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林蔚之的事情做完了,按理說可以在并州游玩一番再考慮回京的事情。
只是江文秀心里惦記著清河縣縣令及夫人年后要到京都的事情,催著林蔚之早早回去,“人家替我們找到了女兒,且不說幫個手,就是送謝禮也是要的。”
林蔚之連連稱是,本想說不急著回去,寫信和大哥好好說一說,看看有沒有辦法,可想到如今和大房的關系稍稍微妙,倒不好輕易開口了。
江文秀瞧見丈夫猶豫,催促道:“這有什么難的,無非就是先見見他們,看是想繼續做縣令,還是想要外調。能幫就幫一幫,幫不了給人家牽個線有多難的。”
林蔚之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也對,那我們早些回京便是了。”
江文秀又嘖嘖稱贊了兩句,“出來一趟,我看慎哥兒還不如萱姐兒穩重,說不得是經歷太少了,晚些時候若是有機會,你還是多帶他出來見見。我看這幾日,他似乎就長大了許多,也不像從前一樣只知道吃食玩鬧了。”
“我瞧著萱姐兒也有些不一樣了。”林蔚之笑了笑。
江文秀倒沒這么覺得,只是瞧著父女感情好了許多而已,“好了好了,咱們早些上路吧。”
林蔚之帶著家人整頓好事情往京都趕的時候,正是春種時分,并州附近忙著種地的人卻少了許多。沿街販賣剪子的小商販大多出去了,連著許多壯漢在鐵匠鋪子里做事,田地開墾便也不如其他地方火熱。
李平兒有些心疼這些地,如果常此不耕耘,只怕后來會漸漸荒蕪。
就在一家四口晃悠悠過山谷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哨子聲。
李平兒瞪大了眼睛,一把扯住了林蔚之,“爹,這是獵戶的哨子,春日是不打獵的。”
春天里獵物大多熬過了苦冬,身形消瘦,更加之熊和蛇都鉆出來了,不是打獵的好時機。就連李二壯春日都是極少上山的,他們要忙著種地,雖然偶爾也會去山腳掏鳥窩,卻根本用不著獵戶的哨子。
這是要打熊或者獵野豬才會用到的。
李平兒咽了咽,翻身從暗格里掏弓箭和長刀。
林蔚之到底是經歷過清河縣亂民的人,猜到可能不對,連忙吩咐小廝和護衛圍住馬車,自己也握緊了并州的長刀。
李平兒撿了一把弓箭遞給林質慎,自己也拉滿了弓弦,“娘,你不要怕,就坐在這里。”
江文秀心里亂作一團,本想抱著女兒不要胡鬧,可瞧見她弓箭拉的好,心里卻忽然安定了許多,也跟著撿過桌子上的一把小刀。
也就是這一刻,江文秀忽然思緒紛飛,似乎到了當年的清河縣一樣,“你們不要擔心我。要是出了事情,蔚之你帶著孩子先走。”她握緊了小刀,骨節都有些發白,“不要把萱兒托付給別人了!”
林蔚之的眼淚險些都要落下來了,他如何不懂江文秀話里的意思,那些日子他們太苦了。
李平兒心里一酸,卻搖搖頭,“不過是些山賊小兒,何須懼怕!”
林蔚之點點頭,“正是如此!”
但到底不是野豬竄了出來,而是十來個健壯的漢子,面色黝黑,似乎臉上還有刺字,將馬車團團圍住。山林里西索西索的聲音,似乎像是再說還有人埋伏。
林蔚之一行十來個侍衛,看起來無論如何也是一敗。
“是兵戶……”林蔚之倒吸了一口氣,“怎么會來做賊匪?”
“不肯去殺敵,卻要做賊匪,只怕不能善了了,”李平兒咬了咬牙,知道沒辦法給錢通行了,便忍住了手里的顫抖,“爹,你去和侍衛們說,殺賊一人,賞銀十兩。殺賊十人,推舉官身!”
林蔚之連忙應了一聲,對外如是喝道。
“哈哈哈,賞銀十兩,推舉官身,這個老爺倒是大方,卻不知道某能不能得賞?!”那頭傳來一身驚雷般的大笑,卻是后頭拍馬趕來了兩三人,俱是高頭大馬,銀槍獵獵。
那開口的漢子大喝一聲,拍馬沖了上來,抵在了林蔚之的車前,沖著那群賊人呵斥道:“爾等可是涼州逃兵?逃兵當處死,知是不知?”
那群賊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爆發出“殺——”的聲音,便舉刀砍了過來。李平兒掀開了簾子,對著賊匪里就是猛地一射,聽見一聲慘叫。
“還愣著作甚!”李平兒踢了林質慎一腳,“放箭!”
