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105章
老太君醒后, 李浩淼就將太醫請到了門外,向他問起了老太君的病情。
太醫說了些急怒攻心不礙事之類的話后,又話鋒一轉對李浩淼道:“老太君現在的身體明顯沒有以前硬朗了, 公爺還是要哄著老人家多動一動才是。”
李浩淼聞言就道:“之前祖母生了幾場病,所以臥床休養的時間就比以往更多了。”
太醫聞言就道:“那就怪道老太君的身子比以往更虛弱了, 縱使一個壯年人若是每日都躺在床上, 身子也會更加虛弱。更不如說一個老年人了。”
二老爺和三老爺等人正是在此時從老太君的房間出來的, 聽到太醫如此說, 二老爺忙問道:“那依太醫看,娘的身子要如何調養呢?”
太醫聞言就道:“首先一定是要保證睡眠的,我看老人家的睡眠倒還好, 這一點倒不用太過擔心。第二就是要多動一動,老人家現在身體不太硬朗,不適宜太過劇烈的運動,依我看, 可以讓老太君每日晨起在院子里慢走半個時辰。再有就是要讓老太君每日泡腳。只這幾樣做到了, 身體自會慢慢硬朗起來。”
李浩淼和二老爺等人聽完此話后, 忙向太醫道謝。
太醫笑著稱不敢。
等太醫走后,李浩淼見二老爺似是有話要說,便對他道:“二叔, 余的話我們等祖母身子好起來再說。現在夜也深了, 我們先去廂房歇息吧。”
二老爺聞言只好去了廂房。
可他只要一想到二老夫人就覺得怒火中燒,這一夜翻來覆去的都沒能睡好。
同樣沒睡好的還有倩姐兒和六夫人。
倩姐兒是覺得老太君昏倒和自己也有一定的關系, 因此有些愧疚, 她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二老夫人為什么要針對她。
六夫人睡不著一來是因為此事牽扯到倩姐兒, 二來則是因為她擔心若是老太君因此有個萬一, 倩姐兒就在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翻來覆去了一夜沒睡好, 心情就有些煩躁。
恰在此時,她兒子和哥兒又一直哭鬧個不停,不肯讓她走。
六夫人只好把和哥兒也抱到了老君堂。
魏若等女眷已經全都趕到了老君堂。
二老夫人也蔫頭蔫腦的跟著過來了。
六夫人來后就抱著和哥兒站到了一旁。
眾人再老君堂外站了一會兒后,李嬤嬤就出來了,她對眾人道:“老太君雖精神好了一些,可還是有些精力不濟,就先不見各位夫人們了。夫人們先回去吧。”
她話雖如此說,可如三老夫人和六夫人這樣的女眷倒也不敢走。
眾人便或是去了魏若那里,或是去了五夫人和七夫人那里等候。
六夫人帶著兒子和哥兒在國公府待了一日,。
她們回去之后,半夜的時候,和哥兒忽然發燒了。
三老夫人聞言連忙趕到了六夫人這里。
六夫人已經讓人請了大夫,但大夫還沒能及時趕到。
倩姐兒就先替和哥兒看了看診,她看了和哥兒后就說,和哥兒這是白日里見了太多的人心神亂掉了,待會兒大夫來了,讓大夫給他開個安神的方子喝了。
接下來幾日,六夫人哪都不要去,也不要帶著和哥兒見人,只在院里陪著和哥兒就是了。
三老夫人和六夫人等人原本有些擔憂,但見她說的篤定,倒也覺得心安了一些。
等到大夫來后看過和哥兒,也說了同倩姐兒一樣的話。
三老夫人和六夫人就又放心了一些。
三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熬不得夜,見和哥兒沒事便也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到倩姐兒剛剛臨危不亂的模樣,就對貼身嬤嬤嘆氣道:“老八那個孩子要是真能娶了倩姐兒倒是他的福氣了,只可惜二嫂總是生事。”
貼身嬤嬤聞言便道:“這緣分的事誰也說不準。只要老太君沒事,八爺自能得償所愿。”
