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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第117章

        雖則小宮女過來回說純嬪出事了,  可究竟出了什么事,那小宮女也說不清楚。

        樂太妃和老夫人也沒了說笑的心情,跟熬油似的等到了年夜飯開始的時間。

        可年夜宴上,除了沒見純嬪、慧嬪和德妃的身影外,  其余一切正常。

        老夫人心里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但也不敢問。

        等從宮里回來后,  她就去了老君堂一趟,  隨后老太君和老夫人就不許公府的人隨意外出了。

        好在自魏若懷了身孕后,貴妃那里就不許她進宮請安了。

        所以一整個正月里,  魏若都沒怎么出門。

        等出了正月,  宮里傳來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純嬪懷了身孕,現在已經兩個月了,  不過胎兒有些不穩,需要臥床休息。

        第二個消息是德妃因伺候陛下不周,被陛下降了一級,  現在已經降為德嬪了。

        至于那個同樣沒有在除夕當日出現的慧嬪則沒了動靜。

        宮里這些消息傳出后,明眼人都能看出純嬪的胎兒不穩應當和德妃有些關系。

        陛下手里定也是拿到了德妃,  不對是德嬪禍害純嬪的證據才會降了她的級。

        不過陛下到底是為了二皇子才沒聲張此事,  還是為了皇家的顏面才不聲張此事,就不得而知了。

        那些想要富貴險中求的人家,  得此消息后,  恨不得掘地三尺打聽出事情的真相。

        而如安國公府這樣的守成人家,擔心被卷入是非中,則一直閉門不出,  也不許下人們隨意與別人攀談。

        因此,  縱然外面因為純嬪和德嬪的事鬧的沸沸揚揚,  安國公府卻是依舊安靜。

        開年之后,  眼見著魏若又懷上了一胎,五夫人尚且還好,七夫人倒有些著急了。

        她自生了燕姐兒之后,肚子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燕姐兒剛出生那段時間她還不著急,想著先開花后結果也是好的。

        可這花都開了這么久了,這果子還沒結上。

        想到因為一直生不出兒子備受折磨的錦大姑娘,七夫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錦大姑娘才剛懷胎不到五個月,三老夫人就請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夫和太醫過來給她看看此胎是男是女。

        偏偏這些太醫和大夫們也都沒個準話,有說是男孩的,也有說是女孩的。

        不說錦大姑娘自己了,就連她們這些看的人都為此懸心。

        到最后,還是老太君發話說,讓三老夫人不要再請大夫來驗男女了,說再這樣下去,只怕錦大姑娘先出了事。

        三老夫人一想也是,便沒再請大夫過來。

        可她這段時日成日里或是去廟里求神拜佛,或是去外面給那些貧苦人施粥做善事,說是要給錦大姑娘求一個男孩。

        七夫人雖說知道以府里老太君和老夫人的慈愛,這幾年必不會催著她生孩子。

        可她仍舊擔心自己會同錦大姑娘這般,為了生兒子一事受盡折磨。

        如此一想后,七夫人也開始悄悄看起了大夫,夜里還一直纏著七爺。

        如此過了一個月,七夫人也診出了喜脈。

        此時,已到了二月份,而魏若懷孕也滿三月了。

        如景王府,南平侯府,以及瑞陽侯府這樣的人家都知道魏若又懷了身孕。

        這些親近的親友家自然都派了人過來探望,景王府以及仁安長公主府的眾人自然為了魏若懷孕一事感到高興。

        可南平侯夫人卻在私下對著陳二姑娘嘀咕道:“這要是個女兒還好說,一副嫁妝打發了也就完事了。這要是個兒子的話,只怕又要多一個人跟你分家產了。”

        陳二姑娘素來知道自家母親心量狹小的,可她沒想到自己都還沒進安國公府的門,母親竟盤算起了安國公府的家產。

        她很想在母親面前替安國公夫人說句話,但她也擔心自己若是真替安國公夫人說話了,母親只怕會罵自己是吃里扒外的東西,說自己是白眼狼。

        陳二姑娘只好低下了頭不說話。

        南平侯夫人還待再說些什么,有小丫鬟過來回說,姑太太來了,老夫人請夫人過去一見。

        南平侯夫人聽說有外客來,就收起那副橫眉兇目的刻薄模樣,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顏。