林質慎拉起弓箭,這才跟著妹妹一塊迎敵。
“某乃涼州冼舜臣,爾等也敢來戰?!”那大漢哈哈哈大笑,銀槍使得虎虎生威,他在馬上橫沖直撞,猶如如無人之境。圍住馬車的數人,盡被挑于馬下。
聽到大漢自報名諱,賊匪如遭雷擊,逃得逃,散得散。山下也沖下來兩三個大漢,卻是抱拳道:“已除弓箭手。”
冼舜臣點點頭,朝著旁邊的人道:“還是六哥你早有預見,派人去林子里清弓箭手了!”
“舜臣你武藝蓋世,可卻不能以此輕敵。”旁邊的青年人擺擺手。
林蔚之瞧見場面大定,這才下了馬車,“多謝恩公相助,在下是兵部本庫林蔚之,敢問恩公名諱?”
冼舜臣擺擺手,“不是為了你,某早早探到此地有伏兵,想著和六哥包個餃子,誰曾想你們先出頭了。往后路不好走,你們可得多留神了。”
林蔚之愣在當處,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
李平兒卻拉著林質慎站了出來,“又見恩公了!”
冼舜臣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身負弓箭,倒是贊賞地點點頭,“原來是你啊!”
李平兒拿出了放踩林蔚之握在手里的長刀,又提了一袋子江文秀給的金銀,“寶刀配英雄,我等拿著可惜了,恩公若是不嫌棄,還請收下。”
林質慎覺得妹妹送過去不好,便從李平兒手里接過去,親自送去給了冼舜臣。
冼舜臣點點頭,也下馬接了過來,“刀是好刀,某收了!”
李平兒又扭頭看著冼舜臣旁邊的人笑了笑,“伯父是戶部林荀之,父親是承恩侯林蔚之,秋日時候府中也曾宴請平遠侯,不知閣下可是種家人?”
那人一愣,也跟著下馬,拱手給林蔚之行了禮,“原來是承恩侯爺。”
林蔚之忙道不敢。
“侯爺低調,倒是小子無禮了。”
冼舜臣看著李平兒怪納悶的,“你怎么知道六哥是種家人?”
李平兒心道,這不是在酒樓你自己喊出來的種六哥?天下姓種的不多,此人額頭綁帶是將種的打扮,又精通作戰知道提前清理弓箭手,想來多半是和平遠侯有舊。只是她可不能這么說,只能拍了拍馬屁,“將軍儀容不凡,有邊將風范。”
“不敢不敢。在下種樽,此行正是往京中見兄長種述,侯爺若是不棄,不如同行。”
林蔚之這才和種樽你來我往起來,他可不擅長和冼舜臣這樣的糙漢打交道。
有了種樽和冼舜臣同行,林蔚之和江文秀顯然放松了許多。這一路上種樽雖然人少,卻有侍衛先行探路,一路暢行無阻。
倒是林質慎看了冼舜臣一路對種樽恭恭敬敬,又瞧著種樽的樣子年輕,十分不解,“這種樽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怎么冼舜臣還叫他六哥啊?”
李平兒想起冼舜臣的聲音并不如中年人渾厚,“許是留著絡腮胡子顯得年紀大罷了。”
林質慎哦了一聲,知道都是年輕人,反倒寬容許多了,“他武藝可真好。”
“他是將種出身,方才說是涼州出身,只怕是種家的家將,特意放在涼州歷練。”李平兒頓了頓,想起邸報上涼州三三兩兩的番外騎兵擾民,也難怪冼舜臣心里不爽快。
“我見到冼舜臣,才知道騎兵真是厲害,怪道大遼的鐵騎犯境八十余次,我軍卻只得一勝。”
李平兒一愣,“這是誰說的?”
“京中都在傳呢,納歲幣的時候,大學士就是這么和陛下說的,所以陛下才不好出兵。”
李平兒搖搖頭,但凡看過邸報都知道這件事情不是真的。雖然贏面小,可不至于只有一場勝。可陛下卻信了,分明是借坡下驢。
冼舜臣得了長刀倒是十分喜歡,半路上有事無事拿出來擦拭了一番,又美美地收進背囊里。他是涼州出身,自然對并州刀十分了解。這些年好的并州刀寥寥無幾,能得這把已經是十分難得。
倒是種樽有意和林蔚之交好,可隨身帶著的東西不多,便讓冼舜臣在路上捉了一對兔子送給李平兒玩,當是還禮。
李平兒瞧見了兔子也是十分喜歡,當晚就讓人烤了,還送了一只給冼舜臣和種樽,直讓種樽目瞪口呆,吃著兔子滿心都是思量,“承恩侯府的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
冼舜臣不以為然,“實在唄,我覺得挺好的,兔子本就是吃的。如今兔子還不夠肥,要是秋天更好。”
種樽搖搖頭,“她的心性不像是宗親小姐。幾個小姐敢對著賊寇挽弓的?”
“再不一樣又如何?”冼舜臣沒想那么多,“反正和我們沒關系。”
種樽笑了出來,“你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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