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榮嬪捏著手帕，一臉微笑的送走大清最尊貴的兩個(gè)男人，回頭就揚(yáng)起雞毛撣子要打胤祉。
沒挨過打的孩子，你把武器舉再高，他都當(dāng)你跟他玩，胤祉便是如此，他歪著頭，笑著往榮嬪身上蹭，看著可愛又乖巧。
榮嬪便下不去手，只得摘掉護(hù)甲，用指尖輕輕戳著他額頭：“那是太子！磕破點(diǎn)油皮都夠咱娘倆喝一壺了！你還敢教人家鉆洞？”
“嘿嘿。”胤祉抱住她胳膊，小嘴特別甜：“額娘親親。”
這是太子哥哥教他的，賊管用。
哥哥真好，好愛哥哥，哥哥也太厲害了叭。
不知道自己收獲一枚小迷弟，胤礽回去的路上被康熙拎著走，四肢無力下垂，看著可憐巴巴的。
“日照香爐生紫煙，阿瑪你是我的天！”
“巴山夜雨漲秋池，把我放下行不行！”
胤礽像脫水的魚一樣蹦跶一下，又恢復(fù)無力狀態(tài)。他怏怏不樂的想，皇阿瑪果然對別人更溫柔。
卻不知康熙一肚子火氣都被他鬧騰散了，哪有人這般念詩改詩。
“打哪學(xué)的？”康熙冷聲問。
胤礽費(fèi)勁吧啦的抬起頭，就見梁九功在一邊看笑話，笑的好不快活。
“跟梁總管學(xué)的！”他回。
好大一口鍋從天而降，伴隨著萬歲爺冷厲的怒氣，砸的梁九功目瞪口呆，笑容緩緩消失。
康熙見小烏龜沒力氣了，這才好生的抱懷里，笑瞇瞇問：“下次還玩鉆床擋游戲嗎？”
胤礽頭搖的像是撥浪鼓，奶奶甜甜的撅起嘴，在他臉頰上啾咪親一口，軟乎乎的撒嬌：“不氣不氣，保成會乖。”
就算被驢很多次，康熙見他呆萌的樣子也受不了的選擇再次相信。
等快進(jìn)乾清宮，就聽胤礽說好久沒給烏庫瑪嬤請安，他現(xiàn)在要去。
康熙腳步頓了頓，原是不太想去的，就算如今關(guān)系緩和，他也忘不掉當(dāng)初兩人因?yàn)槿氖拢[的天翻地覆。
他那時(shí)候的心真冷。
康熙十二年，他永遠(yuǎn)忘不掉這個(gè)時(shí)間線。
是他露出爪牙的開始，是他和太皇太后、朝臣抗?fàn)幍拈_始。
其中血淚，如今不想再提。
可和老祖宗之間的祖孫情分，如今十不存一，眼瞧著岌岌可危，面子情自然是有的，可真的坐一起熱切的說著家常話，那自然是沒有的。
可最近些時(shí)日，胤礽跑的勤，他也跟著來幾趟，關(guān)系倒是緩和許多，不過康熙仍舊不會主動去尋老祖宗閑話家常。
“烏庫瑪嬤～”
“烏庫瑪嬤～”
人還離很遠(yuǎn)，那甜甜的小奶音已經(jīng)越過朱紅的宮墻，沖進(jìn)太皇太后的耳朵。
她喜悅的站起身，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扶著一旁蘇麻喇姑的手，一疊聲道：“這皮猴要來了，他嘴饞，快把小點(diǎn)心都拿過來。蜜餞果子肉脯，通通備上。”
她話音剛落，一道粉色的小團(tuán)子便噠噠噠的沖了過來，笑的歡欣。
“烏庫瑪嬤～保成好想您哦。”
胤礽拋了個(gè)飛吻，便和零嘴難分難舍起來。
等到康熙進(jìn)來，他已經(jīng)左手桃干，右手肉脯。
“你不是說你是桃子，怎的還吃桃子干？”康熙先是給太皇太后請安，這才笑著問。
胤礽頭也不抬：“桃子桃孫才好吃。”
做桃不吃桃，桃生還有什么意義。
太皇太后笑著捏捏他的小揪揪，溫聲問：“聽說保成啟蒙了，可識得幾個(gè)字？”
想著先前聽一遍就背過來，她有著激動，一次認(rèn)倆，肯定不成問題。
“如果皇阿瑪再教我仨，那就仨了！”保成響亮的回答。
他很聰明噠！
老祖宗心花怒放，才三歲的小崽子，一口氣認(rèn)仨字，還有什么奢求。
對孩子的要求，大概就是嬰兒時(shí)期能搖搖頭蹬蹬腿，心里就在想，我孩會蹬腿搖頭，怕不是個(gè)神童。
“會寫嗎？”她又問。
對小神童的要求總是高一點(diǎn)。
康熙搖頭：“沒教呢，就指了幾個(gè)字給他認(rèn)。”
一旁的胤礽瞅瞅這個(gè)瞅瞅那個(gè)，毫無表現(xiàn)的欲望，沒說自己都記住怎么寫了。
誰知道就聽康熙又說：“不過朕覺得他會寫。”保成這么聰明，肯定是會的。
