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夢瑤輕允。允罷，江夢瑤便將神游太虛推為和諧之境必備之要義。

        顧挽卿則散開江夢瑤與其吻過片刻，即雙手撐在江夢瑤兩側。

        如是，江夢瑤眼中的星辰便換作了顧挽卿略帶嫉恨的雙眸。

        “怎么了？”江夢瑤尚不知自己何處惹到了顧挽卿。

        顧挽卿道：“師叔，挽卿想知，師叔是只與顧挽卿如此，還是與任何人都如此？”

        “倒是師叔輕浮了。”江夢瑤自嘲著一應，卻也不愿言顧挽卿所問之事。好在，也正逢此時，江夢瑤收到了青麝傳回的靈信。

        就著顧挽卿的力道將其攬入懷中，環抱起，步入船內，江夢瑤一面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床新被裹住顧挽卿，一面將青麝的靈信接入意識海，與顧挽卿講和道：“小小年紀，與師叔說話，何必藏那么多心機。”

        “哪有什么心機。不過是舍不得師叔罷了。”

        “那便乖乖與師叔種了這張同命符。”江夢瑤挽袖再從乾坤袋中取出畫符的材料，行云流水的繪上一張同命符，交與顧挽卿，催促道，“青麝說，你只需將此寫有我江夢瑤八字的命符吞了，便不必再想什么寒毒符。”

        “師叔倒是好心。”顧挽卿望著江夢瑤，輕笑道，“如是，挽卿卻之不恭。只是，挽卿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師叔應下。”

        “不知何事？”

        “挽卿在服用此符前，還想邀師叔往阮城城外夢遙居走一遭。那處有一故人。挽卿想見見。”

        “不知是何人？”江夢瑤忍不住細問。

        顧挽卿道：“師叔到了便知。”

        “那好。”江夢瑤與顧挽卿聚了一盞靈茶，又暗以靈氣驅動破空船速速駛向阮城。

        破空船到阮城時，天蒙蒙亮。

        江夢瑤趁霧色將其收入乾坤袋中，顧挽卿自然而然也便伏在了她肩上。

        許是舟船勞頓，又許是寒毒符發作，顧挽卿一下船，便只是湊在江夢瑤耳畔，有氣無力道：“往西邊走。”

        “好。”江夢瑤背上顧挽卿，抬指便以靈氣與二人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再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個斗笠，分別與自己和顧挽卿戴好，才快步朝著顧挽卿所指的方向走。

        在江夢瑤的記憶里，百年前的阮城外皆是荒土。而今此處已有人家。當著江夢瑤背著顧挽卿快速穿過沿途熙熙攘攘的屋舍，日頭也越照越高。

        “可是渴了？”江夢瑤在走到三十里處時，就近落座了一茶棚。

        茶棚的主人是一老嫗。那老嫗雖是滿面風塵，臉上卻有融融的笑意。

        江夢瑤扶著顧挽卿，與老嫗吆喝道：“老人家，可能來盞茶？”

        “好嘞！”老嫗輕快的應聲。再出聲，手中已是端著兩碗茶走到了江夢瑤桌前。

        老嫗賣的是蓮花茶。

        江夢瑤接過一碗，欲遞與顧挽卿。

        顧挽卿接過，卻是先喂了江夢瑤一口，淡笑道：“不知這口味可合師叔心意？”

        “合。”江夢瑤并不知手中茶水是何滋味。此刻，她心底想的皆是如何快些尋到顧挽卿相見之人，見過，便速速結一結界，與顧挽卿種下那同命符。

        顧挽卿道：“師叔之言說的對口不對心。”

        “那要如何說？”

        “要這般！”

        捧起茶碗，撩開江夢瑤面上的紗帷，將荷花茶奉到江夢瑤唇邊，顧挽卿挺直了背，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

        江夢瑤接過碗，便去了顧挽卿的斗笠，讓顧挽卿靠在自己肩上，追問道：“你要見何人？”

        “要見……”顧挽卿抬頭望著老嫗久久不言。

        而那老嫗初也只是靜靜得看江夢瑤飲茶。待順著顧挽卿的視線與起四目相對，看清其面貌后，老嫗便忽地捂住嘴，指著江夢瑤“咿呀”了半天，才“阿”的尖叫了聲，高聲喊道：“遇鬼了！遇鬼了！老太婆活了百余歲！平平安安！今天居然遇鬼了。”

        “老人家？”江夢瑤站起身，顧挽卿卻攥住她的袖口讓她坐下。

        江夢瑤見狀，只得以定身符定住老嫗，再將問題遞回給顧挽卿。

        “她是？”

        顧挽卿猶豫了半晌，笑道：“她是挽卿想托付給師叔的人。”

        “她是顧家人。”江夢瑤用上篤定的語氣。

        顧挽卿聞聲一愣，后又依在江夢瑤懷中，搖頭淡笑道：“誠如師叔所言，是與不是又有什么分別？顧家人在飄渺界如喪家之犬，便是如飄渺宗宗主亦不敢外宣他與顧家有牽連……如是，師叔又何必追究這苦命人是什么人？”

        “這便是夢敕執意救你的緣由？”江夢瑤記起夢敕曾數次與她傳靈信，搭救顧挽卿，更不惜血本邀武德共診，便與顧挽卿開解道，“世間百事，論跡不論心。即便夢敕確有他念，終多次搭救于你。”

        “這也是挽卿要與師叔說的。夢敕掌門待挽卿親厚，但其修為卻遠不如飄渺宗乾昀老祖。故挽卿想求師叔，日后與夢敕掌門也多幾分照看。”

        “怎說了這么多奇怪的話？仿佛是臨別之言。”江夢瑤握住顧挽卿的手，只覺其指尖陰寒似冰。

        顧挽卿反握住江夢瑤的指尖道：“才不是奇怪的話。師叔且抱我起來，往東走二十步，便是夢瑤居。”

        “好。”江夢瑤應聲而動。待她抱顧挽卿走到顧挽卿所說的夢瑤居，入目的竹林著實讓她驚了驚。

        “卿丫頭竟是愛竹？”

        “愛。怎會不愛？若無此物，挽卿以何茍且于世？倒是師叔，何不往竹林里去看看？”

        “里面有何物？”江夢瑤抱著顧挽卿往竹林內走。

        竹林內多是些奇怪的法陣。

        待江夢瑤破了法陣，一路走到正中央，她看到了一汪碧水。

        碧水中央有一涼亭。

        “去涼亭。”顧挽卿指著不遠處，嬌笑著與江夢瑤催促。

        江夢瑤幾步登上涼亭，只見亭中盤旋著一團水紋。

        經青麝花轎之行，江夢瑤即知那處是顧挽卿的洞府。

        抱著顧挽卿入洞府，江夢瑤一入陣，便是鋪天蓋地的紅。

        那種紅，不同于妖邪的猩紅，而是喜慶且祥和的正色。

        這是喜堂的布置。

        江夢瑤去了二人斗笠，低頭與懷中人一看。

        顧挽卿道：“師叔可知，這世上最好的祈愿是何物？”

        “是何？”江夢瑤看著顧挽卿漸趨憔悴的面色，想到了懷中的同命符。

        顧挽卿道：“是生如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那你邀師叔來此處……”

        “挽卿想讓師叔作挽卿的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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