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戈拉斯推開門，發現溫妮正站在門口，她被萊戈拉斯臉上那鐵青的臉色與兇惡的表情給嚇到了，正有些害怕地看著他。這樣的萊格拉斯讓她感到陌生與恐懼，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對瑟蘭迪爾的愛又讓她鼓起了勇氣。她在距離萊戈拉斯一步的距離處站定，她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詢問道：“真的不行嗎，我和你父親的事情萊戈拉斯。”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剛剛還有些悔意的萊戈拉斯，他的情緒徹底失了控沖著溫妮大喊道：“別開玩笑了溫妮，我怎么可能同意讓你嫁給我的父親。你們兩情相悅，那我的母親，又算什么呢！”他的聲音大極了，溫妮離得近，耳朵被萊戈拉斯的聲音震得生疼。

        “萊戈拉斯，我不允許這么對溫妮說話！”書房里傳來瑟蘭迪爾蘊含怒意地聲音，顯然門口兩人的對話，他也聽見了。

        萊戈拉斯惡狠狠地瞪了溫妮一眼，他憤怒地看著書房聲音堅定地說道：“我絕不會祝福你們的！”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一去不返。

        “瑟蘭迪爾……”

        “溫妮……”

        隔著門的兩個人同時開了口，又同時陷入了沉默。書房里的瑟蘭迪爾注視著半閉著的門，似乎是在透過它望向門口的少女。最終他長長舒了口氣，有些無力地說道：“進來吧，溫妮……”

        門被人溫柔地推開，少女輕輕走了進來，她的眼圈泛紅，顯然是哭過的模樣，我見猶憐。溫妮看到了孤獨地坐在那兒的瑟蘭迪爾，她奔了過去，再也顧不得禮儀在瑟蘭迪爾的腿邊席地而坐，將頭靠在他的腿上，哭了起來。

        瑟蘭迪爾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只是用手輕輕撫摸著少女的頭，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一切盡在不言中。

        “瑟蘭迪爾，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嗎……”溫妮抬起頭，仍不甘心地看著精靈國王。

        “溫妮，我無法容忍我的兒子陷入如同費艾諾的詛咒一般的境地。在這個大敵當前的時期，諸國間的聯盟如同一盤散沙，若精靈中再出現親族相殘的慘劇，那將不僅僅是密林中諸精靈的滅頂之災。”瑟蘭迪爾的語氣有些艱難，權衡利弊，選擇更需要他的那一邊，這個結論很容易得出，但同時這個決定也最令他感到痛苦。

        “我理解你，瑟蘭迪爾，你向來是個令人敬佩的國王，這也是我深愛您的原因之一。雖然你從不曾言明過，但我已經知曉，你也愛著我。這個答案對我而言，已經足夠滿意了。也許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等來萊戈拉斯的諒解，又也許不能。此情應是長相守，君非無心，我便不休。我會帶著對你的愛，離開密林回到長湖鎮。若我們沒可能正大光明，接受眾人祝福地在一起，你我此生，當不復相見。”溫妮止住了淚水，這段話并非她的意氣之言，而是這幾日來她深思熟慮地結果。

        瑟蘭迪爾錯愕地看著仰頭望著自己的少女，她的神情比她的話語更加堅定，他出言想要挽留，可才剛開口，就被溫妮阻止了。

        “既然我們無法在一起，請您至少讓我，有尊嚴地離開。我想我的存在只會激化你和萊戈拉斯的矛盾，讓事情變得更加復雜。瑟蘭迪爾，我相信，時間會治愈一切的……只是不知道以人類短暫的生命而言，我是否可以等到那一天。”

        “好，我答應你，溫妮。”瑟蘭迪爾的聲音沙啞，聽起來痛苦極了。而此時多說無益，說的太多只會令兩人徒增痛苦。況且數千年來，瑟蘭迪爾早已習慣了作為一名王者所應有的矜持與內斂，他少有七情六欲上臉的時候，因此也羞于在愛人面前傾述與表達自己的愛意。其實瑟蘭迪爾心中的痛苦遠比溫妮來得多得多，精靈的愛情大多專一且長期，而人類因為壽命短暫，他們用來治愈情傷的時間遠不如精靈來得漫長。

        雖然溫妮的選擇令他痛苦，可他還是選擇尊重她，也許正如她所言，這樣的選擇對他們而言都是最好的。萊戈拉斯……萊戈拉斯，他親手養大的兒子，不愿接受父親的愛情。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他無法因此怪罪他。溫妮與萊戈拉斯，這世間兩個他最愛的人一左一右拉扯著他的心，將它生生撕成了兩瓣。

