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煙魂逝
自皇上來過璇璣閣之后,阿哥們來此處就不那么積極了。這讓洪羚更加肯定,皇上的身邊肯定是有他們的內線,就是不知道都是誰人安排的。
不過胤禛倒是派人送過來信兒,皇上回宮之后,談及李璇還是評價不錯的。而且近幾日對他們兄弟也一直贊賞,尤其對太子的態(tài)度也好似回到了從前那樣的關愛有加。
對太子的態(tài)度怎樣,洪羚并不關心,反正他最后還是會被廢掉。倒是對李璇評價不錯的這一條,引起了她的重視。皇上與人評說,大概是與梁九功吧。據(jù)洪羚所知,乾清宮的規(guī)矩甚嚴,皇上平時的一言一行皆不得向外透露,違者會被杖斃。因此那些小太監(jiān)都不敢隨意透露的。
但是小的不會,不代表當頭的不會。而且康熙說這樣的事情時,也不見得有那些小太監(jiān)在場。那泄露出來的就只能是梁九功了,沒想到胤禛連他也都收買了。看來他真的是沒少下工夫。
璇璣閣大概閑散了一個月,來的只是京城中的一些闊少而已。客人雖少了,但是洪羚工錢一點都沒少大家的,大家全都夸贊這個這個老板好。
洪羚也正好想歇一歇,天天應付這些皇宮貴胄,也實在吃不消。大家也可以跟著放松一下,天天對著那些公子哥笑,臉都快僵硬了。
只是忙的時候,大家都挺精神的,倒是歇下來了,有人卻病了。含煙這兩日就總說渾身沒力氣,總是乏的厲害,吃東西也是沒有什么胃口。
開始洪羚并沒放在心上,想著可能是要變換季節(jié),含煙不能適應吧。她素來身體就比較嬌弱。只是吩咐鶯兒讓她對她們家姑娘多上點心,起居飲食多照顧著點兒。
可是又過了半個月,含煙的病情非但不見好,倒更是加重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凹陷了進去。洪羚見她這個樣子,也開始著了急。
先是請了郎中過來,說是脾胃不合,便開了湯藥,應該吃幾劑就會好的。可是幾劑變成了十幾劑也不見好,洪羚開始慌了神。
忙讓子謙去找胤禛,讓他幫忙找個有名的先生過來給看看,含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可是又來的一個先生,也說她是脾胃不合,加之身子骨又弱,所以需要長期的調理,這藥怕是要長期吃了。
含煙從那先生走以后,便更加沮喪,說她這病恐是不能好了。先生怕也只是說些寬慰人的話罷了。
洪羚一直勸慰著她,讓她不要擔心錢的事,不管多少錢也會給她治病,她可是答應過她要給她找個如意郎君的,她自己可千萬不能放棄希望。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心結還需要她自己打開才好,洪羚雖是天天都過來,可是卻見她日漸的消瘦下去,整個璇璣閣都紛紛在傳,含煙姑娘怕是不行了。
洪羚很是奇怪,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平日里她身體雖是弱,但也還說得過去,不會吃不下去飯啊。難道她為了減肥,得了厭食癥?洪羚記得在未來的世界中,很多小姑娘愛美,不健康的減肥節(jié)食,反倒得了這種病。于是便喚來了鶯兒。
“你家姑娘在得病之前一直都吃的很少嗎?”鶯兒的神色有些發(fā)慌,這讓洪羚有些警覺。
“平日里也是吃的不多的。”鶯兒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洪羚。
“她是為了要身體苗條,而特意吃的少嗎?”洪羚覺得她今天好奇怪,好像很怕自己似的。
“是啊,姑娘怕胖了,就當不成頭牌,就盡量少吃東西。”鶯兒分明是順著洪羚的話在說。
“沒事了,你下去吧。好生伺候你家姑娘。”看著她退下的背影,洪羚明白了這個小丫頭是被人收買了,有人想要含煙消失。
入夜,一記黑影從璇璣閣飄出,在街上轉了幾個圈子,見確實沒有人跟蹤,才直奔四阿哥府邸。
府中的影衛(wèi)沒有想到洪羚今夜會親自到訪,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忙帶了她去書房見胤禛。
“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你親自來了,沒有讓子謙傳信。”胤禛見影衛(wèi)帶著洪羚走進書房,忙從書桌后走了出來,上前迎住她。