“不會不會。”胤礽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咸魚/擺爛。
人生終極目標(biāo)。
會也說不會。
氣死阿瑪我登基。
康熙笑的一臉意味深長，他慢條斯理的用手沾了沾茶水，在紫檀木桌上點(diǎn)了個(gè)點(diǎn)，見胤礽好奇的望過來，就皺著眉頭：“朕好像忘了初字怎么寫，嘶……怎么想不起來了呢。”
他溫柔一笑：“保成能幫幫皇阿瑪嗎？保成這么棒，肯定會的對不對？”
胤礽乖乖的伸出手指，學(xué)著康熙的樣子，沾著水在桌上畫字。
他不知道筆畫，每一筆都在康熙意料之外，但最后，生生拼成了“初”字。
“保成真厲害。”康熙笑瞇瞇的夸贊。
太皇太后人老成精，瞟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一旁的蘇麻喇姑笑著道：“太子殿下和萬歲爺小時(shí)候真像。”
那時(shí)候萬歲爺出花，尚是稚嫩幼兒，又不得順治皇帝寵愛，直接扔在城外的避痘所。
還是她天天騎馬來回，每天伺候他，教他識文斷字，他也是吃軟不吃硬，要哄著才成。
“是嗎？”康熙摸了摸自己的臉，很難相信自己有這么幼稚的時(shí)候。
“那烏庫瑪嬤，皇阿瑪小時(shí)候也會尿床嗎？”胤礽好奇的問。他昨天睡覺前喝水喝多了，就又尿床了，被好一通嘲笑。
太皇太后憋著笑：“會。”
在康熙不敢置信瞪大眼的時(shí)候，太皇太后帶著回憶，悠悠道：“烏庫瑪嬤剛換了新衣裳，抱著你皇阿瑪出去玩，左腳踏出門檻……”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被你皇阿瑪尿濕了。”
“床呢？”
“經(jīng)常的吧？”
太皇太后不確定的回，孩子小時(shí)候哪有不尿床的。十有八九。
康熙對上胤礽那瞅瞅你尿床你還來說我的眼神，冷冷一笑，還給他一個(gè)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
兩人眉來眼去，太皇太后只當(dāng)自己看不見。
“皇帝，今天留下來吃飯吧。”
太皇太后輕輕的聲音響起。
康熙猛然一怔，他抬眸看向炕上的老祖宗，打從三藩的事出來，他就沒在慈寧宮用過膳了。
相看兩厭的兩個(gè)人，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到，更別提用膳。
“好。”康熙垂眸，低聲應(yīng)下。
“哇哦～真棒～”歡快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接著是點(diǎn)菜的聲音，胤礽把自己愛吃的念了一遍，接著眼巴巴的看著老祖宗。
“好好好，都安排。”她笑的溫柔。
康熙看著她老邁的樣子，心里突然有些難受，見她要起身，便上前一步扶著。
太皇太后頓了片刻，另一只手握過來，拍拍他的手，這才起身。
“都過去啦，哀家眼瞧著一條腿都要進(jìn)棺材了，你還有什么可顧慮？”
她率先示弱。
康熙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现觳玻掏痰溃骸盎尸攱呤且L命百歲的。”
胤礽跟在兩人身后，小嘴叭叭：“王八才活那么久。”
康熙：？
孝莊：？
她也有點(diǎn)想打人了是怎么回事。
等走到膳廳，奴才已經(jīng)備好了，幾人分別落座，康熙和太皇太后祖孫倆，這會兒看對方格外順眼，難免互相謙讓著對方先用。
胤礽乖乖的等了一會兒，用膳規(guī)矩，老人不動孩子不能動，可他真的好餓，小肚肚都癟了。
“烏庫瑪嬤，請。”
“皇阿瑪，請。”
“相看兩不厭，只有快用膳。”
他踮著腳尖，用公筷給兩個(gè)成年人夾菜，只差明說別叭叭了快吃吧。
祖孫倆這才相視一笑，動筷吃起來。
胤礽吃的臉頰鼓鼓，心想這一屆的家長好難帶，不僅會忘記字怎么寫，還得孩子教著吃飯。
等吃完他就困，直接斷電癱在康熙身上，讓對方給他抱回去。
“你知道嗎？皇阿瑪小時(shí)候尿床。”