三老夫人聞言就點了點頭道:“索性這次娘的身子沒什么大礙,不然這事就沒法收場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后,就到地方了,便都住嘴不說了。
第二日的時候,三老夫人同老夫人解釋六夫人為什么沒有過來。
“說是孩子見的人太多了,有些擾了心神。大夫說這幾日最好由她陪著,我便沒讓她過來了。”三老夫人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聞言便道:“孩子的事是大事,半點都馬虎不得。就算娘知道了,也只會說弟妹這樣很對。”
老太君一向看重孩子,她知道了和哥兒生病的消息后便把眾人都叫了進去。
她對眾人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余下時間好生休養兩日便是了。你們自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老夫人聞言就道:“媳婦和侄媳婦們都還有孩子要照顧,各有各的事情,我和弟妹們留在這里陪娘吧。”
三老夫人聞言也說要留在這里。
二老夫人也唯唯應是。
老太君卻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一幅只想一個人清靜的模樣。
眾人見狀只好無奈的回去了。
二老夫人回府時還有些無精打采的。
二老爺一看到她就冷笑道:“你還好意思回來,我要是你就自請下堂了。“
二老夫人聞言沒有說話,這是她第一次沒和二老爺頂嘴。
二老爺看到她就來氣,可他到底不是那等胡攪蠻纏的男子,看到二老夫人不說話了,他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便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二老爺夫婦和三老爺夫婦帶著兒子媳婦們在國公府殷勤伺候了好幾日,老太君方才休養好了身子。
她的身子一好,二老爺就過來同老太君說他要休妻。
二老夫人自知自己既和婆母頂嘴,又氣暈了婆母,這事就算放到哪里都不占理,便也不敢再瞪著眼和二老爺鬧,只一味跪在老太君下首哭。
老太君坐在榻上,先讓二老夫人出去,隨后閉眼沉思片刻后對二老爺道:“休妻卻是暫時不能夠的,你自先把她送到莊子上住幾年吧。”
二老爺覺得老太君的處置辦法有些過輕了,可到底老母親發話,他也不好再說些什么。
等回府后,他打發三爺和四爺去了一趟齊老夫人那里,說要把二老夫人送到莊子上住一段時間。
齊老夫人自是知道了自己女兒做下的那些事情,也知道安國公府對女兒的處置已屬寬厚,她自也無話可說了。
三爺和四爺乃至八爺等人都知道自己母親做的有些過了,況且老太君和二老爺只是讓二老夫人去莊上住著,卻也不阻止他們兄弟去看她,他們自也無話。
于是,六月中旬前,二老夫人被三爺兄弟送到了莊上居住。
她走后,二老爺府上的管家權自是交到了三夫人手上。
三夫人本就是個性情寬厚的女子,對余下弟妹媳婦自是盡心盡力。
老太君見她賢惠,便讓二老爺把他的那個外室子帶回去交由三夫人撫養。
二老爺也知道自己不好總麻煩嫂嫂,便應了。
三夫人知道這位排行十二的庶弟雖是外室所生,可老太君及安國公府既是認下了他,那她對他就當別無二意才是。
十二爺的一應飲食起居都由三夫人照料,又有已經搬回去的四夫人從旁協助。
二老爺府上眾人現在過的和睦。
老太君原就是見自己二兒子府上總是一團糟方才心中郁郁,如今見他家日子過的和氣了起來,自是心中喜歡。
她的身子漸漸好起來之后,就想把八爺的婚事也一并定下來。
