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賓館單人間。
不大的床上,談林個185大個頭正死皮賴臉?biāo)难霭瞬嫣芍,那個囂張的樣子仿佛在說,要是穆麗莎不吃藥,他就堅決不下來一樣。
床邊,
穆麗莎的眼神瞬間陰冷了,她沉聲道:“下來!
談林笑得像個地痞流氓,“我就不,有本事你——”
他話還沒說完,衣領(lǐng)上驀地多了一雙手,只見穆麗莎將他上半身提起來,借著左側(cè)肩膀扭身一甩。
砰!
談林整個人被她摜到床下。
“…………”
“我艸!真打?”談林捂著胸口艱難站起身,“莎莎,你這叫家暴你知不知道?別忘了你滿十八了,你這行為法律上小了說管制,大了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哦?是嗎?”穆麗莎甩甩手無所謂笑了笑,“像你說的,我個無期徒刑要判二十多年的人,還怕再加上個幾年嗎?”
“……”談林情不自禁邊鼓掌邊搖頭感慨,“嘖嘖,了不起啊,要不怎么說是殺人如麻一代女俠呢——”
“誒,穆女俠,就您現(xiàn)在這鼻孔看人的囂張模樣,要是去了我們北星跆拳道館,其他的不說,絕對是站著進(jìn)去,躺在急救車擔(dān)架上出去的你信不信?”
穆麗莎懶得跟他貧,她歪頭沖門口示意,“出去!”
談林鼻子里不屑地哼的一聲,又往床上一躺,
當(dāng)沒聽到。
見他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穆麗莎垂下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下一秒,
她疾步上前一把抓起談林的手臂,打算直接將人摔出去,結(jié)果對方直接反握住她的手,一個翻身又將她壓在床下,“你覺得我打不過你嗎?嗯?”
談林問。
穆麗莎又扭開手腕將他翻了過來,“對!”
談林笑了下,“好啊,來啊!
兩人一路從床頭打到床尾。
穆麗莎用了狠勁,談林卻是輕輕松松,見招拆招。
“……等一下……”
床上,大戰(zhàn)三百回合后,談林邊喘著氣邊放開穆麗莎的手,“你等等我……”
他說完從床上下來,像風(fēng)一樣掠到門口把門反鎖又加上安全扣后,又回來爬上了床。
“省得等下沈青臨和孟云這兩雌雄雙煞又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看到了又以為是老子欺負(fù)你了。還是反鎖門比較安全些。”
他跪坐在床上問:“剛剛咱倆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是你在上面還是我在上面?——哦,好像是你在上面!
話音一落,他扶住穆麗莎的腰順勢一滾,讓她坐在自己身上,自己躺在下面雙手枕頭看她,“繼續(xù)啊……”
“……”穆麗莎整張臉都是卡白卡白的。
談林繼續(xù)添油加火:“莎莎,你力氣也真是大啊,動的時候臉上汗都滴我脖子上了!
他說完,真的揩了揩脖子上的汗,朝她示意,“諾,你看!
穆麗莎:“………”
這個油腔滑調(diào)的傻逼自己就該一拳打死!
她剛想一拳頭揮過去的時候,
轟隆!
外面雷聲打了下來,閃電雷鳴映在了女孩一臉青白震驚的臉上。
穆麗莎舉著拳頭,
整個人都驀地滯住了。
轟。
又是一道驚雷炸響。
她的呼吸開始加快,拳頭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談林看向她,“……莎莎你怎么了?”
只過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穆麗莎已經(jīng)從他身上迅速爬起來,丟下一句“我出汗了先去洗個澡!本椭苯优苓M(jìn)了浴室關(guān)上門,
砰的一聲!
只留下談林一臉懵逼躺床上。
這……
到底什么個情況?
不一會兒,浴室里還真就傳來花灑的水聲。
談林咽了口口水,
情不自禁地用手護(hù)住自己。
大床房里。
“冬天也會打雷。俊泵显票ё∩蚯嗯R看向窗外:“聲音真大!
沈青臨摸著她的后背安撫,“怕不怕?”
