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何處藏匿
圭多抱著貓離開,腦海里反復重溫一幕幕違和的場景。
反差感總會帶來驚喜,尤其是狠厲強勢的上位者,在情感表達方面既生澀又原始。
可悲而可笑,他們的教父在乞求得到一個亞洲女孩的憐惜,無奈擁在懷里,想要觸碰又收回的手,求而不得的焦渴。
姝姝沒有選擇拉上那只手,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剛踏出第一步,猶豫之后,停駐在原地。
馬西莫能判斷出來,受負面情緒影響的她往往很安靜,不再主動說一句話,“不過來”
姝姝仍沒做出舉動,沉默著,那雙杏眸看著他兀自出神。
“別害怕。”
對她說過最多的話,除了小姐,就是別害怕。
什么時候,她能放下內心的所有戒備,安心讓自己抱一抱。
馬西莫惡趣味地向后退了幾步,耳邊輕緩的鋼琴曲中帶著沉思,心頭泛起刀腹裹蜜般的強烈感,白酒和威士忌雜糅帶來的奇妙。
“再不走過來,衣服都淋濕了。”
都說意大利人撩人好比呼吸一樣隨意,與生俱來的蜜糖一般的魅力,這也是全世界的影視界總喜歡給意大利黑手黨一個特寫的原因。
他們一向講究,精致的衣著,濃烈的古龍水,優雅的言談,就像見到他的第二面。
在霓虹彩光中,奪目的百樂宮音樂噴泉,數百束水柱激起,濺出優美的曲線,上演剛柔并濟的演繹姿態,猶如冷漠美艷的舞者進行著瘋狂的探戈。
她茫然抬起頭,頭頂的光束照著那張五官分明的面孔,眼簾里的男人笑得很無辜,胸前的玫瑰胸針在無聲的黑暗中妖冶綻放,優雅發出了那樣一句盛情邀請。
“親愛的小姐,我能邀請你去西西里玩嗎”
詫異和恐懼早已占據了腦海,身軀顫抖之際,彼此的體溫相觸,溫熱的吐息撲在耳畔,落在頸邊。
“mydeargirl”
永恒的紅玫瑰,黑與白的相撞,褻瀆。
它是受盡贊美,象征愛意的最神圣的花朵,也可以成為午夜紅燈區女人們親吻的庸俗之物,卑污的花瓣在泥濘不堪的泥潭中暗自枯萎,腐爛。
詩人們說,沒有西西里,意大利的靈魂便不存在,它是通往一切的鑰匙。
這樣美得夢幻的地方,卻藏匿著象征罪惡的神秘家族。
教父的家族會洗白嗎
至少,按照她所能回憶起的劇情里,在唐·卡羅這位教父掌權的幾十年里,他的家族不會洗白。他始終都是猖狂得不可一世,生性暴戾,野心勃勃的惡徒。
這導致了家族后來被逼到絕境,忠誠發生動搖,陷入叛徒和昔日無價情誼的困局,步入至暗時刻。
馬西莫·唐·卡羅本身就是一件不合格的殘次品,哪怕僅僅一點的瑕疵,也只是骯臟低賤的劣質品。
甚至是他的名字,取自首府巴勒莫的馬西莫歌劇院,姓更加草草了事。
家族的上一任首領收養了他,老教父對四大家族高調宣稱,從今以后,卡羅便是他的養子,是他的家人!卻從不為養子改姓。
雨點的冰冷抵不過他眼底的熾熱,見她走神,馬西莫不忍問出一句:“在想什么”
“我記得你提過一個問題,為什么不結婚”
“因為沒有合適的人,目前的生活足夠豐富充實,我很滿足。”聲調很平緩,神色自若間,眼底幾抹熟悉的色彩交織重疊。
“第二個問題,為什么帶你來西西里”
“在拉斯維加斯的那晚,進來的一個人,他是我在慕尼黑的合作商——戴卡德·格斯佩。”
“他的私生活很亂,換女人,甚至男人比換衣服還快,而后來追你的人,戴卡德·格斯佩的人。”
“我不該讓你獨自離開房間,我找遍了整個拍賣場,周圍的□□,都沒有找到你。”
“很幸運,后來又遇見你了,我后悔,想彌補。”
“親愛的小姐,我為之前對你所做的任何粗魯,不尊重的行為感到抱歉。”
知道戴卡德干出這種混賬事,他看到了一只弱小無知,不敢踏出羊圈半步的可憐羊羔,抬起頭,無所畏懼地沖著惡狼咩咩叫。
思緒隨撲入襟懷的雨點洇漫,他默默注視著那張情緒復雜,不作言語的面孔。
他心中仍存僥幸,渴望安·芬恩能理解,渴望他死去的家人能理解,棄絕撒旦,請求上帝饒恕他的罪行。
“第三個問題,為什么不去威尼斯”
“你說過想去威尼斯泛舟,本來它會作為十五天的最后一站,可我反悔了。”
“因為我自私,希望你能在為數不多的三天里,不再一味覺得風景多么美好,而是提到它們,能想起我。”
最開始她不安分,喜歡逃跑,需要找很久,甚至膽子大到找到巡邏的憲兵,跑到當地警局。
對他來說,事情會變得復雜,繁瑣,后果更嚴重。應付風塵仆仆趕來,嚴肅戒備的警察還算輕松,防止她逃跑很難。
“最后一個問題,世界上亞洲女人那么多,為什么偏偏挑你不放”
“不要貶低自己,你很好,在我眼里非常好。”
“我更害怕,我比你大了十四歲,你覺得我老,沒有同齡人的活力,無法產生共同話題,不浪漫,不懂情趣。我的確不是純粹的商人,從事著非法職業,交往過幾任情人,你會覺得我骯臟。”