只是之前二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發作過倩姐兒一回,老太君不好立時跟六夫人提起,便把三老夫人叫來先探一探她的口風。
三老夫人見老太君果然仍惦記著想把倩姐兒說給八爺,又見二老夫人已經被送到了莊子上。
她自覺這門婚事既已沒了二老夫人的干擾自是算得上一門極好的親事,便將那日和哥兒病時,倩姐兒在當時的表現告訴了老太君。
老太君聽后果然更加的喜歡倩姐兒,她就對三老夫人道:“我是真的喜歡倩姐兒這個孩子,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這門婚事。你去跟老六媳婦說,她只管放心的把倩姐兒嫁過來。我擔保不會讓這孩子受委屈。”
三老夫人見老太君已親口作保許下這承諾了,自是答應要再去問一問六夫人。
六夫人聽完三老夫人說的話后,沉思了片刻。
雖說前些時日,二老夫人做的那些事情讓人覺得心里膈應。
可眼下老太君和二老爺已經將二老夫人送到了莊子上,倩姐兒就算嫁過去也不用日日面對二老夫人,頂天了就是逢年過節見一面罷了。
如此一想,六夫人就也覺得這門親事很好。
正在她和三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小丫鬟進來回說,老夫人身邊的王嬤嬤來了。
三老夫人和六夫人聽后連忙起來迎她。
王嬤嬤進來先是對三老夫人和六夫人行了一禮,隨后笑著對兩人道:“老夫人知道六夫人對倩姐兒和八爺的這樁婚事有顧慮,讓我來跟六夫人說一聲。咱們府上的媳婦們都是那等知禮的性子,老太君又是個極慈愛的,她讓六夫人盡管放心把倩姐兒嫁進來,余下一切都不用您擔心。”
王嬤嬤這么一說,六夫人就想起倩姐兒和老夫人之前的一段緣法了,她暗自思忖。
對于這門婚事她并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唯一擔心的就是二老夫人會做怪。
可如今安國公府的兩代主母都明晃晃的說她們會護著倩姐兒了,又有自己和婆母在。
倩姐兒怎么也不可能受委屈。
兩家門第雖不齊,可這門婚事是八爺自己求的,倩姐兒就算嫁過去也不低他一頭。
六夫人越想越覺得動心,便說等晚間倩姐兒回來先問一問她的意思。
三老夫人和王嬤嬤見她松口,便笑說要等她的好消息。
晚間倩姐兒回來后,六夫人果然去同她說了此事。
不過她并沒有提八爺求娶倩姐兒的事,而是說是老太君看她好,便想將她說給八爺。
倩姐兒聽說老太君要將她說給八爺后,大為吃驚。
她喃喃道:“這怎么能行呢,我們兩家門第并不匹配。”
六夫人就說:“如果這么說來的話,我門家和公府的門第也不匹配,但我不也是嫁過來了嗎?”
倩姐兒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自來到京城讀書后就只一心把心思放在了讀書上,覺得日子過的十分的愜意。
也因此此時她驟然聽說提親一事,想到從此以后就要入內宅生活了自是有些不樂意。
六夫人見她似是有些不愿便對她道:“這女子總是要嫁人的,你現在還小覺得不嫁人沒什么,可等日后年紀大了,可怎么辦呢?況且你母親是個命苦的人,她早年喪父,不得不依附兄嫂,每日里看她們臉色過活。等你外祖父母去后,你那舅母見用不上她了,肯定會趕她走的。若到時你還沒成婚,縱是把她接到身邊,她又怎能住的下去?”
倩姐兒雖心有志氣,可六夫人提到她母親,卻是說到她的軟肋了。
六夫人見她神色動搖繼續道:“二伯母雖有些不著四六,可她現在被送到莊子上去了,自是管不到你們。況且就不說老太君和老夫人她們,只說我這幾個妯娌,哪個不是和氣的性子。你自是不用擔心和她們相處不來。等你嫁過來站穩了腳跟后,再把你母親接過來,豈不比嫁到那不知根底的人家要強?”
