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色婚紗
她很喜歡安靜雜亂的地方,例如一堆亂放的棉質玩偶,松軟的大號抱枕,在靠窗的床邊聽傍晚的風雨聲,仿佛一切都浸泡在洛可可風格的油畫顏料中。
姝姝的指尖順著書架的木板滑動,在緊貼地板的最下層抽出了一本書,不暇思索地倚靠在墻角。
“小姐,別坐在地上看。”
聞言,姝姝抬頭探過去。
有時候,她真覺得他是個奇怪的矛盾體。偏激無賴但會尊重她的話,不讓她回倫敦但帶她玩遍了西西里和佛羅倫薩,長了一張不好惹的臉,但總做一些很反常的事。
想著想著,姝姝開始質問自己,曾經看小說的時候怎么沒覺得書里的反派這么奇怪,這么矛盾?只有一味地覺得他壞,壞到骨子里那種感覺……
姝姝舉起了手里的書,將盛著一陣古樸氣息的書籍封面對著他:“先生,這個版本的濟慈詩選很少見。”
如果,問她這幾天最好感的東西是什么?那肯定是意大利的人文風景和他的書房。
總希望自己能有個堆滿書的房間,最好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后來發現,這樣的理想小屋居然真實存在。
馬西莫動了動手指,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女孩突然皺起了眉頭,視線在下一秒碰巧與他對視。
“能問一下這句怎么翻譯嗎?我有點讀不通。”
此刻的發絲浸透了光,他的聲音很溫柔,認真地解釋著:“melodiousplot,夜鶯歌唱的地方。這里是轉喻,melodious本來不能修飾plot……”
姝姝聽著,默默地出了神。
轉念間,她用著玩笑般的語氣說道:“先生,我想起來之前的一個笑話。如果學不會英語,可以找一個外國男朋友,學會了就分手!
他幾乎抓住了所有的關鍵詞,不知道該笑還是哭?粗聊撕镁,最后才憋出一個音節:“……嗯?”
一陣貓叫打破沉寂的空氣,白貓撕扯起窗簾的紗幔,再把自己的整個腦袋都鉆進去。
盯著看了全程,她才冒出話:“它在干嘛?躲貓貓?”
在西西里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這些貓居然還有血緣關系,他還為自己養的貓裝訂了類似家族族譜的書冊。
“您有點偏心啊——”
他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唇邊綴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雙手交疊撐起下巴,試探性地問道:“怎么了?”
他似乎很好奇女孩口中所說的偏心是什么?他究竟在哪個地方讓她覺得偏心。
“您養的那么多貓里,怎么出門只喜歡帶著它?在西西里的時候,也只摸它。我覺得那只貍花貓也很可愛,還有那只綠色眼睛的英短,它們還會咬自己的尾巴轉圈!
“不會擼貓還翻牌子吧……”他現在的行為就像是獨寵小白貓?
他聽得一知半解,重復著她的話問道:“翻牌子?”
“就是抽簽。在我們國家的古代,皇帝翻牌子來決定晚上和哪個妃子睡覺!彼龂L試用著最簡單易懂的詞匯跟他解釋著,但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總感覺自己什么話又說錯了。
姝姝垂了垂眼睛,看著眼前一位衣著體面的陌生面孔推開了門,恭敬地鞠了一躬,接著用著意大利語跟他說了些什么。
他身邊的人和他一樣,面相都太兇了?傊粗浅2缓萌,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紅燈區的gangster電影。
乖巧的白貓被他摟在懷中,馬西莫低頭用臉頰貼著貓兒的白色絨毛,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她。
后來,他們去了翡冷翠的中心——圣母百花大教堂,曾經在《美第奇家族》連續劇里見到過無數次?涩F在的感覺,更像是歐洲建筑史里震撼的圖繪搬在眼前。
光輝之下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神圣的主教頌歌,精美的穹頂壁畫——瓦薩里的《末日審判》,那美妙的藝術剪影全部映在了眼底。
她靠著古老的石墻,心頭緊縮一陣,覺得一切美得讓人窒息,從黎明破曉到黃昏落日。
……
“滾——老娘才不要嫁給意大利佬!”
“他們都是該死的混蛋!這幫意大利佬都去死!”女人提著裙擺用著標準的倫敦腔謾罵著,金色的波浪狀長發垂在胸前。
“看來你的美人還不愿意呢!逼钕鰮u了搖頭。罵得太籠統,這位可是意大利人和猶太人的后代,怎么能單方面地罵。
他抬眸,看著眼前抱著一小束淡藍色鮮花的熟悉面孔,“怎么樣,讓你找的人呢?”
格雷澤擺弄起了鮮花,淡淡地回答道:“我都要結婚了,怎么能談工作?”
