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赤子丹心?
話音剛落,小福子就推上來一個架子,架子上呈著一雙玉雕的骷髏手臂拖著一顆碩大潔白的鏤空象牙球的東西。
象牙球里還有幾個銅鈴鐺,隨著架子的移動,鈴鐺與象牙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整個承安殿都鴉雀無聲,只能聽到這象牙球發出“叮鈴鈴”的清脆聲。
所有人都沒見過這種后現代藝術風格的玩應,這個在醫院和衛生防疫站隨處可見的雙手托舉造型,在這個審美還停留于龍鳳呈祥好運連年的時代里,絕對是超乎時代的工藝品。
皇后看著那對骷髏手臂,說道:“這東西是什么?看著……著實不大吉利。”
冷嘉言展顏一笑,說道:“這是三皇子特地為圣上定制的百骨獨角銅鈴珠。”
上輩子作為一個成功的資本家,冷嘉言最擅長的就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資本家的事,那怎么能叫騙呢,那叫營銷。
“古語云,天圓地方,這純凈潔瑩的象牙球代表著這天下之大,而上好的和田玉所制成的雙臂支撐著這天下,自然代表的就是圣上,之所以是骷髏的樣子也正是象征著圣上為了這天下殫精竭慮日理萬機。”
這番格局大開的話讓所有人都開始嘖嘖稱奇,一是感慨著這東西造型獨特著實符合三皇子這瘋瘋癲癲的個性,二是這番解釋也是深明大義,連皇帝臉上都浮上了幾絲笑意,冷嘉言趁熱打鐵說道:“三皇子雖行為處事與常人不盡相同,但他對天下百姓的赤子丹心和圣上仁孝之意蒼天可見。”
文武百官又開始竊竊私語,遠處的富商之子金燁霖越看那手臂越眼熟,那……那不是自己當初在典當鋪競寶的骨頭架子嗎?
沒錯,這胡亂起了個名字的東西正是用那日競寶來的幾樣東西東拼西湊湊起來的。
對冷嘉言來說,送什么都不重要,只要這個東西能滿足兩個條件,就是——怪和貴。
貴是需要得拿得出手,怪是要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引起話題,并且之后還得被人津津樂道,不能淪為笑柄。
還不會破壞郗晗昱這個瘋瘋癲癲的人設,至于其他的寓意和設計,全憑他這一張嘴,溜須拍馬他也熟練的很。
果然郗宣帝聽完龍顏大悅,說道:“好一個赤子丹心,那你再說說,這里頭的銅鈴又是何寓意?”
冷嘉言面容嚴肅道:“啟稟圣上,三皇子深知這天下并非千里同風,南疆戰亂狼環虎繞,這鈴鐺的聲響正代表著邊疆的動蕩。”
說著他輕輕晃了晃那象牙球,里頭的銅鈴又發出叮鈴的響聲,冷嘉言繼續道:“但只要君臣億兆一心,必定能平定戰亂倒戢干戈。”說著冷嘉言把那雙骷髏手臂合攏貼在象牙球上,穩定了那有些微微晃動的球體,里頭的鈴鐺自然就不動也不響了。
郗宣帝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突然殿外傳來了太監慌慌忙忙的通報聲,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到殿下,跪拜在地,喊道:“啟稟圣上,南疆峽靖將軍井元良覲見!”
皇后怒道:“圣上不早就派他在南疆鎮疆?沒有圣旨帶軍回朝,這是想要造反不成?”
郗宣帝臉色鐵青的坐在龍椅之上一語不發,小太監戰戰兢兢的抬頭,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說道:“井……井將軍說他是凱旋而歸,班師復命。”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誰不知道鎮守南疆的小將軍手下只有區區不到三千將士,若不是那處地勢易守難攻,早就被羌奴攻下了。
皇帝手中沒有兵權虎符,皇后明里暗里早就放棄了南疆那終年酷暑之地,對于她來說,只要沒打到京城,那便繼續可以在寧峰府夜夜笙歌,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連軍糧軍餉也早都不往南疆發了,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打贏了?
皇后一臉的不可置信,拍桌怒道:“朝中從未收到戰勝的傳書,大膽井元良,竟敢欺君罔上,來人哪,立刻斬首示眾,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郗宣帝顫抖著手想要說些什么,卻被皇后的一個眼神逼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冷嘉言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震驚萬分,一個在做困獸之斗還能凱旋歸來的將軍連自己君上的面都見不到就要被斬首示眾,這皇后到底在干什么?!難道打贏了還錯了嗎?
二公主郗晗露忍不住了,站了起來喊道:“母后!如此定奪是否太過武斷,無論如何都應宣召井將軍再議!”
大皇子郗晗禮懶洋洋的扇著扇子沖妹妹說:“公主不要慌張,是井將軍不守規矩在先,無甚只言片語擅自率兵回京,按律當處起兵謀反之罪,今日是父皇壽誕,普天同慶之日,依兒臣拙見,先將井將軍收押進宗人府,明日再做定奪,父皇意下如何?”