“那我娘那邊是怎么說的呢?”倩姐兒問六夫人。
六夫人見她似是已經肯了,心中喜歡,她就對倩姐兒道:“我也是才得了準話,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娘,你若是愿意,我就打發人過去問問你娘。”
倩姐兒沉默的點了點頭。
六夫人走后,她默默的坐在榻上發呆。
她雖和八爺及九爺來往的密些,可她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們之間的門第不齊。
因此她待八爺一向是守禮復己的,也從不存別的心思。
但她沒想到老太君竟相中了她,要把她說給八爺。
她雖早已打定主意一心學醫,可卻從沒想過未來是否嫁人,什么時候嫁人。
六夫人方才那番話確實說中了許多現實的問題,她本該細想一番再說愿不愿意的。
可就在她剛要說自己再想一想的時候,八爺的那張燦爛的笑顏就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倩姐兒的前半生黯淡的時候居多,喜悅的時候極少,也因此她是極喜歡和八爺這樣風光霽月的人說話的,只是礙于男女大防不好多說。
想到自己若是答應了公府的提親就能日日看到這笑顏后,她就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思及此,倩姐兒有些不好意思,她忍不住拿帕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而那邊六夫人也在和自己的貼身嬤嬤說話。
“其實我之所以想也沒想的答應了這門婚事,不止是看在公府的面子上,我是想著倩姐兒這孩子自幼就受了不少苦,看了別人的許多臉色。而八弟既然愿意為了她過來求祖母她們,自然是極為喜歡她的。他既喜歡她,自然知道心疼她。這女人啊,縱然幼時受了苦,可若是能嫁個知道疼人的男人,這一輩子倒算沒白活。”六夫人對嬤嬤道。
那嬤嬤聞言就道:“誰說不是呢,那邊府上的夫人不也是自幼喪父,受過一些苦楚嗎?可你看現在,這日子過的多舒心。之前夫人處置府上的積年老仆,不僅老太君和老夫人為她保駕護航,就連公爺都擔心她受委屈,特意讓人去珍寶閣訂了一批首飾回來哄夫人。”
六夫人聞言也笑道:“那些老仆們就是看到公爺為嫂嫂撐腰,才不敢再多說些什么了。”
主仆兩人又竊竊私語的許久,方才各自安寢了。
第二日一早,六夫人先去回了三老夫人,說是她已經問過倩姐兒了。
倩姐兒說若是她母親同意的話,那她也就沒什么意見了。
三老夫人人老成精,自是明白她這話也算是準了。
她就帶著六夫人去了公府,讓六夫人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太君。
老太君聽后果然喜歡,她就讓人把三夫人和四夫人叫了過來,讓兩人同三老夫人和六夫人商議著把把八爺的婚事定下來。
因三夫人四月份剛生下個男孩,又接了管家的重任。
老太君怕她太勞累,就囑咐四夫人多分擔一些。
四夫人連忙應了。
于是六夫人先派了婆子去問過倩姐兒母親的意見,待得了準信后,她就回來告訴三夫人和四夫人。
三夫人和四夫人從未辦過此等大事,又有心要學,便也認真來公府請教老夫人該如何行事。
老太君見她們這當嫂嫂的愿意為了弟弟盡心,自是極為的喜歡。
在三夫人和四夫人的操辦下,八爺和倩姐兒的親事總算穩穩當當的定下了。
既定了親,倩姐兒就不能再去書院讀書了。
她雖已做好了準備,但還是覺得頗為失落。
八爺見自己真的得償所愿和倩姐兒定了親,自是欣喜若狂。
且他深為了解倩姐兒為人,知道她一向熱愛讀書,若是不能去書院,想必會極為難過。
他現在不方便去見倩姐兒,便讓九爺給倩姐兒帶了封信。
他在信上告訴倩姐兒,現在兩人還未成親,有些事情他也不好開口。他讓倩姐兒且等一等,等兩人成親后,他定會讓倩姐兒繼續學醫。
倩姐兒看完這封信后,愣愣的盯著燭臺發呆。
半響,她忽然笑了起來。
國公府之前一直低調行事,可展眼間,就把八爺和九爺的婚事給定下了,兩個男孩的婚期都定到了次年的七八月份。
又有清姐兒次年春日就要出嫁了。
這三樁喜事讓老太君十分的高興,她心情舒暢之下,身子便好了許多。
國公府眾人便松了口氣。
二姑母就能騰出手來和女兒寒姐兒商議冰姐兒的婚事了。
魏若也趕著參加了好幾場婚喪大事,又記著王芳的夫婿和清姐兒的未婚夫劉子善都要參加今年的秋闈。
她擔心自己到時忘了此事,便讓蘭兒記下這兩件事。
蘭兒就提醒她說,魏四娘的兒子典哥兒去年二月和四月已經分別考過了縣試和府試,想必會參加今年七月的院試。
魏若這才想起此事,她想到現在已經六月底了,便讓蘭兒注意著典哥兒的考試。
待到到了七月份,典哥兒的考試結果出來了,他通過了院試,成為大周朝的一名秀才了。
魏四娘過來報喜時,喜不自勝。
魏若也很為她感到高興,且典哥兒考完院試出來后,三姐夫就讓他把文章默了出來。
他看過典哥兒的文章后就說典哥兒的文采雖不算絕妙,但贏在中正二字。
也因為這個中正的評價,無論是老太君還是李浩淼等人對典哥兒的印象都極好。
魏四娘帶著典哥兒來時,老太君還特意讓人把他帶過去和他說了兩句話。
魏四娘看了別提多高興了。
不過既有為魏四娘母子感到高興的人,就有那掃興的人。
魏若聽魏三娘說,魏四娘的兄弟媳婦高氏,知道典哥兒中了秀才后就陰陽怪氣的對婆母和夫婿說,不過中個秀才而已,又不是一見多了不起的事。
魏四朗聽到外甥考中了秀才,本來還挺高興的,被高氏這么一說,就覺得這也沒什么好值得高興的,不過是個秀才而已,這滿京城的秀才還少嗎?