        看到她這副模樣,陳二姑娘忍不住在心里嘆氣。

        只希望母親將來和安國公府的夫人們相處時,也要像對待外客那般有分寸才是。

        陳二姑娘的擔心,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猶不知曉。

        她們正在說瑞陽侯府的魏八郎的事情。

        去年十月份的時候,陛下為了慶祝太后整壽以及中南戰事的勝利,下旨加開恩科。

        瑞陽侯府的魏八郎也悄無聲息的參加了此次考試。

        前兩日,考試的結果出來。

        魏八郎考中秀才了。

        這個消息一出,瑞陽侯恨不得敲鑼打鼓的讓親友們知道。

        不過因為宮里純嬪和德嬪的事,瑞陽侯還是被魏大郎夫婦給勸住了。

        瑞陽侯府的人只通知了關系親近的親友。

        魏若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她只驚訝了一瞬后,就真心的為魏八郎高興了起來。

        說起來魏八郎也是瑞陽侯的庶子,不過他在瑞陽侯的庶子中也算是身世比較慘的那一波。

        他剛出生時,生母就去世了,去世原因不明。

        瑞陽侯就把他交給了瑞陽侯夫人照顧。

        可如瑞陽侯夫人那般自私刻薄的人,又怎會好生照料魏八郎呢。

        她只管把魏八郎交給奶娘丫鬟照顧,只要餓不死便罷了。

        魏八郎那里的月例也時常被瑞陽侯夫人私吞下來。

        魏八郎和魏若雖是隔房的姐弟,但他們兩人也還是有過交集的。

        當初魏若尚未出嫁時,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回瑞陽侯府小住幾日的。

        那時魏八郎剛剛兩歲多,走路已經很利索了。

        她們那日從宮里回來后就天色已是有些晚了,用完飯后,魏若就準備歇息了。

        她剛上床準備睡覺,就聽春蘭緊張的走了過來,說是外面有動靜,好像有人偷偷的跑到她們院子里來了。

        魏若雖然心知在這侯府內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可聽到春蘭這么說還是害怕了起來。

        她下床穿上鞋后,和春蘭一起悄悄的往外走。

        剛一走到門外,就見幾個小丫鬟正圍著來人說話。

        那幾個小丫鬟都是留守在侯府的丫鬟,自是認識來人的。

        魏若就聽到她們說:“八郎怎么一個人過來了,你奶娘呢?”

        “快把八郎送回去,別讓他沖撞到了五姑娘。”

        魏若一聽便知道來人是瑞陽侯的兒子魏八郎,不過八郎不是只有兩歲多嗎?

        按理說正是身邊離不得人的時候,他怎么夜里不睡覺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魏若當時就對春蘭使了個眼色。

        春蘭會意,上前幾步對著小丫鬟們道:“你們把八郎帶進來吧。”

        小丫鬟們看到春蘭發話了,自是不敢違背,連忙將魏八郎帶了進來。

        他這么一走近,魏若就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然后她就是一陣心驚。

        魏八郎實在是太瘦了,他的身子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肚子卻鼓鼓的,一看就知道這個孩子常年吃不飽飯才會這樣。

        魏若是知道瑞陽侯夫人的刻薄的,可她沒想到她竟會連孩子的吃食都苛待。

        魏若就輕聲問他:“我這里還有些點心,你要吃嗎?”

        魏八郎聞言大力而又快速的點頭,似是害怕自己說的晚一些就吃不到東西了似的。

        魏若就讓春蘭從食盒里拿了幾碟子的點心出來。

        魏八郎看了看點心,又看了看魏若,一時間沒敢伸手。

        魏若讓春蘭將幾塊八珍糕放在水里化開后,拿給魏八郎喝。

        魏八郎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桌上的這些東西,到最后還是魏若擔心他吃多了傷胃,才止住了他。

        之后,魏若讓春蘭不要聲張,悄悄的把魏八郎送到了院子里。

        再后來,魏若打聽到瑞陽侯夫人經常克扣魏八郎的月例,給他找的奶娘也不盡心照顧他后,就讓春蘭找了魏八郎院子里一個老實灑掃的婆子,每月給她些銀錢,讓她給魏八郎買些好吃的。

        那婆子倒也是個實誠的,得了她的銀錢,也愿意用心做事。

        后來世子夫人張氏在瑞陽侯夫人之前發現了魏若偷偷讓人給魏八郎買些吃食的事情了。

        她又羞又愧的過來找了魏若,跟魏若說,她沒法違背瑞陽侯夫人的意思,但她會偷偷接濟魏八郎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讓魏若覺得雖則瑞陽侯夫人為人有些刻薄,可張氏卻還是個知道廉恥的人。

