書來。可畢竟新王年輕,縱使有神女旨意,還是有不少部落公然反叛藥羅葛裴羅的統治。
作為一國之帥,李衛既然收了人家甘愿臣服景朝的國書,自然也要出兵支持這年輕的西州新王。
當然這不只是李大將軍的意思,也是坐在都城太極殿中的皇帝的意思。
且助這自愿歸順的新王整治西州,順道也有了正當的理由將那些有不臣之心,包藏禍胎的小國部落給一道收拾了。西州安定,于大景終究利大于弊。
……
“卒兵李惟安,系出撫遠將軍郭孝常部下,以戰朔夜,吠戎,維鶻等九部,擒敵首三十八人,解甘州圍城之亂,記一大功。”
李樂之單膝跪在練兵場高臺之上,她以手作拳叩地,聽著薛延壽宣讀著封將書。耳邊卻也響起在她及笄禮時,皇帝給她的另一封冊封詔書。
【宜陽長公主與鎮軍將軍之女,李氏樂之】
“守衛甘州之戰中,射殺北王庭左賢王,記一大功。”
【淑慎敏言,勤勉柔順,雍和粹純……】
“雖深陷敵營,仍斬殺敵首阿史那奎鐸,生擒叛賊魏胄,記一大功。”
【……即冊封為正三品敏成縣主,享食祿千石,封邑百里。】
“即授正七品昭武校尉,賞金百兩,布帛百匹。”
薛延壽將詔書在手中一收,遞給跪在面前的李樂之。
“李惟安,受旨謝恩。”
輕飄飄的冊封書拿在手中,可卻又那樣重,重過當年冊封縣主的寶冊玉書,也重過周靖川親手戴給她的赤金鳳釵......
李衛走到李樂之跟前,伸手將她扶起,厚重的手掌拍在她的肩上。
“大景有你這樣驍勇的士兵,是大景之幸。”
“你爹娘有你這樣的孩子,也是他們的驕傲。”
濕潤的霧氣蒙上李樂之的眼眶,她緊緊咬住嘴內軟肉,才不至于失態。
“謝大將軍謬贊。”
李衛拉她轉過身來,對著高臺下所有人。眾將士皆舉起手中長矛刀劍,高聲慶賀著臺上那個與他們并肩作戰的同袍!
“好!好!好!”
趙霽最夸張,不知從哪找了塊紅布,在上面寫著“惟安最英武”幾個斗大的字,綁在長矛上,使勁在空中揮舞,倒叫李樂之看了生生憋回眼中的水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白日里的犒賞禮已經過去,所有在此戰有功的人都得了獎賞,趙霽作為向甘州報信和跟著李樂之一起去偷襲三十六部的人,也被大封特封了一番,與李樂之一道做了個正七品的校尉。
可他卻有些悶悶不樂,拉了李樂之就坐在一角喝酒。
“怎么,今日這般開心的日子,你還不高興了?”
李樂之拿過他手中的酒壇,放在手肘下,歪著頭問他。
“不是,我就覺著丟臉。”
趙霽側坐到一邊,嘟囔開口。
“明明這魏胄叛國的信是你傳的,我也只是陪你一道去了西州,其實沒幫上什么忙。可卻和你一樣封了個正七品的校尉!”
“你立了那樣大的功才七品,而我......一定是李大將軍寫請功信給陛下時,我家老爺子用他的老臉的給我掙來的。”
趙霽越想,越覺著丟臉,今日好幾個人都明里暗里的說他有個好爹,比惟安拼死拼活立下的不世之功還要鐵,還要值錢!
李樂之聽罷,拿起手肘下那壇酒,猛灌了幾口下肚,用衣袖擦了嘴,就將酒壇扔回趙霽懷中。
“所以你拉我來聽你說話,是想我寬慰你?”
趙霽急了,忙擺手:“不是,不是......”