他還在魏四娘和魏三夫人說的正高興時,對魏四娘說,典哥兒就算考中了秀才,也無甚值得夸耀的,又不是考中了院首。他還說典哥兒于秀才中也不過是平平罷了。
他這番話直把魏四娘氣的不行,回來和魏三娘說哪有這樣做人舅父的,這外甥考中秀才,他不說跟著夸贊幾句,為他高興一下,反而在那喝倒彩。
魏三娘聽罷也覺得魏四郎不會做人,可她又能說些什么呢,便只寬慰魏四娘說魏四郎現在已經被高氏拿捏住了,自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讓她不要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說這樣不過是白生氣而已。
魏若聽魏三娘說完此事后,也覺得魏四郎有些不明白人情世故。
怎么能在別人正高興的時候說些冷言冷語呢。
可她也明白如魏四郎和高氏這樣不知道自立,只知道靠打壓別人來顯示自己的人的心態。
他們就是看不得別人好罷了,和她們這樣的人生氣也是白生氣罷了。
魏四郎和高氏的所言所語再次讓魏若明白了什么叫世情薄,人情惡。
她回來就對李浩淼道:“我四姐對四郎這個弟弟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可為何他娶了高氏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呢?”
李浩淼比魏若年長,又經歷的事多,自是能看懂魏四郎為何會如此聽信高氏的話。
他就對魏若道:“那些什么少年夫妻情熱的話我就不說了。就只說兩個字,你就明白為什么魏四郎會向著高氏不理會母親和姐姐了。”
“哪兩個字?”魏若問李浩淼。
李浩淼就道:“利益。你從這個方面去想,就能想明白魏四郎所為了。”
魏若聞言若有所思。
正如李浩淼所說,如果從血緣親情這方面去思考魏四郎的所為的話,必定會被氣個半死,覺得魏四郎真是薄情寡義。
可若從利益二字出發去看魏四郎的所為的話,其實就能明了他的所想了。
魏四娘雖是他的親姐姐,可她已經嫁出去了,縱有什么事肯定是先顧著自家,而不會把魏四郎的事情再放在首位了。
魏三夫人也不是那等只顧兒子不管女兒的婦人,若是兩個孩子之間有了利益沖突,她必也不會只向著魏四郎。
而那高氏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有時也會補貼娘家,可設若魏三夫人偏心魏四娘補貼她些東西之類的,高氏為了自家利益必定會與魏三夫人理論。久而久之,魏三夫人必定不敢再明著貼補魏四娘。
魏四郎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他說是被高氏拿捏住了,其實也只是表象而已。
他由著高氏這樣鬧,說到底也是為了自家的利益而已。
魏若想明白了魏四郎夫妻的心理后,對其頗為鄙夷。
但她主要鄙夷的是魏四郎的為人。
高氏和魏三夫人及魏四娘毫無血緣關系,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同婆母及小姑子混鬧。
可魏四郎為了利益,絲毫不顧及母子姐妹之家的情誼,實在是薄情寡義。
李浩淼見魏若若有所得,便知她是想明白了魏四郎的為人。
他就對魏若道:“如魏四郎這樣的人,你是不能與他講情的,只管臉面上過的去便罷了。倒是你大哥雖為人有些迂腐,可卻是個重情義,知廉恥的。”
李浩淼說的大哥就是魏若的堂兄魏大郎。
魏若聽完李浩淼對魏大郎的評價后,細想魏大郎為人,覺得李浩淼對魏大郎的評價倒很準確。
