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一夜過去,白日從東邊還泛著暗色青光的地方升起。
段穗今日起得很早,她一邊拿著書籍往授課的地方趕,一邊和一同前來的師妹正有說有笑呢,抬頭正好看到殷師兄要進授課屋子,而師小茗那小狐貍精在后邊拽著他的衣角。
“夫君哥哥,你現(xiàn)在偷偷親我一下好不好,沒有人會看見的!
小狐貍精穿了一身淡紫,邁得步子極小,說話也是期期艾艾的,若她是個男子,說不定真要被她勾了魂去。
一時間,段穗頓時火冒三丈,明明昨日覺得這小狐貍精有些可憐,被姐姐換了心不說,親娘也不要她,可今日見了這一幕,她只覺得師小茗活該!
不過,殷師兄一定不會被這種手段下作的狐貍精給騙的。
果然,段穗看見殷擇胥冷冷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示意師小茗放手,低聲道:“別鬧。”
好不容易將她的小手甩落,殷擇胥冷著臉往里走。
師小茗穿過門,拽住他的腰帶:“夫君哥哥,我有話跟你說,是只能告訴你一個人的那種話。”
殷擇胥垂眼,僵持了一會,俯身道:“說。今日你要是再煩我,我絕不會留你性命。”
師小茗點了點頭,隨后貼向他的耳朵,偏移,輕輕的在他的側臉嘬了一口。
殷擇胥:
他面色陰沉,陰測測的盯著師小茗看了一會,甩袖回到了位置上,便是看都不再看他。
師小茗又不傻,大反派周身的低氣壓,自己要是過去了恐怕就要遭殃了。
所以她選擇先在外邊透透氣呀。
結果還沒出去,就看見段穗得意得朝她走來。
真可惜,段穗背后的不遠處是一顆高大的柳樹,淡淡的金輝揮灑其上,在葉間流下,墜入地面,化為了陰涼的黑影。
看來,氣是透不成了。
段穗道:“師小茗,都說了不要死纏爛打殷師兄了,沒看見人家對你那態(tài)度么?沒有感情的道侶,遲早會散伙。你便是再怎么勾引都沒有用的!
師小茗:?
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她絞了絞手指:“段師姐,你是因為昨天我贏了所以惱羞成怒了嗎?可是師姐那么厲害,小茗肯定打不過師姐所以師姐不要因為這件事情生氣!
聞言,段穗都要氣炸了。
這師小茗什么意思啊?
有殷師兄撐腰很了不起?殷師兄那么溫柔的一個人,不過是看她可憐才出手相助!
誰知還沒等她說話,師小茗忽然從袖中拿出一塊香香軟軟的手帕,然后抿著唇湊近。
段穗只覺得自己不自覺的屏住呼吸,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偏生這小狐貍精的衣袂飄飄,朦朦朧朧的,就像是可愛的小仙子一樣。
她承認,師小茗的確長得很不錯。
那雙眼睛的眼尾微微下垂,兩頰微鼓,幫著兩個小團子,完全就是清甜小師妹的標配。
更何況這般的近,她更是發(fā)現(xiàn)師小茗的臉干凈無暇,甚至整個人都是甜甜的,很好聞。
“你你你要干什么!師小茗,我告訴你,你可打不過我!”段穗承認,自己慌了。
師小茗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貼著段穗的耳邊小聲道:“段師姐臉上出汗啦,我來給師姐擦一擦!
“別的姑娘家好看是因為抹了胭脂,可是段師姐天生麗質(zhì)呀,竟然沒有抹胭脂都這么好看。”
段穗心里一緊。
啊她說的是真的嗎,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看嗎?
她她就那么想和自己做朋友?
心里雖是這么想,但段穗表面上還是咄咄逼人:“告訴你,別跟我玩這套!什么美不美的,我段穗本就天生麗質(zhì),還需要你來夸!”
說完這話,段穗忽然看向師小茗,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在意她的態(tài)度了。
師小茗只是愣了愣,隨后向微微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可是段師姐你本來就很漂亮呀,我夸你只是在陳述事實!
說完這話,師小茗收回手帕,隨后往授課的屋子里走:“段師姐,我還有事情要做呢,就不陪你聊天啦,雖然我很想和你聊天”
段穗張了張口,不僅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還漲紅了臉。
然而就在師小茗跨進門檻的那一刻,那白軟的手帕卻掉在了地上。只是師小茗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帕子掉了,而是直接走了進去。
那帕子,便被人遺忘在了那處。
段穗猶豫了一會,趕忙將那手帕撿起來,然后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然而課上,段穗?yún)s覺得自己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木長老講的功法她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怔怔的看著被被她放入袖中,仍在散發(fā)香氣的手帕。
這手帕,由那小狐貍精經(jīng)手,好像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看了一會,段穗狠下心來不看那手帕,低聲道:“別被騙了,她就是個狐貍精!你要是被她騙了,就沒人能救殷師兄于水深火熱之中了!”
“嘀嘀咕咕什么呢?”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段穗被這話打斷了思路,猛地一抬頭,在看清來人后,說話都開始斷斷續(xù)續(xù):“木、木長老!”
平日里和和氣氣的木長老背著手,兩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她。
隨后木長老黑著一張臉看向她手里的手帕,用手指了指她的桌面,緩緩道:“段穗,你以往可不是這樣。今日你不僅沒有聽課,更是連這本功法的典籍都沒有帶,怎么!你是覺得自己已經(jīng)厲害到不需要帶典籍學功法了是吧?”
段穗心里一跳,自己偷看這塊手帕的事情被木長老點了出來,那小狐貍精不會自戀的以為自己在乎她吧?
木長老見她不打話,狠狠的敲了敲桌子:“這幾日,你們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zhàn)我的底線,看來我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們是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了!”
