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甜甜膩膩
在意大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周。
白鴿展翅掠過敲響鐘聲的大教堂,大提琴的演奏聲傳遍廣場四處,賣藝人揮舞出夢幻的泡沫。
佛羅倫薩很美,美得近乎童話,仿佛在某個轉角處就能邂逅曾經的文藝復興。
而現在的他,看著很普通,很平凡。
她腦海里閃過剛剛那個能羞死人的形容。
哎,意大利男人的嘴真甜。
察覺到全程盯著自己,像是看什么稀有物種的女孩,他抿了抿唇問道,“在看什么?”
目光跟隨著她的視線挪移。暮色四合,相擁而吻的戀人,深情的法式舌吻映入他的眼簾。
她先出了聲,從手中撒落的玉米粒吸引了教堂前的白鴿。“先生,我以前讀過一本小說,里面有個人物跟您很像。”
“很巧的地方在他也是西西里人,在書里是個權勢滔天,無所不能的反派。從始至終的出現都為了復仇,他有個勢均力敵的死對頭,是書里的男主角。”他也是西西里的黑手黨教父,活在水深火熱的家族爭斗中。
她將掌心的最后幾粒玉米撒向白鴿群,它們頻頻點頭,啄食著玉米粒,咕咕咕著彼此呼喚。
“他長達十幾年的復仇失敗了,他不甘心于曾經的榮耀丟失,不甘于從權力的頂點跌落,但殘酷實現帶走了一切,只有逐漸衰老的身體。他最后選擇一個人孤獨終老,沉浸在無盡的痛苦和對曾經的懷念中。”
西西里的某個午后,身側朦朧的光影,落在指尖的蝴蝶,嘴邊軟甜的奶昔,他躺在開滿白雛菊的花叢中。
他溫柔地撫摸著午后的光線。依稀之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逝去的愛人,曾短暫的屬于他的人。她還是美得讓他難忘,無論是哪一處都那么迷人。
身邊的白貓湊近了一點,乖巧地蹭著男人的臉頰。他已經數不清自己的一生中究竟養了多少只貓,從她留下的第一只貓到最后的一群貓。
他的手變得無力,甚至無法抬起撫摸著貓咪,呼吸漸漸地困難起來,他瞇上了雙眼,在開滿白雛菊的花叢中沉沉地睡去。
男人一怔,看著無比認真的女孩,最后卻笑出了聲,“書名叫什么?”
聞言,姝姝反問道:“您想知道?”
“我想看看,你所認知的人物究竟和我有多像?”他在懷疑,她剛剛的話全是編造的,在暗地里偷偷地詛咒他。
她很喜歡撒謊,很喜歡隱藏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好像不太適合您,那是本言情小說。”
無奈之下,姝姝還是坦白了一切,每一個單詞的發音都很緩慢,生怕他沒聽清。
“abealekiss”
他又把話重復一遍,“一束光和一個溫柔的吻?”
姝姝看著他,點頭肯定著。
當黑夜中的那束光照耀著靈魂,繆斯會賜予一個無比圣潔的吻,污濁的心靈將接受這場盛大的洗禮。
“其實它還有本衍生文……”話語停頓了,那本衍生文叫《snowfallingondreamland》。非常戲劇化的是,她基本都見過了這倆本小說里的角色。
“你是在想……我也會像書里寫得那樣?”
“我不知道那個人物究竟和我有多相似。它只是本書,只是藝術加工下的角色。”
“我并不會那么做,不會愚蠢到用剩下的生命來懷念過去。我不是什么理想主義者,也沒人值得我這么做。”
“親愛的小姐,你應該多笑笑。”
姝姝剛想反駁,語句卻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無法說出口。
如果他真能像今天說的這么坦然,那自己也沒什么可遺憾,可后悔的。
在伊利西亞昨夜一整晚都在和各種政界,商界的巨頭要簽名時,教父又給下達了條無厘頭的命令,找一本言情小說?還要把這本小說的系列衍生文全找到送過去?