次日她和老太君說起她娘家的事情就頗為感嘆的道:“我嬸嬸為人也算不錯,但四郎卻是那樣的性子。而瑞陽侯夫人那樣的性子,我大哥竟能不受她影響,倒真是令人嘆息。”
老太君聞言就笑道:“父母對孩子的影響只是一時的,若是那孩子是個本性善良的人,即便他小時不懂事學了些不好的東西,可等他讀書明理后,就能知曉善惡是非了。不然怎么會有句話叫歹竹出好筍了。經了瑞陽侯夫人和你大哥的事,你應當明白日后看人不能因為別人父母品行好,就想當然的覺得那人品行也好。也不能因別人父母品行不好就看低別人。”
魏若覺得老太君所說之言頗通情理,自然洗耳恭聽。
時間一眨眼就到了八月份,天氣十分的炎熱。
京城眾人原本一直窩在家里避暑。
可趕上今年年景好,到了八月中旬時下了幾場雨,天氣就一下子涼爽了起來。
京中的王孫公爵們在府里窩了許久,既趕上這樣的好日子,必然不會白白放了去。
于是京中王孫公爵之家,要么今兒個你家請客,要么明兒個我家宴請。
沉寂了許久的京城再次熱鬧了起來。
對于這種聚會,魏若一般是不參加的,只由五夫人或是七夫人帶著幾個大些的孩子過去。
不過永安長公主家的宴請,魏若卻是要去的。
因為永安長公主說素日里的宴會無非就是吃飯聽曲玩耍罷了,并無新意。
她便讓家仆把京郊的別院收拾了出來,說是讓京里的男兒們在京郊來場比賽,權當是取取樂了。
自來男子就沒有不喜歡比賽的,況且京里有憋悶。
大家聽了永安長公主的提議后,紛紛說要過去。
就連李浩淼都說讓恒哥兒和毅哥兒也去京郊和那些男兒們賽上一場。
恒哥兒和毅哥兒既要過去,魏若自也要帶著女兒們一起過去了。
待到到了正日子,魏若妯娌打扮妥當后就帶著各自的孩子坐馬車去了京郊。
永安長公主在京郊的別院還挺大,且因為別院靠近山林的緣故,極為適合男兒們跑馬。
不過那些男孩們哪里愿意只跑馬,他們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跑去跟永安長公主的駙馬說他們要仿照軍中演武,分成兩隊,在別院外和山林里比上一場,看最終哪個隊伍會獲勝。
永安長公主的駙馬初始擔心男孩們出事不肯同意。
萬有齡就在一旁笑道:“有護衛們在,他們又不玩真的,只是點到為止罷了,能出什么事呢?是吧公爺?”
李浩淼見萬有齡問他,就笑道:“他們既想比就比吧,只是不要傷了和氣才是。”
駙馬見萬有齡和李浩淼都發話了,自然不好再攔。
于是男孩們自己商議了一下,先是定了由永林長公主家的人將旗幟插在山頂,哪隊先去到山頂拿到旗幟便為贏。
最后又定下由恒哥兒和毅哥兒領了一隊,再由萬松和萬柏兄弟領了一隊。
兩隊之間可互挖陷阱,也可互相拳腳,但不能傷到要害處。
此為大的方向,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細則,就不贅述了。
后宅的女眷們聽說此次萬家兄弟和李家兄弟又對上了,紛紛打量著萬夫人和魏若。
魏若垂眸不語。
萬夫人經過上次平局的事也不敢再高調了,見眾人看過來便也低下了頭。
眾女眷們知道從她們這里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此次比賽的結果是在黃昏時才出來的。
出乎重任意料之外的是,此次比賽的獲勝方竟是萬松萬柏這兩兄弟。
萬夫人得知比賽的結果后,自是做出了一副志得意滿,一雪前恥的表情。
魏若雖也覺得有些意外,可她更擔心的是兩個兒子。
兩個孩子特別是毅哥兒,自出生起便沒有失敗過。
他們能接受結果并及時調整心情嗎?