        溫妮走的時候輕裝簡行，她沒有帶走她在密林中生活時所有的那些極盡奢靡之物。除了她身上所穿衣物，她只帶走了瑟蘭迪爾這兩年送的生日禮物與一箱瑟蘭迪爾為自己收集的故事書。她走時正是清晨，密林中的大多數精靈都還在睡夢之中，因此她不欲此事令太多的人知曉，因此來送行的唯有陶瑞爾和加利安。萊戈拉斯沒有來，瑟蘭迪爾也沒有出現。陶瑞爾的眼睛通紅，她看著自己在密林中最好的朋友，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別。

        “溫妮，我會去長湖鎮看望你的，至于萊戈拉斯，我會努力勸說他看開。”陶瑞爾拉著溫妮的手，鄭重地說著。加利安在一旁將臉瞥到一邊偷偷拭著淚。

        不遠處響起了馬蹄聲，是歐維來接她了。

        “我該走了，陶瑞爾，加利安叔叔。長湖鎮永遠歡迎你們的到來。”溫妮哽咽地說道。她腳步沉重地走向歐維，她只是在拖延時間，她多么希望在走之前，能再看一眼她心愛的精靈。可她期待的腳步聲并沒有出現。

        終于，她被歐維扶上了自己的馬，正要轉身之際，身后姍姍來遲的聲音響了起來。

        “溫妮——！”是瑟蘭迪爾的聲音，因為跑動，他的衣裳看起來有些凌亂，向來梳的一絲不茍地發絲也散落了下來。

        “瑟蘭迪爾！”看到來人，溫妮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她下了馬，也奔向了瑟蘭迪爾。瑟蘭迪爾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少女摟進了懷中。

        “我愛你，溫妮。”他低著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即便他的心意溫妮早已了然于胸，到親耳聽到這個字自瑟蘭迪爾的口中說出來，依舊令溫妮感到欣喜萬分。

        “我在長湖鎮等著你，瑟蘭迪爾。”溫妮將頭靠在瑟蘭迪爾的懷中，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瑟蘭迪爾親手將心愛的少女扶上了馬，親眼看著她打馬離開了他，絕塵而去。可她的眼中并不見多少悲傷，反而充滿了希望。看著溫妮如此，瑟蘭迪爾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既然溫妮尚且沒有放棄希望，那么他是否也不該過早的認命與絕望呢。

        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不遠的山丘上，萊戈拉斯注視著一切。他心中的怒意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凈，看著溫妮離開父親，離開密林回到長湖鎮，并沒有讓他的心中好受上多少。看著兩人依依不舍地訣別，這反而增加了他心中的負罪感。

        初春清晨的風，還帶著一些冬日里殘余的凜冽，如同刀子般刮在臉上刺的人生疼。可萊戈拉斯就那么站在風中，自虐般的一動也不動，也不找遮擋之處。似乎這樣才能令他在看完了方才因他而導致的依依惜別的那一幕后，心里能夠好受上一些。

        “殿下，原來您在這兒，今日風大，您快隨我回去吧。”冷不防，身后傳來加利安叔叔的聲音，他是密林之中萊戈拉斯最喜愛的長輩，萊戈拉斯對他的親近又是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父親。因為加利安向來平易近人，又是甚至有些孩童心性，他向來更能體諒那些尚未成熟的小精靈們的心事。

        “加利安叔叔，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萊戈拉斯苦著臉，看著心中親近的長輩，終于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萊戈拉斯，你不能接受溫妮代替你母親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這是人之常情。”加利安笑著牽起萊戈拉斯的手拍了拍，他的話令萊戈拉斯的心中好受了一些。加利安此時卻畫風一轉：“可我也是你父親的好友，他自你母親離去后，過得近乎苦行僧的日子，你或許沒有注意過，但我卻看在眼中。那段時間，你父親就好像一潭死水一般，掀不起任何的波瀾。直到溫妮的出現，你父親才重新又煥發了生機。”加利安語氣感慨，他的話也讓萊戈拉斯不由回憶了起來。

        父親確實變化了很多，不再如往常那般嚴厲，有事也同自己開些小玩笑，兩人的關系也因此別的融洽了不少，不再像其他步入青春期地小精靈和自己的父母一般。他這時才注意到，父親的變化都是從溫妮來到密林后發生的。

        “你愿意你的父親，又會變從前那副寂寞又不快樂地模樣嗎？”加利安問道。

        萊戈拉斯搖了搖頭，他深愛著自己的父親，自然不愿意看到父親又變回原來的模樣。

        加利安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萊戈拉斯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是我看著長大地為孩子，我明白你心性善良，也不愛鉆牛角尖。你父親不會變成芬威，你也不會是費艾諾的，對嗎？”

        可萊戈拉斯沒有馬上回答他，他只是輕輕地回應道：“您讓我再想想，加利安叔叔。”

        能得到萊戈拉斯如此的回復，加利安放下心來，他帶著萊戈拉斯走下了那個小小地山丘，走回了城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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