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8等待日出
云雀恭彌低下頭,看著月光下抱膝靠坐在花壇邊的那個靈魂。靈魂受到認知的影響,大多會與軀體的形象保持一致,沢田綱吉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云雀恭彌已經有很多年沒看到過他這個樣子。彭格列十代目的名字在表里世界都稱得上如雷貫耳,青春期拔高的體型,長開了的成熟外表,與生俱來的寬容與溫柔,共同構建出青年首領的完美形象。縱然偶有失意萎靡,也只是為他增添幾分憂郁的氣質。但在此時此刻,云雀恭彌覺得他是一只小動物,滿身傷痕,筋疲力竭,在孤獨中無聲沉湎。
他的靈魂太虛弱了,幾乎已經失去了對世界的感知,仿佛下一刻就會融化在月色里。靈魂不需要睡眠,但他現在幾乎已經睡去。云雀恭彌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跨越半個地球,耗費如此多的力量來到這里,又為什么要這么做,但現在似乎并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答案的恰當時機。他從口袋中拿出那只白色的兔子布偶,走到沢田綱吉透明到近乎虛無的靈魂面前。該怎么做呢?云雀恭彌思考著,試探性地喚道:
“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的靈魂似乎對他的呼喚產生了反應。他緩緩地抬頭,似乎連睜開眼都很困難,他盯著云雀恭彌看了好幾秒,才發出夢囈一般的低喃:“云雀!
下一瞬,他的靈魂就化作了點點熒光,匯入了兔子布偶的身體。云雀恭彌愣了一下,很快又冷靜下來。他晃了晃布偶:“沢田綱吉?”
沒有回答。
四月一日在這種地方坑他完全沒有意義,還是說沢田綱吉的靈魂太過虛弱,即使已經有了替代的身體,也沒法給予回應?云雀恭彌思索著,環顧四周——目光所不可及的黑暗中,藏著無數寂靜無聲的影子。
鬼怪。
想清前因后果并不算難。鬼怪想要增強力量,只能通過吞噬其他的靈魂。沢田綱吉的靈魂毫無疑問很強,即使衰弱到這種程度,也遠比云雀恭彌見過的其他幽靈純粹——又或許這是因為他的意志沒有被死亡過濾——對鬼怪而言,是具有極大吸引力的美食。云雀恭彌忽然想起自己過去對沢田綱吉的猜想:他或許的確是會吸引鬼怪的體質,但有大空之炎的保護,才得以健康地成長起來。
這或許又是另一種必然。云雀恭彌抬頭望向面前的主教學樓,并盛中學在十年前經歷過一次徹底的重建,這個由彭格列家族全權負責的項目應該也有借助過火炎的力量,才能讓這里有了類似店的結界的防護層——至少到目前為止鬼怪只是徘徊在學校之外。要放在幾個小時之前,云雀恭彌根本不會把這些雜碎放在眼中,然而現在他沒辦法再點燃火炎,無法對鬼怪造成有效的殺傷;蛟S身體中流淌的云屬性力量能讓他能平衡“看見”帶來的吸引力,但若要再保護沢田綱吉的靈魂……
他沒有底氣。
云雀恭彌看著掌中如同普通玩偶的白色兔子,自嘲地一笑。他不是沒有過弱小的時候,不是沒有體會過無力,但是那些記憶都遙遠得仿佛從未存在。他一直以來將并盛視作自己的所有物,且有絕對的自信不會讓他人破壞自己的寶物。但現在,他甚至都沒有絕對的信心在自己的領地中保護好一只玩偶——再強的體術又有什么作用?他甚至沒辦法觸碰到鬼怪與幽靈。
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云雀恭彌品嘗著這股苦澀,低笑起來。接受弱小的自己,對他來說真是一件殘酷的事。曾經他覺得只要憑借一對浮萍拐就能立于力量的頂端,但現在……他抬起手,看著自己十年間幾乎不曾離身的彭格列指環,不禁感慨起命運的無常。
但是他并不后悔。
“只要付出對等的代價,就能實現愿望!彼脑乱蝗盏穆曇舴路鹩猪懺谒亩。云雀恭彌捏了捏兔子的長耳:“愿望么,真是令人不爽的說法。”他將玩偶塞回口袋,翻出手機。系統時鐘已自動調整了時區,現在是凌晨四點半。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撥通了草壁哲矢的號碼。
通話很快接通:“恭先生?有什么事情嗎?”
“我現在在并盛!痹迫腹涢_口,他無視了部下震驚的氣音,平靜地繼續,“給我訂最早一班回去的飛機!
草壁哲矢想了想,開口道:“恭先生,您的護照在身邊嗎?”
云雀恭彌沉默了,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送到并盛,身上自然什么都沒有。草壁哲矢大概猜出了情況,試探著開口:“我會聯系人盡快幫您辦理臨時證件,請耐心等待。您現在在哪里?”
“并盛中學。”
“我會安排人去那里接您!