如此一想,魏若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恨不得立馬飛到孩子們身邊,看看孩子們現在怎么樣了。
不過現在畢竟還在旁人家做客,且魏若也不想別人說他們家的人輸不起,便只好打起精神同眾人應酬。
魏若一行人好不容易從永安長公主府脫身,回到了國公府。
她原本想問一問兩個少爺在哪的,哪知道秋云來回說,公爺在前院與少爺們說話。
魏若知道李浩淼必是在同他們說白日的事情,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毅哥兒到書房的時候,李浩淼正在書房里看書,他看到毅哥兒進來便放下了手中的書。
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哥哥和自己的隊伍全軍覆沒這件事讓毅哥兒極為愧疚,他蔫頭蔫腦的同李浩淼請安。
李浩淼看到他不過一次失敗就萎靡不振的模樣冷哼了一聲。
毅哥兒見狀更喪氣了。
李浩淼原本想好聲好氣的同他講道理,但他見不得他一副被失敗打擊到了的模樣。
“跟我過來。”李浩淼冷著臉站起來,然后邁步向外走。
毅哥兒不明所以卻還是跟上了父親的腳步。
恒哥兒擔心父親訓斥弟弟,便一直在書房旁的倒座里坐著。
看到父親的身影,恒哥兒連忙走了出去。
“爹。”他喊住了李浩淼。
李浩淼轉頭一看是他便道:“你也跟我一起來吧。”
恒哥兒也是一頭霧水,他轉頭看向毅哥兒。
毅哥兒做了一個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恒哥兒只好也跟著父親一直往外走。
三人一路去了校場。
校場上李家三兄弟的親衛正在例行訓練,看到幾位主子進來,他們也像沒看到似的繼續訓練。
李浩淼等人也不以為意。
李家老祖宗曾定下一個規矩,親衛們在練武時可以不拘俗禮,不用向主子們請安。
他們剛一走進來,負責校場日常管理的管事小跑著過來了。
李家的親衛們實行的是輪班制度,不當值的親衛便會在休息時間過來習武以防功夫倒退。
“給公爺和兩位少爺請安。”那管事笑瞇瞇的道。
李浩淼對他點了點頭后道:“還有空閑的場地嗎?”
管事聞言忙道:“不知公爺是想射箭還是單純的習武?”
李家的校場分為三個區域,一個區域是專習射箭的,一個區域是專門練拳腳功夫的,還有一個區域是武器習練的。
李浩淼聞言就道:“他們是來和人比一比拳腳功夫的。”
管事聞言不敢怠慢,親自帶著小廝為恒哥兒兄弟騰出了一個小場地。
此時負責親衛訓練的總教頭李齊也聞訊趕來了。
李齊是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漢子,他家自祖上起就開始侍奉歷任安國公,所負責的部分就是對李家親衛的訓練。
不過他祖上最多只做到過分管的教頭,并無人做過總教頭,及至到了李齊這一代,李浩淼見他功夫過硬且能力出眾便提拔他做了總教頭。
李齊家的長輩們知道消息后大為驚喜,李齊的祖父和父親將李齊叫進書房細細囑咐了許久,李齊的祖母和母親也親自進府向老太君等人謝恩。
李浩淼見他過來便對他道:“我記得上次你們從莊子里選了幾個好苗子上來,他們現在在哪?讓他們過來和兩位少爺比一比。”
安國公府每隔一年便會從家生子或是流浪兒中挑選身體素質不錯的男孩,將他們帶到莊子上訓練。
他們會在訓練的過程中挑選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都名列前茅的男孩,把他們帶到國公府與親衛們訓練一段時間。
如果這些孩子最終能夠扛得住國公府的訓練,就會被分到少爺們身邊做親衛。
若是不能,則會被發還到莊子上去,和那些沒被選上的男孩一起繼續訓練。
不過他們就不能再待在主子們身邊了,而是被送到安家軍中。
李浩淼所說的那幾個苗子就是今年年初選進來的那幾個候選人。
李齊聞言便讓副教頭將那幾個男孩帶過來。
副教頭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帶了幾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孩過來。
這幾個男孩身形精瘦,精神抖擻,給人一種昂揚的感覺。
李浩淼看到他們露出了欣賞的眼神。
他從手上褪下了一個玉扳指,將扳指放在管事拿來的托盤上后對那幾人道:“你們幾個待會兒同兩位少爺比試一場,誰要是能打敗少爺們,誰就能留在少爺們身邊,并且這枚扳指也歸他了。”
那幾個男孩聞言頓時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他們辛辛苦苦的訓練不就是為了能留在主子們身邊做親衛嗎?
