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聽食人魔
宵禁已過,夜風嘶鳴。
老錢頭白日里喝多了酒,起床起夜,忽聽院外狗吠聲聲叫得好不安寧,他揉了揉渾濁的眼睛,頂著發沉的腦袋往外走去。
正要打開木門,瞧瞧外面發生什么事情時,一陣奇異的聲音傳來,像是什么東西在撕咬生肉,其間伴隨著血淋淋的咀嚼聲。
吧唧吧唧一口,咕嚕吞下了,又是一口
老錢頭頓時酒醒了大半,他一時不敢打開大門,便透著門縫往外瞧去,通過大門上微弱的燈籠光線,就見幽靜的巷子中,一人蹲在地上,全神貫注的嚼著塊血肉。
血,到處都是血!手上臉上!
老錢頭酒意徹底醒了過來,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目光再往下移,一個人躺在吃肉那人面前,身體以奇異的姿勢扭曲著,而他那裸露著的胳膊上一片血肉模糊,正正好好的少了一塊!
汗水糊了一臉,老錢頭差點失聲喊出來,他用力捂著嘴巴硬是忍了下去,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卻又見到那躺著的人臉上一雙棗大般的眼睛,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啊!”他終于禁不住一聲喊了出來,拔開腿就要往前跑,可那一聲嘶喊被生生掐斷在了喉中,老錢頭“撲通”栽到在地,涓涓鮮血從他胸口流出,無限蔓延
翌日,冬雪融去,氣溫卻并沒有升高多少,墨色的濃云擠壓著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
天目山連著莫干山一脈前有個低淺的峽谷,谷前種滿了桃樹,整齊排列有秩,不過這月份可是欣賞不到花香襲人的景色,全是一片黯然的枯枝殘葉。
此處便是曹奇風所說的困鬼陣,南山足尖輕點,躍到了桃林上空,大風把他的袍子吹得獵獵作響,他打量著足下的林子,就見林中隱隱有一道結界罩著,乾、坎、離三個方位埋了驅鬼符。
南山落了地,走到一處,揮手朝地上招了招,一張符咒從泥土里晃晃悠悠的升了起來。
他撿了來看,拍了拍上面的土,待看清楚上面的符圖,南山忽得輕笑一聲,也不知道是那個混小子畫的符,敕令:道法本無多,南辰灌北河,算來廿七數,降盡人間魔。
這驅鬼符令上的廿七變成了二七,雖然就是少了一筆一劃的事,可用處就全然不同了,“都來二七數,招盡世間魔”,好好的一個困鬼陣竟變成了招鬼陣。
曹奇風也是個不學無術的,好在他沒忘記把鬼收走,不然這里約莫就要成為下一個鬼市了。
招魂?南山心頭驀得一跳,難不成是有意為之?
忽見一對老夫妻扛著柴火路過,南山上前打招呼道:“兩位老人家,請問你們是附近的村民嗎?”
老伯瞇眼瞧了瞧他,似乎是視力不太好,好半晌才道:“是啊,我們是安吉村的,就在這個峽谷后面,小哥是不是迷路了?”
南山搖搖頭:“在下沒有迷路,只是路過瞧見這里有陣法,不知老伯可知到些什么?”
老伯看了看桃林,笑道:“你是說這個困鬼陣吧?這是去年我們村長請了高人來做的。”
老婆婆忽然嘁道:“什么困鬼陣,我看村長就是被忽悠了,弄得這些沒用的東西。”
南山疑惑:“何出此言啊?”
老婆婆指了指前面的峽谷,還有桃林,擠眉弄眼道:“這位小哥,我與你說,這個地方,鬧鬼!”
“每到午夜時分啊,這里都會發出嗚嗚的哭泣聲,我們村子里的人都聽到過!后來村長找人設了這個陣法,結果晚上還是能聽見,你說是不是沒用?”
老婆婆瞧著南山細皮嫩肉的,不由勸道:“小伙子,我勸你啊,不要在這里逗留了,你這樣面色的公子哥,仔細著被女鬼抓去,危險的很呢!”
“我們村都不往這條路走了,只是今天我們兩個老的沒辦法,趕著回家才走這里的”
老伯不耐的拉了拉老婆婆,道:“跟他說這么多干什么,走了。”
見人要走,南山忙問道:“誒,老伯等下,請問村長是在哪里請的高人?”
老伯道:“就湖州,那間很靈的道觀,好像叫什么玄清觀,行了,小伙子快走吧!”
“多謝。”南山笑著讓路,對兩人點點頭。
“鬧鬼?”瞧著走遠兩人的背影,南山喃喃念道,“午夜哭泣?鬧鬼不驅鬼,反而困鬼?困鬼陣又設成招鬼陣?”
他看了看手里的驅鬼符,有些嫌棄的比劃著要不要揣進懷里。
“公子!公子!”