“嗯。”云雀恭彌轉而問,“沢田綱吉情況如何?”
紙張翻動的聲音,隨后草壁哲矢回答道:“今晚他在‘三葉草’與法比奧·扎尼奧洛議員共進了晚餐,于八點左右離開,隨后返回彭格列總部。”
“我知道了!痹迫腹洷P算著是否利用獄寺隼人那邊的人手會更加方便,但很快壓下了這種想法:現在沢田綱吉身體里的那家伙演技精湛,要不是自己能看到常人不可見之物,大約也會被他騙過去。云雀恭彌目前還不知道那家伙的目的,但寄居在沢田綱吉的身體里的事實就足夠令他忌憚。雖然同樣刻不容緩,但情況還沒有嚴峻到當初對抗白蘭的程度——還沒有到需要賭那微弱的概率的時候。
如果現在揭破寄生者的身份,能不能令人信服暫且不論,守護者人數不齊的情況下,甚至沒辦法達成指環共鳴的條件。而若是由他來集結守護者,很可能引起寄生者的忌憚,說不定還會因此玉石俱焚。還是得從長計議……云雀恭彌心思電轉,開口道:“能聯系上庫洛姆嗎?”
“還是不行!
云雀恭彌嘖了一聲。守護者中只有云雀恭彌、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組建了自己的團隊。山本武癡迷于打磨自己,藍波遠沒有成熟到可以統領團隊的程度,至于庫洛姆——她和六道骸一年中大多數時間都處在失聯狀態,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沢田綱吉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放任,大約也真沒指望那兩個人能干些什么,只是碰上現在這種情況就有些棘手。沢田綱吉前幾天就想找他們,但一無所獲,看來尋常的方法可能真的沒用。云雀恭彌很快做出了決定:“想辦法聯系上她,使用那條線路也沒關系!
草壁哲矢心中一驚。為了防備對抗白蘭那種層次的事件再次出現,這個十年里風紀財團仍然建立了許多秘密的聯系渠道。需要啟用這種層次的資源,說明情況已經惡化到了一定程度?墒窃迫腹浭裁炊紱]有說……這與之前要求他調查沢田綱吉的事有關嗎?草壁哲矢雖然擔憂,但并沒有多問,他知道自家boss雖然我行我素,但任何舉動都會有自己的目的。于是他只是回答:“我明白了,也請您保重。”
“嗯!痹迫腹洃寺,轉而又問,“其他人現在在哪里?”
“其他人?守護者嗎?”
“嗯!
“獄寺隼人和藍波在總部,山本武和笹川了平在瓦里安,不過笹川了平接下來可能會去德國看望他的妹妹。”
“我知道了!痹迫腹淈c了點頭,“這段時間我不會回財團那邊,有消息直接傳到我這里!
“好的。”
云雀恭彌掛斷了電話。此時的天已有些泛白,清晨的空氣涼絲絲的,云雀恭彌的心情也不由稍微放松了些。他四處看了看,大約沢田綱吉的靈魂有了暫時的軀殼,就像是熱騰騰的美食被蓋上了蓋,圍堵在旁的鬼怪見加不了餐,終于散去。不過此時離開也沒什么地方好去,云雀恭彌登上教學樓,推開了接待室的門。
接待室的門一向是不鎖的,他在校期間除了風紀委員和他現在的這幫同事,沒人膽敢進入。他升學之后接待室也就不再作為社團活動室開放,但一代代的風紀委員仍然會負責維護環境,所以這里和他離開時也沒有發生什么明顯的變化。只不過二十五歲的云雀恭彌比起十五歲要高了不少,此時也有了些許微妙的物是人非之感——當然,最大的變化大概發生在他的口袋里。
西服的口袋裝飾作用大過實際意義,哪怕這兔子玩偶不算很大,仍然塞得鼓鼓囊囊。云雀恭彌揪住兔子的耳朵將他提起來,與他絲線繡成的圓眼睛對視。他正準備放下,兔子忽然發出顫顫巍巍的、屬于沢田綱吉的聲音:“云、云雀桑?”
哇哦,復活了。
“沢田綱吉?”云雀恭彌喚道,姑且還是做個確認好了。
“欸?是我。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兔子說。但感傷很快就消失了,他驚恐地用小短手捧住了臉,“等一下,我怎么覺得好像沒在自己的身體里?這個視角好奇怪?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云雀恭彌看著這只兔子,松開手讓他落到辦公桌上,確認了,是原裝的沢田綱吉。他壓抑的心情終于恢復了一些,不由開口道:“不是很適合你嗎?”
“這是什么?玩偶?我還在做夢是不是?”兔子撫摸著自己綿軟的玩偶身體,瞳孔地震。他抬手捏了自己的臉一下,“嗚啊,好痛!”
云雀恭彌默默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切換到前置,放到兔子面前。
“啊——。。。。!”
在云雀恭彌的背后,橘紅色的霞光,刺破了深沉的夜。
太陽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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