“小時候我還會怕,那時候都是叫我媽媽哄我睡得,不過現(xiàn)在長大了我就不怕了。”孟云道。
“……嗯!鄙蚯嗯R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懷里人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緒,稍稍分開問,“怎么了?”
沈青臨眼眸漆黑如墨,良久,像是掩飾出一閃而過的不安和哀傷情愫,搖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莎莎她怕打雷!
孟云差點跳了起來,“?哎呀,你怎么不早說呢!”她急急忙忙就準(zhǔn)備下床,結(jié)果被沈青臨一手臂撈住了,“干嘛去?”
“當(dāng)然是去她房間陪她!”孟云心急如焚道:“你這個做哥哥的怎么也不著急呢?她一個人一間房,那得多害怕啊——要不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吧?”
沈青臨搖了搖頭,“你放心,不是還有談林在嗎?”
話音一落,
孟云止住了動作。
哦,
對了,
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千載難逢的機(jī)會,還是讓談林好好把握吧。
房間里。
被孟云寄予厚望的談林,此時反而是那個害怕的人了。他坐在床上懷疑半天人生,心里尋思著這是不是玩得有點大?
哦,
好好的,莎莎干嘛要洗澡?
完了自己還坐床上等。
外頭又打雷閃電呢,不弄點激情出來貌似都對不起這個天氣。他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落到床頭柜上擺著的四方盒子。越想越復(fù)雜。
不會今晚自己就要被這丫頭借著過生日的名義給生吞活剝了吧?
正思緒飄到更不堪的畫面時,手機(jī)突然響了,借著雷聲的亮光他打開一看,是沈青臨發(fā)來的微信。
沈青臨:「莎莎害怕打雷,你去照顧下她!
談林微微一頓。
怕打雷?
沒搞錯吧?
下一秒,他像是總算發(fā)現(xiàn)了穆麗莎一個弱點,心底暗自一笑,搖搖頭想。
哎呀呀,天不怕地不怕,iq150的天才少女,會打架會催眠會開槍的一代女俠穆麗莎,怕打雷?
哈哈哈,
這說出去誰信。
難怪小丫頭嚇得一路躲廁所去了呢,原來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她害怕的樣子啊。
叫你還豪橫!
關(guān)鍵時刻,
還不是靠老子拯救你!
轟!
電閃雷鳴還在繼續(xù)。
劈得整個暗夜蒼穹亮如白晝。
談林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帥氣落地,他站直身子抻抻衣服扭扭脖頸,自言自語道:“莎莎小公主,你的騎士來咯!
說完就單手插兜往浴室的方向走,可沒走兩步,身后驀地傳來聲音。
嗡嗡嗡,
——是手機(jī)的短信提示音。
談林回過頭,只見床頭柜上,穆麗莎的手機(jī)一直在響。
閃亮屏幕上,
一條條彩信在蹦出來。
談林不禁眉頭一皺,這個時候的短信?——不會是什么電信移動促銷廣告商家店鋪發(fā)過來的慶祝穆麗莎生日短信吧?
這要是小丫頭看到了,
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她這么忌諱這個。
談林想了想,還是轉(zhuǎn)過身走過去把手機(jī)拿起來,他不想侵犯莎莎的隱私,只是隨意掃一眼,心想要真是生日祝福垃圾短信,自己趕緊刪掉算了,
可當(dāng)他視線落到上面時,眼眸瞬間凝住了。
只見屏幕上方是一條條夾著照片的短信提示,里面都是縮小的圖片,
但依舊能看出來,
是一些男女裸體交疊不堪入目的照片。
談林的面容霎時沉了下來,像是有冷冰從四肢百骸灌上來了,整個人都寒冷刺骨。
四周的空氣都變得陡然壓抑起來。
他只思考猶豫了幾秒,便滑開手機(jī)屏幕,結(jié)果上面顯示輸入密碼。
談林盯著六個空格,
長長吸了口氣。
密碼,最容易記,最刻骨銘心的。
只能是和一個人有關(guān)。
蕭予陌的生日是幾號?這個網(wǎng)絡(luò)搜索里沒有,沈青臨也沒說過。
只一秒,談林眸光一閃,
猜出來了。
轟動全國的“720故意殺人案!