“什么？”
“皇阿瑪小時(shí)候愛尿床。”
胤褆捂著耳朵，這個(gè)恐怖的消息還是往他耳朵里鉆，他不想知道皇阿瑪小時(shí)候尿床不，只想茍住自己的小命。
“噓，不能講。”他小小聲的教弟弟。
如果被大人抓到，可能會挨打。
胤礽奶啾啾的看著他，歪著頭，清澈的目光比月色還純潔溫柔，胤褆頓時(shí)忘了自己的立場：“跟哥哥說沒事，但是不能跟別人說。”
“嗯，只跟哥哥說。”他乖乖答應(yīng)。
等回乾清宮后，他開始吃東西，感覺都挺好吃的，就去找康熙要小飯盒，說要裝著送人。
“送誰呀？”
“最親的人。”
胤礽隨口回一句，里面裝上蜜橘、八寶酥、蜜棗糕、云片糕等等一切他覺得好吃的東西。
康熙從他開始行動就在盯著，送給最親的人，除了他還有誰！辛苦養(yǎng)大的小東西會心疼人了，怎么能叫人不感動。
“瞧瞧保成這孩子，小小年紀(jì)，挺會事事兒的，非得拿盒子裝點(diǎn)心，說是送給最親的人，你瞧瞧，嘴巴這么甜，也不知道隨了誰。”
“保成又在忙呢，咦，好像在裝點(diǎn)心，說是最愛吃的點(diǎn)心要給最愛的人，害，什么東西朕吃不著，他還巴巴的準(zhǔn)備。”
“保成這小東西還挺有儀式感，拿著食盒裝點(diǎn)心，說是要送給最親愛的人，害，朕圖他那兩口吃的，小手臟臟的，還不如直接端著碟子來喂呢。”
康熙嘴里說著嫌棄的話，面上卻笑的一臉驕矜，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乖兒子。
今天見了三波大臣，他就念叨了三波，見人就換著花樣的說。
幾位大臣被他炫了一臉，頗有些無語。
當(dāng)誰沒兒子。
當(dāng)然，他們的兒子，不會辛辛苦苦的準(zhǔn)備食盒擺花樣，再送給他們親愛的父親，說一句送給最親的人。
嘖，打一頓唄。
還能明說想要孝敬還是咋滴。
幾個(gè)大臣回家后，關(guān)上門就先打孩子一頓，那哭聲此起彼伏。
幾個(gè)兒子：？
純純的禍從天降。
然而——
康熙等啊等，從太子裝完點(diǎn)心，等到天黑。從他忙的腳不沾地，到閑下來等人來。
“太子呢？”
康熙耐不住了，開口問。
梁九功躬身，低聲道：“帶著食盒去北五所找大阿哥了。”
康熙面上笑瞇瞇的，手中朱筆卻生生被捏斷。
“走。”
一行人趕緊往北五所去。
到的時(shí)候，就見兩小只蹲在地上，食盒當(dāng)小桌子，兩人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點(diǎn)心。
不時(shí)在相視一笑，要多甜蜜就有多甜蜜。
而康熙灌了一肚子三月的風(fēng)，正冷冷的盯著兩人：“好吃嗎？”
胤礽乖乖點(diǎn)頭，奶聲奶氣的回：“好吃。”
胤褆被盯的害怕，茫然抬眸：“皇兒給皇阿瑪請安，您萬福金安。”
“呵。”
康熙冷笑。
胤褆抿了抿嘴，有些無措的捏著手指，小小聲道：“等會兒天黑了皇兒會讓奴才把太子送回去的。”
所以安全不用擔(dān)心，那還有什么可生氣的。
他突然靈機(jī)一動，看向一旁的太子，心中有個(gè)大膽的猜測，卻不敢說。
就見康熙揮揮手，示意梁九功拿簽筒出來，看著胤礽的面色特別慈祥：“來，抽個(gè)簽，決定你今天的吉兇。”
胤礽眨巴著長長的睫毛，乖巧的踮起腳尖，伸出自己小肉手，抽了一根簽出來。
“打屁股！”朱紅的三個(gè)字不會讓胤礽害怕，他隨手一扔，又抽了一根出來。
康熙阻止他：“怎么能扔掉兇簽?zāi)兀俊?
胤礽奶唧唧的回：“逢兇化吉啊？”他向康熙遞出自己手里重新抽的簽，上面寫?yīng)剟疃帧?
“免挨揍還是要靠自己噠。”
小家伙理直氣壯，拍拍自己軟嘟嘟的小胸膛，笑的眉飛色舞。
胤褆在一旁目瞪口呆，這抽簽抽到不好的，就扔掉再去抽個(gè)好的，還能有這種操作，看的人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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