他硬生生地發呆了十幾分鐘,真是見了鬼,簡直是太反常了。
……
在去過佛羅倫薩大教堂博物館,看到她心心念念的米開朗基羅的三件《圣殤》雕塑后,姝姝的腿都快累軟了,最終選擇在在街邊的露天小店小憩片刻。
她托腮瞇著眼睛,接著一個穿著紫色長袍,披散著長頭發的女人與她對視,她走了過來,笑得別有意味,“我想給你看看手相。”
如果運氣足夠好,在歐洲的街頭確實能遇到有趣的占卜師。英國的一些綜合媒體就曾報道過,意大利人熱衷于研究塔羅牌,星座之類的神秘占卜術。
“10歐。”
姝姝被她獅子大開口的要價嚇到了,轉念又饒有興致地掏出了錢。
女人牽著她的左手,細細地撫摸著掌心的紋路。“你從西西里來到這里旅游,你們雙方才認識不久。”
“你是個很關注內心世界的人,渴望著追求某種根本的力量。你有一顆善良但容易動搖的心,但別被現在的惡魔打倒。哪怕現在的生活很不順利,神明一定會在未來眷顧你的。”
從占卜者口中出的話,其實不像一種神秘的預言,更一種矛盾的心理疏導。
“你在試圖逃離著命運的詛咒。”占卜師說到這兒,放在她掌心的手抽了回去,貼近她的耳邊意味深長地提醒著。
“親愛的,你需要小心下雪天。”
女人吐出的氣息灼燒著她的心,姝姝的表情微微凝固幾分,《snowfallingondreamland》的意思是雪落夢境,書里寫到女主和男主的最后一幕,也在無聲的下雪天。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深褐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你一直在找一件東西,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占卜師邊說,邊看向坐在旁邊的男人,盯著他的臉打量細細地起來。她沉默了好久一會,又笑著說起來,“它們告訴我,你已經找到它了!”
女人拿著那張十歐元的鈔票,面向倆人做了個合掌的手勢。
“閃耀的星就像我們的眼,我們為彼此的靈魂獻上了一支美麗的舞,命運的木船停靠在此刻的河岸。祝你們享受這場美妙的旅行!”
“她剛剛和你說了什么?”
倆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似乎理解了她不愿說的原因,于是轉換了話題,“小姐,你是純粹的無神論者嗎?”
“是的吧……”聲音在止不住地顫抖,自己也沒法百分之百地肯定,畢竟穿書這件事很玄學。
談到這個話題,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先生,我之前看過一個故事。”
“無神論者在街頭遇到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他掏出了一百美金,問著流浪漢,你相信上帝的存在嗎?流浪漢回答著相信,無神論者很不滿意地離開了。”
“上帝不能給流浪漢一百美金,也無法改變他的生活。”
從身后吹來的晚風撥亂了她的發絲,泛起溫暖的橙黃色光澤,他安靜地欣賞著這件極其符合自己審美的藝術品。
“小姐,想過以后要做什么嗎?”馬西莫的尾音上揚,琥珀色的眼底映入的全是女孩的模樣。
姝姝垂了垂腦袋,低聲抱怨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以后要做什么。理想些,我想寫本書,當個作家。現實一點的話,畢業后東跑西跑地投簡歷,或者在學校當個老師——”
“先生,這真的是個很殘酷的事實。大部分從事文學藝術方面的,一般賺不到什么錢。”
她背對著光,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整個輪廓也被染上了余暉的色彩。
他瞇了瞇眼睛,像個長者般專注地傾聽著她的話,又不動神色地打量起這個垂頭喪氣的美麗入侵物。很快,認真地發問:“想去威尼斯、米蘭、那不列斯、比薩或者都靈嗎?”
他嘗試著把意大利迷人的那些地方全都說了出來,想讓她的這十五天再難忘些。
“冬天不要吃太多的冰淇淋,會生病。”接過遞來的冰淇淋,開始回憶著最近幾天她究竟吃了多少個。
自從來了佛羅倫薩,似乎有種奇怪魔法施在她身上,她已經逐漸迷上了gelato。
意大利的甜品都很膩,膩到喉嚨發癢,但意大利的gelato卻是個意外,她真的好喜歡榛果味和奶油威士忌味的gelato!還有在冬天吃冰淇淋這件事,簡直太幸福了!
姝姝咬了一口冰淇淋球,滿臉疑惑地問起來,“先生,您最近不忙工作了?”
每次推門看到他,不是在看什么文件,就是在同各種陌生面孔談話。
甚至是他傾靠著沙發,面上掛著誠意滿滿的無辜笑容,優雅地同倆個風塵仆仆,警惕心十足的警官說笑起來。
馬西莫沉默了一會兒,他覺得這股氣味很香甜,是從冰淇淋店里傳出的奶油味。看著吃著正開心的她,慵懶地吐出了字眼。
“小姐,我正準備著罷工。”
“啊?”罷工?
姝姝在反復確認著自己沒有聽錯他的話,嘆了口氣,“您的話……可信度不高啊——”
他沒有回答,沉默著笑了笑。
暮色褪去,華燈初上。倆人就這樣穿梭在中世紀的街道,沉浸于寂靜的夜色,空氣中彌漫著像gelato一樣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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