“趙霽,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我不說昧良心的話。你確實受了家族和父輩的恩惠,所以也別指望我說些什么這軍銜全是你自己的功勞的假話。”
李樂之說的扎心,將趙霽逼的滿臉通紅,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么。
“我們因為一個好的出身受著最好的教導,有了更高的見識,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趙霽,咱不能靠著這些與生俱來就比別人高一等的東西做的比一般人好些,卻還不承認自己受惠于此。”
“這就是當著婊子立牌坊。”
“惟安!”
趙霽趕忙來捂住李樂之的嘴,小聲急切:“你是女子,不要說這樣粗鄙的話!”
卻被李樂之給一把掀開:“這叫話糙理不糙,我們已經享受了最好的,這些雖不能還回去,可就更應該用著這些長處去做更多的事,而不是占著好處還怪別人看不起你靠家族。”
“趙霽,這叫死矯情,該挨打!”
趙霽被說的癟嘴,但惟安話的道理他也是聽懂了,與其在這猜想別人如何看待自己,不如坦蕩承認,盡自己的力去做事,千人千語,做到問心無愧就足矣了。
“惟安說的對,我該打,該打!”
趙霽拉著李樂之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摔,幼稚的模樣將她氣笑,也不阻攔,就著他的力給了響亮的兩耳光......
翌日清晨
一騎兵營的兄弟來找趙霽,一抬眼就笑個不停。
“哈哈哈,趙霽,怎的,昨夜偷人被人丈夫發現了,賞了你這兩耳光。都腫成豬頭了!”
“滾滾滾!什么爛話,這是我拼搏奮進的動力,你懂個屁!”
趙霽雙手托著腫大的臉頰,用腳踢著趕人。
——
西州王庭,
年輕的西州新王看著殿中站立的少年將軍,不由輕笑。
“多謝李小將軍來助我平定叛亂,本王今夜就擺宴席為小將軍接風,還請李小將軍不要推辭。”
“不必,軍情緊急,我等此番前來就是為助西州王穩定部族的,自然先去前線。”
李樂之拱手,語氣端莊正式,仿若幾個月前差點成了西州王后的人不是她。
裴羅心中冷笑,可面上還是一派親善:“有勞小將軍如此勞心。”
“你一外人都這般掛心西州,本王也不能坐以待斃。”
“本王決定親征,同李小將軍一道去前線。”
愛來不來……
此次不服裴羅的也是原西域王庭直屬的九大部落,可即使天生好戰,但在裝備精良的大景軍隊前還是不成氣候,更不用說還有裴羅這個人肉西州堪輿圖,什么伏擊的小道都能尋到,平叛的仗打得格外的順利。
“趙霽,你不也被封了個校尉的軍銜嗎?不去自己的行伍里呆著,天天來這湊什么湊!”
裴羅額頭青筋跳動,看著挨著李樂之寸步不離的趙霽,冷聲道。
趙霽睨了旁邊早就貴為西州新王的裴羅,神氣的很:“我覺得自己歷練不足,還擔不上校尉的責任就特地和李大將軍請示,來惟安這里做副將學習。”
“......好厚的臉皮。”
“沒某些已經當了王的臉皮厚,明明該在自己的王帳呆著,天天往景朝將領的營帳跑。”
“......”
“......”
“好了,你們兩個都挺煩的,都走,好吧。”
李樂之站在中間,捏著眉心,只覺兩耳吵嚷,像有幾百頭牦牛在耳邊叫喚,奔跑。
“本王不與這般人多費口舌,惟安將軍,這是本王給你帶的東西......”
裴羅將手中銀盒放在李樂之面前,按住盒蓋,盯著想伸手來拿的趙霽,補充道。
“你自己私下打開,莫被旁人看了去。”
說完,理理王袍,瀟灑離去。
趙霽看著裴羅高大的背影氣的牙癢,沖著李樂之就說小話。
“惟安別信他能憋什么好屁,我幫你打開看看,萬一是暗器,我也好替你擋一擋。”
“......”
“你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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