謝必安適時的出現了。
“來得正好,把它收起來,”南山滿意一笑,又問道,“大溪村那邊怎么樣了?”
謝必安順手接過,道:“木頭大名叫李沐,他爹爹李玉善是個秀才,在大溪村開了個小學堂當教書先生,娘親翠竹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還有個哥哥叫李澤,十二歲。”
“兩個孩子不見了,夫妻倆都急瘋了,禹杭衙門立了案,已經著手調查了。”
南山點點頭:“身世清白,那可有什么舊仇恩怨?”
謝必安道:“李家夫婦為人和善,李玉善又是先生,村里人都十分尊敬他們,鮮少有摩擦。”
“不過李夫人作丫鬟時得罪了自家姑爺。”
南山揚眉看他,示意他繼續說。
“聽說是她家姑爺見她面目清秀,要收了她做姨娘,翠竹和自家小姐感情好,不愿與小姐共侍一夫,之后便尋了個計策假死在了房中,逃了出去。”
“前段日子,翠竹上街采買時碰上了以前的姑爺,姑爺驚覺被騙便派人將李秀才打了一頓,時不時還派人騷擾一番,攪得李家不得安寧。”
沒想到這李夫人還是個講義氣的,這世道能抵得住榮華富貴誘惑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南山想了想,問道:“那姑爺是何許人也?”
謝必安就等著他問了,面上帶了些得意,道:“公子絕對猜不到那人是誰,我當時也沒想到,真是十分湊巧了,那姑爺竟是前知府宋起華!”
“什么!”南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那老家伙還真是什么壞事都沾了個邊只是這謝必安是個什么水平?以前還以為他挺機靈的
他皺眉看他,十分不悅:“我說老謝,以后撿了重要的事情說,說半天說了些廢話,那宋起華都被革職收押了,大罪小罪壓身的,難不成臨死前還要去找就騙過他一次的女人報仇?”
謝必安斂了神色,低頭認錯,見他大步朝前走去,便問道:“公子去哪?”
南山道:“玄清觀。”
入了湖州城,兩人打聽了道觀的去處,一路沒停歇的奔了過去。
玄清觀坐落在莫干山山腰處,深幽僻靜,觀外一處十分大的草坪,停滿了馬車,觀口人來人往,駱驛不絕。
“嚯,這道觀,香火還挺旺。”南山感慨一句,興致勃勃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謝必安點點頭,想起禹杭荒蕪的城隍廟,有些唏噓:“東岳帝君仙逝之后,倒是老君一手包辦了。”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忐忑的看向南山,懊惱的想掌自己的嘴,方才都被訓了一遍,這回又口不擇言了。
南山并沒有表示什么,此消彼長向來就是世間百態,只道:“走,進去瞧瞧。”
謝必安松了一口氣,問道:“公子要求什么嗎?”
南山信步閑庭,眼珠兒一轉,笑道:“求姻緣。”
“啊?”謝必安嘴角抽了抽,那不是月老的活嗎?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老君管這個嗎?”
進了廟堂,里面香煙裊繞,堂前供奉著三清尊神,莊嚴肅穆。
南山指了指香案上的簽筒,道:“去給爺求個簽。”
謝必安應聲走了過去,南山打量起這間廟觀來,忽聽蒲團上跪著的一婦人嗚嗚哭泣了起來,旁邊一個帶著維帽的女子安慰道:“娘親,小弟會沒事的你別擔心了。”
婦人用力推開她的手,聲音帶了責怪:“我怎么能不擔心!你弟弟還這么小,從來沒離開過家,況且你沒聽到最近傳的食人魔,要是我兒有個不測,我該怎么活啊!”
婦人雖然壓著聲音,但是悲悲切切的樣子還是引來不少人注目,守在兩邊的兩個道童上前詢問:“夫人,可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婦人眼淚直流,嗚咽道:“小師傅,我家小兒前夜走丟了,至今未歸,現在街頭巷尾將那食人魔傳的神乎其技,我就怕我就怕”
話未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道童安慰道:“夫人莫要傷心,待小道將此事稟明大師傅,師傅仁心,不會不管的。”
婦人聞此言,拉著小女當即就要下跪叩謝,忽然她的膝蓋像是被什么擋了一下,兩人就這么又直直的站了起來。
南山心頭一跳,轉頭就見一名身著八卦衣,發簪道髻的道士走了過來,看著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手肘上架著一柄浮塵,身上一派儒雅之氣。
那兩個小道童立馬低頭作揖,喚了一聲大師傅,又朝婦人介紹道:“夫人,這便是我們大師傅,無為道人。”
婦人熱淚盈眶,福身道:“道長高義,小婦人能得道長幫助,實是三輩子修來的福緣。”
無為道人謙和一笑,道:“夫人請跟我來。”
一眾人便跟著他去了后院,看熱鬧的香客也散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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