現在公爺說只要打敗少爺們就能留在他們身邊。
幾個男號想到這里,呼吸就急促了起來,他們看著恒哥兒和毅哥兒,目露斗志。
這邊恒哥兒和毅哥兒聽到父親說要那幾個男孩和他們比武,還說只要打敗他們就能拿到獎勵,也被激起了性子。
他們看著那幾個男孩也露出了不服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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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和老夫人早就知道了今日比賽孩子們輸了,她們也知道此次比賽孩子們之所以會輸,概因毅哥兒這孩子腦子沒轉過來的緣故。
聽說孩子們一回府便被李浩淼叫到了書房,兩位老人家擔心他訓斥毅哥兒,便讓人盯著前院。
若是那里有什么消息她們也能及時知道。
魏若和五夫人以及七夫人等人也過去老君堂在那里等著。
潤姐兒、橙姐兒和勇哥兒都在外面玩,這里只有晏哥兒和燕姐兒。
燕姐兒比晏哥兒要大一些,她很想和晏哥兒玩,但晏哥兒對喵喵都比對她更感興趣。
他和喵喵在榻上滾來滾去的就是不理燕姐兒。
燕姐兒拉了晏哥兒兩次,見他仍然不理她,氣的小嘴一癟哭了起來。
七夫人見老太君和老夫人正為了毅哥兒的事煩心,擔心燕姐兒的哭聲會讓老人家更加的心煩,連忙上前抱起了燕姐兒。
燕姐兒兒雖仍在抽噎但哭聲小了一些。
晏哥兒聽到燕姐兒的哭聲,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很是迷茫,似是不知道燕姐兒為什么要哭。
魏若見狀便對晏哥兒道:“姐姐想跟你玩呢,你陪姐姐玩一會兒吧。”
晏哥兒才一歲多,他雖不大會說話但已經能聽懂大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聽到母親讓他和姐姐玩,晏哥兒連連的擺手,他似是擔心母親會過來抱他,還躲到了喵喵的身后。
喵喵不明所以,卻還是咧著嘴擋在了晏哥兒的前面。
老太君和老夫人原本擔心恒哥兒和毅哥兒,看到這一幕也掌不住笑了。
老夫人讓七夫人把燕姐兒抱到她身邊。
老太君就對李嬤嬤道:“我記得我們這里前兩天補了幾個五六歲的小丫鬟進來,你去把她們喊過來。”
李嬤嬤連忙出去叫人,不一會兒便領了幾個五六歲的小丫鬟進來。
老太君就對已經被老夫人抱在懷里的燕姐兒道:“燕姐兒別哭了,曾祖母讓她們陪你玩好不好?”
燕姐兒原本就是因為沒人陪她才一直想拉著晏哥兒陪她玩,結果晏哥兒一直不理她,她覺得傷心才哭了起來。
這會兒見曾祖母為她找了好幾個小孩子陪著,燕姐兒立馬不哭了。
老太君見狀便讓人帶著她們去院子里玩。
燕姐兒開開心心的去了。
她走后,老太君就問七夫人:“燕姐兒身邊的丫鬟年紀都比較大了,和她也玩不到一塊去,依我看你挑幾個小丫鬟陪她玩才是正理。”
老夫人也道:“是呀,小孩子得有人陪著玩才能開心,她幾個姐姐跟她差著歲數,跟她也玩不到一塊去,依我看你要么找幾個小丫鬟陪她玩,要么常接了親戚里和她同齡的女孩子過來陪她。”
七夫人畢竟年輕沒生過孩子,娘家現在又在江南身邊也沒人提點,聽到老太君和老夫人這么說后她便像兩人請教。
老太君和老夫人便同她說起了這玩伴要如何挑選的事情。
幾人正說著的時候,小丫鬟來回說公爺將兩位少爺拉到了校場,還讓人同少爺們比試,若是那幾個人贏了的話將來就能待在少爺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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