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李杞檸輕聲說著，眼神里帶著精明。

　　她的話是故意說給徐典制聽的，雖然溫甜甜通過女官小考成功晉升司藥，卻還是中庭新來的女官，對徐典制這樣的老人，也該和氣些。

　　可是溫甜甜卻沒有。

　　為了避免徐典制心里懷恨，李杞檸自然要敲打一二。

　　“李司制，下官見其他宮妃的衣服都已經做好，想來問問太后的衣服設計好了嗎？”

　　李杞檸輕笑著，她就知道徐典制過來沒什么好事。

　　“說起來多虧徐典制忙著內宮娘娘們的衣服，我也能安心地研究衣服樣式，都已經四月了，等衣服做出來也要一兩個月后，所以衣料要選單薄些。”

　　說著李杞檸取下腰間的鑰匙，側身將茶桌的抽屜打開了，拿出那個綠封書夾，取出最上邊的兩張紙后，再將綠封書夾收好，落鎖。

　　將兩張紙放在茶桌上后，李杞檸手肘拄著桌面，輕輕閉上雙眸，淡道：“徐典制多費心些，和徐太后那邊多商量些，沒問題就按照這個去做，有問題你斟酌著改，我實在是有些疲乏，想好好休息了。”

　　“李司制不跟著指點嗎？”徐典制將兩張紙拿走后，試探著問了一句。

　　李杞檸懶懶地睜開雙眸，打著哈欠說道：“我相信徐典制，也希望你不會辜負我的信任，且去吧。”

　　說罷，她又閉上了雙眸。

　　徐典制站在那里欲言又止，還是輕嘆一聲離開了。

　　等到殿內安靜了，李杞檸才再次睜開眸子，這次她的眼里沒有疲累，也沒有困乏，只是帶著思索。

　　“還是睡一覺吧。”李杞檸側身挪了挪軟墊，接著躺在長椅上，蜷縮著睡了起來。

　　沒有什么是睡覺解決不了的，美美睡一覺后，也許一切都會好的，就算什么都改變不了，也可以養足精神。

　　整個夢有些渾渾噩噩，只是身在夢中的人不知道這只是夢。

　　在溫甜甜將藥交給她后，她趁著休沐日回了瑞國公府，將藥交給了凌莫娘，沒過幾天便傳來風朵再次臥病的消息。

　　可惜宮里沒了這號人物，曾經的輝煌與落魄都被春風吹走，風朵和王淑兒一樣，再沒人提起過了。

　　后來風朵偷跑出去一次，驚得凌莫娘連夜將風朵送去了散幽老家，在那里有瑞國公府的莊子，每年種了些糧食。

　　凌莫娘怕有人起疑心，對外稱風朵病得越來越重了，經常會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什么自己是仙女渡劫之類的，別人只以為是失心瘋。

　　原本宮里宮外都沒有人在意此事，風朵也安安穩穩地送去散幽城了，可是李杞檸卻很心慌。

　　甚至夢里也很混亂，她夢到風朵又逃跑了。

　　再醒來時已經是晚間，外面有說話聲，李杞檸聽得不真切，也無心去聽，只撐著長椅起身，覺著散了一身的汗，緊貼著皮膚。

　　“睡覺也睡不好。”李杞檸無奈地搖了搖頭，嘆道，“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起身坐在長椅上，側身去拿茶杯，她知道茶水早已涼了，卻也不在意，口干舌燥哪里還顧得上其他呢。

　　剛將茶杯端起來，她卻愣住了，摸著杯壁的溫度，竟然是溫的。

　　門外的說話聲停了，緊接著阿慧走了進來。

　　“大人醒了？”阿慧笑著走了過來，將搭在長椅邊的薄毯拿了起來，疊好后放在了長椅里側。

　　這時李杞檸才注意到，自己躺著的長椅多了薄毯。

　　見李杞檸盯著薄毯，阿慧便笑著解釋道：“奴婢見大人睡著了，就拿了毯子，可是后來卻發現大人流著汗，只能又拿開了。”

　　解釋過后，阿慧又隨意地說：“大人怎么在這里睡著了啊？雖然長椅上有軟席，卻也容易冷到的。”

　　“覺著有些乏，又沒有休息的地方，就躺在這了。”李杞檸隨口應付后，用手背輕拭著額頭上的汗。

　　而這時阿慧忙從腰間取出手帕，彎腰替李杞檸擦拭著額頭鬢角的汗，動作格外輕柔。

　　在她的舉動里，李杞檸愣住了，忙抓著她的手，在她疑惑時說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著她將阿慧手里的帕子取了過來，自己擦著汗。

　　其實她是不適應，還沒有誰給她擦過臉上的汗呢，就算和阿慧認識已久，阿慧又在她身邊伺候了幾個月，她也是不適應。

　　阿慧靜靜地站在一旁，在她擦過汗后，才將手帕接了回來，問道：“天色已晚，大人回去嗎？”

　　李杞檸抬頭望向門外，天色比她醒來時還黑了幾分，只怕再過一會兒就黑透了，那時宮內會燃起燭火，猶如白晝。

　　“回吧。”說罷，李杞檸站起身，在阿慧伸出手后，搭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杞檸不言，阿慧也不語，眼瞧著女官內院的門就要到了，阿慧才開口問道：“大人做噩夢了吧？”

　　李杞檸側頭瞧了她一眼，輕吐了一口氣說道：“以前也不怎么做噩夢的，只是經歷得多了，有高興就難免有不高興。”

　　“得到了怕失去，失去了怕失去的更多，解決了也會怕引來麻煩，甚至覺著自己就是個麻煩，對嗎？”阿慧輕聲回著。

　　她的語氣很平淡，若說沒有感情，卻又多了看開的灑脫，還有些許無奈。

　　李杞檸在她的話語里愣住了，腳步也有些遲滯，稍作嘆息后繼續往前走著，淡淡說道：“看來你經歷得也很多啊。”

　　“或許……”阿慧咬了咬嘴唇，隨意笑著，帶著幾分苦意不以為意地說，“我和大人經歷的事相同。”

　　“世上的事只有類似，怎么會有相同呢？”李杞檸淡淡說著，覺著心里難過偏要露著笑。

　　“你是為什么進宮的啊？”在拐進女官內院時，李杞檸轉移話題閑說著。

　　阿慧說的話讓她想起了自己入宮的事，她是有目的進宮的，故而隨意問了一句。

　　“奴婢家里蒙冤，可是奴婢知道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想進宮替家里平反。”阿慧輕聲說著，她的聲音很小。

　　李杞檸再次愣住，還真是相似的經歷啊，也不知道世間還有多少相似的事。

　　“方便告訴我是什么事嗎？我或許能幫到你。”李杞檸語氣輕柔地說著。

　　她覺著一件也是查，兩件也是查，最好的結果是查得到，至于最壞的結果，查不到而已，阿慧能和她說這些也是相信她，那她不如幫幫忙，畢竟可憐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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