蕭予陌是死在他生日的那一天,也就是7月20號,
他跟自己應(yīng)該是同年。
拇指快速按下六個數(shù)字,
成功解鎖。
微微發(fā)顫的拇指點開這幾條短信,談林的呼吸也驀地加重起來,整個耳膜都在轟然作響。
轟!
一張張照片伴著雷聲,照亮了男孩慘白的側(cè)臉映入漆黑如墨的瞳孔里。
只見照片里,這幾個男人身材有矮有胖,都只露后背和后腦勺,每個人身上都有個acab的紋身。
而躺在地上女孩,被特意清晰拍攝,只見她渾身赤裸,長發(fā)凌亂地灑在雪白的身體上,女孩眼睛微闔著,嘴角還有白色的粉末狀物,整個人都是意識不清的狀態(tài)。
這個小女孩,
談林認(rèn)識。
她今天剛滿十八歲,頭上戴著麋鹿頭箍,可愛的要命,
她今天打槍的時候特別帥氣,每一下都幻化成了丘比特的箭,直直射中在自己的心尖上。
21年來,談林從來沒這樣對一個女孩好過,她讓他忘記了失戀的痛苦,甚至于忘記了陳敏這個曾占據(jù)自己心里三年的女孩。
怕她會覺得藥太苦,談林還冒雨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給她買了糖果。
他不敢對她說生日快樂,怕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可如今,
這幾條血淋淋的照片下,
還有一條生日祝福短信,
上面寫著:
「穆麗莎,生日快樂啊,雷雨夜你會想起這些精彩回憶嗎?希望你喜歡我送的禮物!
轟!
一道雷聲轟然作響,映白了半邊墻。
那一瞬間,談林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手臂上的青筋暴凸,手指咔咔作響,像是要把手機(jī)當(dāng)場捏碎一樣。
整個指節(jié)都攥的泛白!
那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為什么穆麗莎的冷酷與躲避,
為什么她會有那么嚴(yán)重的精神疾病,
為什么她手臂上會有那些牙印。
原來不只是蕭予陌的死帶來的,
不只是這些。
她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傷害了。
這幫畜牲,
這幫畜牲!
男孩的胸腔不斷起伏,大腦如缺氧般,他一把扶住床頭柜才堪堪站穩(wěn),
耳朵里聽不見雷聲了,
只有尖銳的耳鳴聲。
談林出身醫(yī)學(xué)世家,他的姨夫是華安市公安局的局長,他自己是全國排名第一法學(xué)院的高材生,卻在這一刻,
這位根正苗紅的少年,
想要犯罪。
此時此刻,
他想要把所有的法律條款全部拋之腦后,
什么故意犯罪,過失犯罪,犯罪既遂,未遂,什么中國刑法理論中犯罪構(gòu)成的四大要件,什么犯罪主觀方面,客觀方面。
全他媽見鬼去吧!
他只想殺人!
