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夢瑤大驚。

        青麝繼續道：“飄渺界盛傳合歡宗秘寶，能助人一夜登仙。百年前，此秘寶曾為合歡宗武德真尊座下首席弟子所盜。盜后，合歡宗武德便為尋回秘寶，曾廣發尋仙帖。那貼只道尋回秘寶者，能與武德真尊春風一度。于是，便有武德真尊舊相好忘憂城主獻寶，其人所獻之物，便是寒毒符。”

        “這般說，便是武德害了卿丫頭？”

        “并非如此。”青麝搖搖頭，糾正了江夢瑤的措辭，“紅塵散亂。武德真尊從來都是飄渺界的聰明人。她得了寒毒符，卻并未自用，只是命座下弟子將寒毒符廣發十二城，告知寒毒符之毒，唯修習合歡宗秘典者可解。”

        “那挽卿身上的寒毒……”

        “源于顧城府大小姐顧明姝。”青麝掃一眼江夢瑤，見其目露疑色，又道，“青麝與明姝是舊交。飄渺界皆傳顧城府滅門于顧城新起之秀胡氏，但青麝卻知，顧城府滅門于寒毒符。”

        “哦？這符有何古怪？”

        “這符古就古怪在，不死不滅。不滅不休。其一宿主死，便能自行追蹤老宿主的血脈尋到新宿主。據青麝所知，月容、夜傾、阮流華皆中過寒毒符。而明姝之寒毒符，卻是阮流華所中，為的是逼出其手中的合歡宗秘典。”

        “明姝給了嗎？”江夢瑤與青麝一問。

        青麝定定看了江夢瑤半晌，才道：“若是給了。挽卿又何至于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那……”江夢瑤還想再言。

        青麝已帶她行到了洞府的盡頭。

        揚袖揮起一圈燭火，青麝從洞府盡頭的供臺上，取下一個淡青色瓷壇，遞與江夢瑤。

        “且看看。”青麝靜立在燭火中。

        江夢瑤接壇一轉，即見壇腹上寫著一排簪花小楷。

        “顧明姝之妻江夢瑤？”

        江夢瑤念出了小楷的內容。

        青麝道：“這便是近年挽卿所作，尋江夢瑤尸骨，復活江夢瑤。”

        “此事想必不易。”江夢瑤暗在袖中蜷起了十指。

        青麝搖頭道：“世上無難事。怕只怕，百般設計，到頭只剩一場空。”

        “看來青姑娘不看好此事。”江夢瑤將瓷壇交還與青麝。

        青麝道：“容青麝將貴夫人稱作挽卿。當年，挽卿尋回那人尸骨時，我們尚棲身于尼姑庵。那時，青麝吃齋念佛，倒也算尋常婦人。而挽卿時年不過五歲，卻是孤身擠入乞兒的行伍，隨他們一路乞討，去了阮城，尋回了這壇白骨。”

        青麝起封，從瓷壇中掏出一段發黑的肋骨道：“她走前，青麝亦說過，會助她復活此人。奈何她尋回的這壇尸骨并非尸骨，江妻主修為在青麝之上，該能瞧出此物是……”

        “蓮藕。”江夢瑤驅一股靈氣，讓肋骨恢復成干癟的藕段模樣。

        青麝將藕段扔回壇內，與江夢瑤遺憾道：“挽卿將白骨交付與青麝時，青麝已有金丹期修為。故青麝一看這尸骨，便知挽卿她走了兩年，不過尋回些無用的玩意。也正是在她帶回白骨的那日，青麝發現其身中寒毒符。”

        “此符有什么害處？”江夢瑤蹙眉記過顧挽卿曾在她面前毒發過兩次，不禁與青麝問詢道，“早前，卿丫頭曾與我說，她命不久矣。但其除了周身發冰，似乎無旁的癥狀。”

        “那不過是因為挽卿被青麝種過傀儡符。”轉身在供臺的上方畫出幾圈水紋，青麝從水紋中取出一個兩寸高的人偶。那人偶周身已被冰層包裹，看不出好壞。

        但江夢瑤直覺那層層厚冰，算不得什么好兆頭！

        見江夢瑤對自己手中的傀儡人偶異常畏懼，青麝淡漠的同江夢瑤解釋。

        “這就是寒毒符的厲害。那無憂城城主原是變異的冰系靈根。故而其與符修聯制的寒毒符即是將中符之人活活凍死。但此符又極為蹊蹺，即中符之人，若可為爐鼎，便有數年好活。而那人若是沒有成為合歡宗爐鼎的福分，便日日難熬。依青麝所知，若非挽卿曾中過傀儡符，她或是連夢莙真尊都等不到。”

        “那不知青姑娘能否再賜一枚傀儡符？”江夢瑤從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踏畫符材料，又在青麝張口前，信手畫了幾張傳音靈符，道，“舊時常聞挽卿提起姑娘，這幾張傳音符全當此番叨擾的答謝……”

        “挽卿此刻所需，已非傀儡符。傀儡連六魄，挽卿的六魄已被凍在傀儡身上，再添傀儡符有何用？”

        “那青姑娘的意思是？”

        “江妻主只有兩條路，一是尋到合歡宗秘典，再尋一陰人修煉，供與顧挽卿作爐鼎。二則是尋到一張‘同命符’，再尋一人種上，讓其替挽卿受過。這兩條路無論哪條都陰損至極，故青麝以為，江妻主不如陪挽卿好好度過這段余生。”

        “不知青姑娘口中的余生是多久？”只道世事無常，江夢瑤卻從未想過世事會變化的如此之快。

        “快則三日，慢則半月。”

        “那青姑娘可能告知復活之法？”江夢瑤沒在失落中徘徊太長時間。她本就打算復活明姝，如今遇到奇人，自是要討教一番。

        “挽卿已是不能再復活了。江妻主。”青麝眼角忽地掛出了一串淚珠，“挽卿出生時，本就早夭，是青麝以移魂符救了她第一次。挽卿四歲時，顧府沒落，生逢大難，亦是青麝以生骨符救了她第二次。挽卿九歲那年，避禍玉嬌樓。后因十二樓主圍樓，青麝被迫刺了其一劍，事后，青麝便分了五成血脈與她，讓其成了一半妖。”

        半妖？江夢瑤錯愕的望向青麝，一時竟不知如何應付。

        青麝卻搖頭自責道：“度化挽卿成妖時，青麝只當其能避過寒毒。不想縱是那一半血，亦未與挽卿留活路。所以，近日只能請江妻主好好照看挽卿，送她最后一遭。”

        ！

        “沒有別的辦法嗎？”江夢瑤再次發問。

        “沒有！”青麝與江夢瑤一望，甚是感傷道，“江妻主，妖不似人，無所謂輪回與復活。”

        ……

        離開青麝洞府的路無比漫長，漫長到江夢瑤將青麝說過的話想了幾遍，還沒走到盡頭。

        是她那本秘籍送晚了嗎？

        江夢瑤瞇眼想過，若是七年前，她便將《鸞鳳寶典》交入顧挽卿手中，顧挽卿或是已經交與夜傾或月容，解決了寒冰符之難，江夢瑤不禁阻住了青麝的步子。

        “江妻主？”青麝不解。

        “稍候！”

        江夢瑤當機立斷的從乾坤袋里摸出了一張材料，靠搜索系統指點，凌空繪出了一張“同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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