郗宣帝雙唇不斷顫抖,半晌才痛苦卓絕的吐出“準奏”二字。
郗晗禮笑呵呵的指著冷嘉言的兵部尚書爹,吩咐道:“冷大人,這事就由你代勞了。”
冷永昌還沒來得及接旨,一聲怒吼響徹承安殿,連象牙球里的銅鈴都被震的叮鈴了兩聲。
“我看誰敢。”
所有人看了過去,郗晗昱緩緩站了起來,瞇著眼睛看向他的大哥,說道:“區區三千凡人全部進京又如何,無能之人連這都怕。”
郗晗禮臉色發白,說道:“郗晗昱,這是父皇的旨意,你敢抗旨?”
這話可就說著了,這世上還有郗晗昱不敢的嗎?
只見他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他的丈八六勾神尖槍一甩,一支尖銳的□□直指龍椅旁邊的呂皇后,說道:“吾要見井將軍。”
皇后渾身發顫,又氣又怕,指著郗晗昱喊道:“反了反了,三皇子這是要造反了,來人哪,給我拿下!”
可這文武百官加上大內侍衛有哪個敢觸郗晗昱的霉頭,全都唯唯諾諾不敢上前,郗宣帝臉色鐵青,終于忍無可忍的喊道:“夠了,這是承安殿,皇子皇后這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丟我們皇室的臉面!”
郗晗昱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汝的臉面可能拯救天下蒼生?若汝不能,宣召井將軍。”
郗晗禮站了起來:“郗晗昱,你膽敢這么跟父皇說話?!別以為仗著你那瘋病在這胡作非為!”
郗晗昱緩緩轉頭看他,說道:“瘋的不是吾,瘋的是這個世道。”
語畢,他重新看向郗宣帝,一字一頓說道:“宣召井將軍。”
整個承安殿鴉雀無聲,父子倆相顧無言兩雙極為相似的眼眸之中也涌動著相似的痛苦,片刻之后,郗宣帝閉眼道:“準奏。”
冷嘉言立刻朝殿外大喊:“宣井將軍覲見!”
不消一會兒,一位面容極為年輕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高臺。
他的胸甲破損,肩甲只剩一片,襤褸破爛一身寒氣,臉上也毫無血色盡是傷痕臟污,與這明凈恢弘的承安殿格格不入,即使如此他的腳步聲鏗鏘有力,戰損的盔甲錚錚作響,直到走到臺下,才行了跪拜禮:“參見圣上,屬下辦事不利,請圣上責罰。”
皇后說道:“大膽井元良,竟敢擅自回朝,該當何罪?”
井元良抬起頭,鏗鏘有力道:“軍中信使全都戰死沙場,南疆軍士只剩一千八百三十六人,糧草已絕如若再耽擱在南疆恐有危險,屬下擅自做主先行回京,請圣上恕罪。”
郗宣帝看著他,問道:“此役……此役如何?”
井元良堅定道:“此役已勝,羌奴元氣大傷,南疆沒有失守。”
郗宣帝慢慢仰頭閉上了眼,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朝后靠了靠,就仿佛是什么心頭大患得以解決可以暫時放松了一般,井元良又道:“兩個月前軍中糧草早絕,是三皇子雪中送炭送來了三十石軍糧才支撐南疆軍士打贏此役,請圣上明察。”
郗宣帝偏頭看向殿下的郗晗昱,皇后瞪眼道:“三皇子,你何來的軍糧支使之權?!你本無權插手戰事,一而再再而三,是真的想造反不成?”
郗晗昱回視著皇后,目光平淡無波,卻一語不發,冷嘉言恍然大悟,開口道:“啟稟皇后,三皇子沒有支使軍糧,這糧草也不是三皇子派的,是平民富商金興安哀民生之艱,悲戰事之苦,自愿捐贈三十石給南疆將士,苦于沒有途徑才找的三皇子,請圣上明鑒。”
一直在默默吃瓜的真平民百姓金興安眼睛瞪的像銅鈴,這時井元良掏出一塊銀腰牌,說道:“確實有一塊金字腰牌。”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了這個天下第一富商的身上,金興安冷汗都下來了,怎么過來混吃混喝還能攤上這種家仇國恨的,緊張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郗宣帝開口道:“金興安,這腰牌可是你的?”
金興安連滾帶爬的滾了過來,戰戰兢兢的說道:“是……是草民的不錯,可……可……”
可他從來沒給南疆捐過軍糧啊?
他還沒來得及說,郗宣帝龍顏大悅,笑道:“好好好,我大郗軍民一心,甚好甚好啊,有賞,重重有賞。”
金興安一愣,萬萬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都呆住了,冷嘉言在他旁邊小聲的咳嗽了兩聲,嘀咕道:“五魁首,六六六,陽財館,三萬兩,皇上賞你還不領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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