“沒什么事,只是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你這些時日不便過去璇璣閣,那就是我過來了。”胤禛用眼神示意影衛(wèi)退下,頃刻間書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說吧,什么事情,讓你需要漏液過來。你也太膽大了,若是讓他們發(fā)現(xiàn),豈不是前功盡棄。”胤禛擔心的說著,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自那日里洪羚假裝說屬意的是他,他便一直高興到現(xiàn)在,雖然知道那是一時應付含煙的話,可是今夜見了她,都不能自矜。
可是洪羚卻把手抽回,從他身旁走過,坐到了一張椅子上。
“是我考慮不周,忘了會給四阿哥帶來風險。若是我暴露了,四阿哥也盡可以放心。我是不會招認任何事情的,相信子謙也不會,我調教出來的人,還是可以相信的。若是不信,那不若就在這里解決了洪羚,也省得出去了再惹麻煩。”洪羚冷冷的說著,胤禛的一張臉隨著她的話,一點點的都扭曲到一起。
“又是在哪兒受了氣,要來我這里撒氣。我對你怎樣,你不知道嗎?非要說出這樣的狠心話。你是非要我把心掏出來,你才能相信我嗎?”胤禛氣得把身子背了過去,一甩袖子,拳頭狠狠的攥在身后。
“不必做出這個樣子給我看,若是以往,還就信了你。可是出了含煙這件事,你再說什么,也沒用。”洪羚提到了含煙,胤禛也是一驚,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懷疑到了自己。
“怎么不說話了?不為自己辯解?還是真的被我猜中了,就是你做的。我已經(jīng)讓子謙給你傳信了,含煙這人可信。不會危害到我們的。你為什么還要害她?你到底是給她下了什么毒,把解藥給我。”洪羚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到他的身后,把手伸了出來。
“我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啊,羚兒。你說過她是喜歡老九的,萬一她為了討好老九,把你出賣了怎么辦?我是個阿哥,他們一時之間不能對我怎樣,可是對付你就太易如反掌了。上次的事,我已經(jīng)受夠了,我不能再讓你經(jīng)歷一回了。”胤禛說著轉回了身,雙手緊緊的握著洪羚的肩膀,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里,這樣就沒人再能把她帶走了。
“把解藥給我。”洪羚只是冷冷的說著,呆呆的望著別處,根本就不去看他。
“就算此時你給了她解藥,也沒有用了。那毒已經(jīng)到了五臟六腑,再過個三五天,她就會斷氣了。”洪羚瞪大了雙眼,望著他,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那些郎中也是你收買了的吧,要不然怎能看不出,含煙是中了毒的。還有鶯兒,是她下的毒吧。”洪羚緊咬著嘴唇,全身都在發(fā)抖。
胤禛沒有說話,他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洪羚好恨自己,自己當初干嘛那么多嘴,要說出含煙喜歡胤禟。自己干嘛這么魯鈍,沒有早點兒發(fā)現(xiàn)含煙是中毒了呢。若是一切還能從來,一條如花的生命,不會就這樣要枯亡。
洪羚推開了胤禛,失魂落魄的向門口走去。她不止是傷心含煙就要逝去,還是傷心自己原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幼稚,一直以為和胤禛處在朋友的位置,是和他之間最好的距離。其實根本就沒有朋友這一說,或許他早就是心存懷疑的,或許是從上次玉茹告密那時開始的。總之,他是對自己猜忌的。
收買鶯兒的事進行的如此詭秘,那個丫頭從來就沒有出過璇璣閣,如何的收買,肯定是那里還有胤禛的內線。是早都安排進去的,還是之后才派入的呢?沒有讓洪羚和子謙知道,就是為了防著他倆吧。