“段穗,沒帶典籍是吧,你先去外邊罰站,晚些你就去思過閣領五大板!”
段穗面色一白。
思過閣的五大板可不普通,那是專門針對修道之人的懲罰,每一擊都是實打實地落在修道之人的神魂之上,可謂是精神上的痛苦折磨。
以往受過此罰的師兄師姐都是好幾日精神萎靡,并且再也不敢犯大過錯。
“木、木長老我錯了”
木長老冷哼一聲:“晚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
“木長老,你錯怪段師姐了,她帶典籍了,只不過是忘記了自己放在我這里,讓我給她保管了。”
段穗緩緩回頭,看到那小狐貍精站得筆直,手上還拿著一本典籍。
“木長老你看。”師小茗緩緩翻開典籍的第一眼,空白處赫然用毛筆字歪歪扭扭的寫了段穗的名字。
木長老緩緩走了過來,瞪了一眼師小茗:“你還敢不帶書?”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反正是個死人了,所以就有恃無恐了?師小茗,我看你是對我有意見?先是在我講功法的時候親親我我,現(xiàn)在又是公然說自己不帶書”
木長老奪過師小茗手里的典籍,反手扔給段穗,冷笑:“那就由你代替段穗受罰!”
“現(xiàn)在,立刻給我去外邊罰站!”
段穗呆呆的握著手上那本嶄新的典籍,看向了那道小身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而那道小身影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忽然回頭朝她笑了笑。
等師小茗出去后,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木長老就好像沒發(fā)生過這事兒的模樣繼續(xù)講授功法,唯有段穗久久靜不下心來。
她聽著木長老念經(jīng)一樣的授課,心神都飄到了那小狐貍精身上。
好不容易等到休息,她沖了出去,卻聽到隔壁冗雜的聲音。
嘈雜的人群匯聚在了一起,帶著羨慕的眼神一齊投向了正中央互訴想念的母女。
“啊師清意娘親對她好好呀,眼下需要晉升的法寶,不惜變賣所有的家產(chǎn)給她尋來了”
“哎,你不知道嗎?有一次師清意受傷了,是她娘親在滂沱大雨中踩著一千層階梯將她從凌云派下背了上來你是沒見到啊,她娘親都淋成落湯雞了,不僅要一邊被她,還護著師清意不要被淋著!
段穗的腳步一頓,看向嘈雜的地方,發(fā)現(xiàn)那日打了師小茗一個巴掌的老婦人正將一樣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法寶遞給師清意。
“小意啊,好好修煉,有什么難處就和娘親說,娘親全都滿足你。”
師清意驚喜的收下那寶物,抱著老婦人:“娘親,你真的對我太好了!
不知怎么的,段穗忽然就覺得這一幕有些惡心。
看樣子,師清意的娘親已經(jīng)來了許久了,說不定說了不少“溫馨”的話了,可師小茗一直站在這外邊,一個人默默的聽著,那該多難過啊。
段穗垂眼。
看來她真的錯怪師小茗了。
可是等她想去找?guī)熜≤臅r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見了。
段穗失落的低下頭,茫然的看向自己一直珍重抱在懷里的典籍用手指摩挲著師小茗歪歪扭扭寫在上邊的自己的名字。
心里悵然若失。
某處角落。
師小茗抬頭看向殷擇胥,慢吞吞道:“你是不是想罵我?我剛剛就是看你臉色不太好,這才一罰完站就把你拉過來說悄悄話的!”
殷擇胥淡淡地看著她:“我為什么要罵你?”
“因為你心疼我呀!彼銖娬f道。
殷擇胥嘴角噙著嘲諷的笑:“那是你自找的,我憑何罵你?”
師小茗發(fā)誓,自己被木長老罰的時候,大反派是一定有情緒波動的。
“我知道我不對啦,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殷擇胥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完了?說完我就走了。”
師小茗仰頭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的面色真的比平時還要冷。
“夫君哥哥”
就在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一段對話。
“娘親,回我住所坐坐吧!
“清意,還是你心疼娘!
“哎呀,娘親你操心小茗的事也辛苦了,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啊!
老婦人深以為然:“那個小賤種,我就不該生下她,就知道找清意你的麻煩,還找了個男人撐腰,晦氣!”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師小茗咬了咬唇,忽然想走,哪怕是在他的眼前如同一只小老鼠一樣偷偷溜走,她也想對這兩人避而不見。
誰知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抓住。
師小茗一怔,仰頭間望見他乖張的視線,是的,他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這世上卑微至極的螻蟻。
然后他將她按在了懷里,用寬大的袖子遮去她的身形。
師小茗被他蒙在懷里,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沒來由的有了一種安全感。
“殷師兄?你怎么在這?”師清意驚奇的看著斜倚在墻上的殷擇胥問道。
殷擇胥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透氣!
師清意將信將疑的哦了一聲,繼續(xù)同老婦人有說有笑,言語間帶著幾分欲蓋彌彰的得意與囂張。
她呀,以前是喜歡過殷師兄的。
哪個姑娘家沒幻想過自己的道侶劍眉星眸,挺鼻薄唇,且劍法靈逸呢?
但是呢,沒權沒勢,自己跟了他只會受苦,所以啊,她便喜歡別人去了。
現(xiàn)如今果然證明了這一點,跟著莫世修,這世間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等兩人走后,殷擇胥緩緩松開她,一句話也不說,甚至看都沒看她就走了。
師小茗望著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與和她相處時的針鋒相對不同,他回到授課的地方,與他人漫不經(jīng)心的談笑,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溫柔,就仿佛方才的她要受罰的事情不過是一片羽毛輕滑他的心間,僅僅是經(jīng)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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