“莫倫特閣下,已經三天了!彼弥凑Z笑著說道,心底泛起一陣出乎意料的煩悶。他找了這么久,到頭來徒勞無益,這種感覺可不舒服。
“哦——別那么暴躁。我的朋友,我還是喜歡你溫柔紳士的樣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馬西莫·唐·卡羅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你要我在他手底下搶人,根本不可能。況且你不也沒辦法,才來找我的嗎?”
自己到現在也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執著地找一個女人。更有意思的是,這倆個人貌似都在爭搶同一個無助輕重的女人。
他在心底再次重復了一遍,居然是同一個女人。
眼底閃過一抹興致,格雷澤頗有意味地開了個條件:“如果你能考慮考慮,同意加入我在佛羅里達的生意。我可以試著從他手里搶人!
他戲謔地湊近了鮮花,低頭輕輕嗅了一口,像在欣賞什么誘人的物品般惡劣地笑起來:“聽說阿萊西奧在晚宴上心臟病復發暈倒了,那老東西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這幾天換了無數間病房,醫院外面圍滿了拿槍的保鏢……最近,他把錢全存進了梵蒂岡!
意大利人形象地稱“恐懼”為“死亡的女兒”。享受死在病榻上的過程遠比暗地里被抹殺來得奢侈。
祁霄的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但握住杯柄的手一緊,喉結上下滾動幾下。
“阿萊西奧?”
在得到格雷澤的默認后,他笑著說了下去:“他在怕自己的好侄子親手殺了他!
“先生們,請各位馬上離開!不要擋路!今天是我們先生結婚的日子,明白嗎?”
“請不要拍照!我們先生并沒有邀請你們!”男人用著意大利語吼了一嗓子,張開雙臂示意著眼前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直到那幫扛著攝像機的人群逐漸散去,道格直接將手里剩下的一點蛋糕揉搓碎,氣憤地直跺腳,指著咒罵道:“去他媽的!這幫人根本不尊重我們!這幫狗娘養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尊重!”
似乎是花香過于濃郁,格雷澤煩躁地掰起了花瓣,“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碰你的人?你和他又沒仇!
須臾,他手里的動作停頓。掰開的藍色花瓣破碎得異常妖冶。
“準確來說,你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他抬起頭,看著神色自若的男人!巴藛?我第一次見到你,你還在伊頓公學讀書。”
“你問我,他的軟肋是什么?我說是他的未婚妻,被德魯卡家族捧在手心里的黛西。然后你這位年輕的小紳士給了我一個殘忍的建議!
那時候他根本沒想過,眼前這個樣貌精致到無可挑剔,對他笑得無辜真誠的東方人,居然會說出這么喪心病狂的提議,簡直是可笑的錯覺。
眼前還沒成年的孩子笑得很單純,單純得幾乎可怕。他甚至猜想過,祁氏怎么可能憐憫這種不諳世事的乖巧寵物?
但直到他用著稚嫩的聲音說出話,自己改變了曾經的固有觀念,這孩子的整顆心都是黑的。
格雷澤開始笑起來,揚手感嘆道:“這個建議非常有效,不是嗎?他為此瘋了整整幾年,倒是成了真正的瘋子!
曾經的馬西莫·唐·卡羅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只可惜他的病癥減輕了很多。
聽到這句話,祁霄的眸色暗了暗,眼底溢滿了不滿意的情緒:“他們的交意都快做滿美洲了,你不著急?”
格雷澤的雙手十指交叉,往后一仰,話語里帶著嘲笑的意味:“做滿美洲?他們就是做滿世界我也沒辦法。沒人能拒絕毒品的暴利,但我沒這個膽子,風險太高。它和賭博可不一樣,它對我在政界的地位也有影響。難道你希望在法庭上看到我?”
“現在的教父和他父親一樣,對敢碰毒品的人厭惡至極。”
一切荒唐的開始,都不過是從老教父給的一個警告和幾樁見不得光的灰色產業。包括家族的叛徒行為十分猖獗,以至于最后的玩火自焚,他們像在清單列表上提供服務的小姐被慢慢除去。
在意大利西西里有句俗話:世界太危險了,孩子必需有兩個父親才行。孩子的父親會請當地一位有威望的人充當孩子的教父。
他們曾經尊稱家族的首腦為教父,乞求著在政商倆界能得到教父的庇護,但如今靠血緣維持的家族關系都會輕易破裂,更何況陳舊的可悲情誼。
在老教父葬禮那天,像爛泥般的暴雨籠罩著無數的紅雨傘和黑西裝。他們的面部表情很不自然,甚至拿這種事情當做餐后取笑的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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