“你很敏感,應該猜到了我想說什么。”
她像一朵稚嫩的玫瑰,帶著涉世未深的純真,是個典型的浪漫主義者。
“我不強迫你做任何一件不喜歡的事。”
“你現在不能接受,我理解,我可以等,等到幾年后,等你畢業。”
“請,不要回避我的問題。”
“給我一個答案,好嗎”他無奈笑了笑,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徘徊在零度。
哪怕她用母語詛咒他,為什么連一句話,甚至一個簡單的音節都不愿回答。
錯愕之余,姝姝正往后退,那抹雨傘的黑色模糊了。他掌心的溫度貼著右耳,撫摸著碎發,俯身吐露了自己的心聲:“mydeargirl”
請,給他最后一次機會。
請,別匆匆離他而去。
“tiamo”
……
和刻板觀念里完全不同,南歐并沒有想象中的摩天大廈,環地中海地區大都是具有年代氣息,被高速發展的時代所遺忘的老建筑。
由于老城區的緣故,年輕人們更偏向騎自行車,或者開著小排量汽車。
無論是和煦的陽光,還是清涼的雨點,南意的生活總會隨著一杯意式濃縮咖啡慢下來。
“這里。”
姝姝沒按他說的做,假裝集中注意力思考下一步,接著棋子落在紅方格上。
“天吶,你又輸了!”圭多感嘆道,這幾盤棋贏得相當順利。
姝姝捂著臉,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好難……”
“沒關系,我們再來一盤。”
布蘭奇夫人為人和藹,日常生活中典型的意大利母親的形象,黑發棕眸,做得一手好菜,拿著搟面杖教訓不聽話的孩子們。
布蘭奇夫人是個話癆的同時,也有極強的分享欲,跟她聊了形同一個美味的瑪格麗特披薩該怎樣制作,怎樣烘焙,那樣多的細節。
姝姝看著相框里的照片,陷入沉思,“眼睛很大,睫毛好長。”
歲月不饒人,現在這么兇
嘆了口氣,轉念補充說:“像一只阿拉斯加犬,小時候太萌,長大太猛。”
仔細比較下來,現在更好看。
她以前不喜歡推特上歐美圈所謂的美感,五官銳利,線條堅硬,若有若無的兇狠。
直到親眼見到小說里兇名赫赫的反派,凸出的顴骨,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下臥著詭譎的光,永遠猜不到他嘴角微微抿起的笑究竟為何,透著孤狼未經馴服的原始野性。
“sugardaddy”用在他們的教父身上,非常貼切,想與之共同下墜,墜入無邊的欲念深淵。
很明顯,圭多不贊同這句話,“我覺得更像緬因。”
他憋回了想說出口的“波斯貓”,波斯貓也是一個禁詞,幾乎所有都能牽扯到那位死去的未婚妻。
如同歐洲宮廷的貴族的肖像畫,典雅的色調,精致的棕色圍巾,橘色的玫瑰花,黛西懷里抱著優雅華貴的波斯貓靜靜坐著,貓兒那絲綢般梳理整齊的長毛自然垂落。
老教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擺脫家族,他照著培養哲學家,思想家,藝術家的路線來培養自己的兒女。
黛西會在下午茶的時間讀尼可羅·馬基亞維利的《君主論》,微笑著與新來的家教老師談著自己所熱愛的拉丁語,古典藝術。
最動人心弦的,無疑是她那雙受盡贊美的眼睛,溫柔且不失純真。
“狼更合適。”
伊利西亞用十分沙啞的聲線回應埃托雷:“別提,莫倫特養了那么多狼。”
提狼,提莫倫特,簡直是逼人在刀尖跳桑巴。
西西里黑手黨普遍以家庭為單位經營著龐大的家族,成員基本是意大利血統,他們很傳統,百年以來一直保留著吻手禮,緘默法則。
而那不列斯黑手黨,又稱卡莫拉,他們包容性強,思想開放,徹底轉型的現代化“自由主義黑手黨”。
卡莫拉的其中一個分支組織曾送給教父一只五個月大的雌性美洲豹,它有一個很可愛的名字——布姆。
即便教父的審美一貫變態挑剔,但那只野性十足的大貓非常漂亮,皮毛的斑紋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更何況,那么一位長相艷麗,擁有著超模身材的日爾耳曼美女赤著雙腳,牽著美洲豹走過來。
教父依舊耐心抱著幼貓喂奶,直到聽到一句信心滿滿的“godfather”時,目光冷淡,用著極其傲慢的神情嫌棄地看了一眼。
恐怕只有上帝知道,令他厭煩的究竟是美洲豹,日耳曼美女,不知死活的普利西,還是再三再四挑釁他的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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