“羚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沒有告訴你,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太過善良,上次對梅娘子那些人你就那樣的心軟。若是事先知會了你,你定是不讓的。可是辦大事,不能在這些小事上出差錯,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含煙就是這個蟻穴,若是不及時除掉,那可能就會連累到我們所有的人。皇位事小,我是怕連累到你啊。”胤禛一把拽住了想要離開的洪羚,可是洪羚依舊不轉回身去看他。淚水還是不斷的再流。
或許他說的是真心話吧,或許是真的出于保護她的目的。可是還是要死一個人,也許會是更多,鶯兒恐怕就不會留著。一將功成萬骨枯,更何況是那個皇位。他果真是要趟過成河的鮮血和如山的尸骨,才能登上那個權力之巔。
洪羚知道,今夜過后,雖然她還是會幫胤禛,可是他們不會再像以往那樣開玩笑,逗悶子。她不會再對他做鬼臉,因為這是會付出一個人的生命作為代價的,這讓洪羚承受不起。
胤禛也知道,今夜若她走了,兩人便再回不到從前,羚兒恐怕連朋友也不想與他做,可是他又怎能留得住她。
洪羚還是回去了,那夜胤禛在書房枯坐一晚。洪羚在含煙的院外站了一晚,子謙心疼的給她披上了一件外衣。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她說,可是卻一句也說不出。只能陪著她就這樣一直的站著。
三日過后,果真如胤禛所說,含煙帶著對這人世無限的留戀離開了這個人世。鶯兒伏在她的身上,哭得死去活來,大家都說她們是主仆情深,可是知道內情的洪羚看得分外的扎眼,若不是子謙一直拽著她,她差點就要掐死那個小丫頭。
為含煙守靈時,鶯兒卻不靠前了,一直借口要去為姑娘收拾東西,而在屋里待著。
她沒有料到,洪羚也會走進來,嚇得把手中的那支鑲有紅寶石的金釵一下掉落在地上。
“那是你們姑娘最愛的釵,一會兒我拿去,給她戴上,省的在那邊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洪羚的語氣冰冷,嚇得鶯兒忙撿了那釵遞到她的手上。
“你家中可還有什么人嗎?”洪羚問著鶯兒,可是那眼神好似陸判。
“沒了,我和姑娘一樣,都是孤兒。姑娘就是我最親的人,可惜她就這樣沒了。”鶯兒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不可惜,既然那么舍不得你家姑娘,那干脆就去陪她吧。我原本打算把你得來的那些銀錢在你去了以后,派人送到你家人那里。既然沒家人,那你放心,我定會全都換了銀紙,都燒給你。”洪羚一邊說著,一邊向她逼了過來。
“李姑娘,你是說什么啊。我還不想死啊。我不想去陪姑娘。”鶯兒嚇得直往后退。
“我說什么?你最清楚,你家姑娘到底得的什么病,你心里有數(shù)。你也別再怨了,你若自己不了斷,我一會派人送你一程。別讓你家姑娘等太久了。”洪羚不是沒有殺過人,死在她手里的毒販有很多。雖然這個鶯兒該死,她還是下不去手,或許胤禛更了解她吧,她確實是婦人之仁。子謙從屋外跳了進來,一劍刺中鶯兒的胸口,她還未叫出聲,就去見了含煙。
對外只說,她是思主心切,盡了忠。眾人還都說,沒想到平日里這鶯兒是個奸猾的丫頭,這時卻是如此的忠義。
又過了一月,一切也都恢復如常。璇璣閣復又車水如龍,人來人往,如之前那樣熱鬧。頭牌之位由翠芝頂上,胤禟最近特別中意一位新來的舞娘,每次過來必點她。
含煙這個名字不再有人提起,仿佛這里不曾有過這個人一樣,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如煙霧一樣慢慢散去,未留下一絲痕跡。自此洪羚也不再有笑容掛在臉上,即便需要應酬,那笑容也是淺淺的,淡淡的,假假的一抹。
離若出嫁了,雖是納為妾侍,可聽說也辦得挺風光。胤禛給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那日他來和洪羚說此事的時候,洪羚一臉的漠然。
“當真就不能回去了。”胤禛心痛的問著。
“我答應你的事,還是會辦到的。”說罷,洪羚便轉回身子,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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