雷聲乍響。
談林頹然倒在地上,
他捂住自己的腦袋,五指深深插入頭皮,眼睛像是充血般,瞬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他拿起手機(jī),對著這個號碼直接撥了出去,對方?jīng)]有接。
再打,
還是沒有接。
他滿腔怒火地站起來,揚(yáng)起手就要把手機(jī)砸個稀巴爛,可就在那一刻,男孩顫抖的視線落到洗手間緊扣的大門時,
驀地滯住了。
莎莎……
他的莎莎還躲在里面啊……
她還需要他去安慰啊……
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談林瞬間從暴怒中清醒了過來,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長長的吸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良久,他顫著手,一條條刪掉了那些骯臟的短信。
這些骯臟的東西,
千萬不能讓莎莎看到啊。
到最后一條時,刪除的手頓住了。
只見上面,赫然是蕭予陌尸體的照片。
照片里,
穆麗莎滿臉淚痕地?fù)Пе,半張著嘴呼喚著,旁邊的沈青臨用衣服按壓著他的背,男孩閉著眼睛,滿臉慘白。
談林眼睫不由得微微發(fā)顫。
這一刻很微妙,
看著上面與自己八九分相似的臉,就仿佛是自己躺在那里一樣,而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女友正在呼喚著自己。
那樣復(fù)雜的情緒,
夾揉著難受、失落、懊惱、
還有嫉妒……
一直以來,對沈青臨也好,穆麗莎也好,蕭予陌才是陪伴了他們那么多年的人,作為后來者,
自己不想成為蕭予陌的替身,更不想成為白月光的影子。
可就在今晚,也只在今晚,
談林心底已經(jīng)有了主意。
末了,在關(guān)上手機(jī)的那一刻,他輕輕對著照片里的蕭予陌說,
“你放心吧,以后我來保護(hù)她,我向你發(fā)誓,就一定能做到。”
他沒有刪除這一條短信,清除其他一切痕跡后,
將手機(jī)默默放了回去,
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
男孩調(diào)整好情緒后慢慢走到浴室門口,輕輕扣門柔聲道:“莎莎……開門啊……”
雷聲依舊沒有停,
里面除了花灑的流水聲,什么聲音都沒有。
很安靜,
無數(shù)個這樣的雷雨夜晚,
她也是這樣孤伶伶的把自己禁錮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獨自舔舐傷口嗎?
談林喉結(jié)一滾,下一秒,伴著雷聲,他右腳半退一步反身一個側(cè)踢。
轟。
浴室門被強(qiáng)力重重撞上了墻又飛速彈回。
——門被談林強(qiáng)行踹開了。
浴室里,
穆麗莎埋頭坐在花灑下,全身濕漉漉地,顫著眼睛抬起頭,水流在她的睫毛下簌簌而落,朦朧中,只見大門口。
一個男孩穿著白色t恤映著亮光站著,與沒開燈,陰暗潮濕的浴室完全是兩個空間。
兩人一黑一白,
目光相互交匯。
談林看著她,眼神是那樣的溫柔,他伸出手,“莎莎,別害怕,到我這來。”
穆麗莎渾身顫抖地看著他的手,
還是沒敢動。
談林哽了哽,下一秒,他歪頭對她笑了,他柔聲道:
“小丫頭,我是蕭予陌啊,快過來啊!
那一刻,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驚起一陣漣漪。穆麗莎驀地抬起頭,女孩顫抖的瞳孔里,滿是談林那恰到好處的笑容,
一下與記憶里的蕭予陌完全重疊了。
像是記憶回溯,瞬間回到了公安大女寢的樓下。
大片的紫藤蘿花海下,晨曦的光打在男孩身上,他也是這樣笑著看向自己。
只見他朝自己伸出手,一臉無奈道:“小丫頭,你快過來啊,怎么又遲到了呢?再晚了食堂可沒早餐了。
穆麗莎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沉浸了心底三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像是火山一樣噴涌而出。
所有的堅強(qiáng)化作的銅墻鐵壁,全然倒塌。
轟!
又是一聲雷響。
談林向她伸手示意,“小丫頭,快過來啊!
那一刻,伴著響亮的雷聲,
蒼穹的天光間,
女孩瞬間從陰暗的角落站起來,
徑直奔向光明里的少年。
她撲到他的懷里,談林被她抱得向后趔趄退了一步,才堪堪穩(wěn)住自己。
在電閃雷鳴間,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穆麗莎緊緊攥住他的后背衣服。在他懷里仰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極度的喜悅夾雜著哀傷,像是夙愿完成,
像是在自己生日這天,蒼天有眼讓她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談林用盡全力抱住她,懷里的人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他輕聲安撫著她。
最后,
男孩貼住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道:
“小丫頭,以后雷雨夜,你可以想我嗎?想我今晚這樣抱著你,好嗎?我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
懷里的人驀地一顫,良久,
深深點頭。
窗外
雷聲漸漸小了,
雨滴墜屋檐下,
滴滴答答。
窗戶上映著兩個相擁的影子,
他們擁抱了很久很久。
今晚,
在談林的溫暖懷抱里,
穆麗莎終于勾起嘴角緩緩閉上了眼睛。
以后,
女孩再也不怕雷雨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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