        自那以后,魏若就沒怎么管過魏八郎了。

        不過或許魏八郎還記得小時候被魏若接濟過的事情,這幾年他漸漸大了,又有魏大郎說他于讀書上很有天賦,特意為他延請了名師教導。

        瑞陽侯也逐漸重視起了這個兒子。

        也因此,魏若這幾年見魏八郎的次數倒比以前多了。

        他每每看到魏若,態度都非常的和氣。

        此次聽說魏八郎中了秀才,魏若是真的挺為他高興了。

        在他們這樣的勛爵人家,少有男兒能耐下性子讀書。

        如魏八郎這樣走科舉之路的勛爵子弟,倒也少有。

        老太君和老夫人聽說魏若的娘家堂弟考中秀才后,十分的高興。

        待到她們聽說,魏大郎看出魏八郎于讀書一途有天賦,親自為他延請名師時,就對魏若道:“你伯父整日里只想著攀附權貴,可他卻有一雙好兒子。你娘家有這兩個兄弟在,建業的話,倒需要些機緣,可守成倒是可以的。”

        李浩淼私下也對魏若道:“三姐夫把八郎默下來的考卷拿給我看了,他說八郎的功底很扎實,看出來是下了苦功夫的,且他于文章寫作上確實又有天分,假以時日,必是能得中進士的。我看著,你娘家將來還得靠他撐著了。但我上次見過你這個八弟,看他雖面容平和,可眼底卻有一絲戾氣。你看你回娘家時和你哥嫂提一聲,讓他們開解一下這位庶弟。若是能把他的性子掰過來,瑞陽侯府倒可以全力培養他,可若是掰不過來,只怕將來他會反咬瑞陽侯府一口。”

        聽到李浩淼這么評價魏八郎后,魏若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后將魏八郎在瑞陽侯府的境遇告訴了李浩淼。

        李浩淼聽完后,搖頭嘆息道:“那位瑞陽侯夫人可真是害人不淺。”

        魏若聽完低頭沒有說話,整個瑞陽侯府,除了瑞陽侯夫人的子女,其他人都被她欺壓過。

        “我明白他眼底的戾氣從何而來了,別說一個男兒了,就連那稍微有些氣性的女孩,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對那迫害她的人心懷怨恨的。”李浩淼沉思片刻后對魏若道:“可你娘家這一輩的男孩里,除了魏八郎可堪一用外,其余人都難當大用。并且像你大哥那樣雖有些迂腐,可卻不怎么惹事的人倒還好些。你二叔和三叔家里有些堂兄弟卻很愛生事。如果能把魏八郎扶起來,讓他能鎮住那些人,你將來也不用因為娘家的事煩心了。”

        “管他們做什么?”魏若難得的反駁了一次李浩淼。

        李浩淼所見的若若素來都是寬厚的,也愿意幫助別人,他極少看到若若很明晃晃的表現出對別人的不滿。

        “瑞陽侯府的那些人當初對你很不好嗎?”李浩淼沉思一聲后問魏若。

        魏若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細細的思考了起來。

        若論起來,整個瑞陽侯府除了瑞陽侯夫人曾經明刀明槍的欺負過她以外,其余的人倒還真沒有認真欺負過她。

        她說是對瑞陽侯府的印象不好,實則是不喜歡瑞陽侯夫人罷了。

        魏若就搖了搖頭道:“并沒有,我只是不喜歡侯夫人罷了。”

        這已經是魏若第二次明確的表現出對瑞陽侯夫人的不滿了。

        李浩淼想了想道:“她當初是不是苛待過你?”

        魏若聞言就嘆息道:“要說明面上的苛待倒也沒有,不過是常短了些東西罷了。”

        瑞陽侯夫人曾經陰陽怪氣奚落過她的那些話,魏若并沒有告訴李浩淼知道。

        昔年李浩淼曾經也問過魏若類似的問題,魏若只是搖了搖頭。

        李浩淼就只以為瑞陽侯夫人和魏若之間只是些女人間的小心思罷了。

        可聽魏若說完瑞陽侯夫人對魏八郎的所為后,李浩淼就有些懷疑瑞陽侯夫人當初對魏若所做的事情比短了分例更過分。

        不過魏若并不肯再多說什么了,李浩淼也不好再問。

        他想了想對魏若道:“既如此,那我們就不去管瑞陽侯府的事情了,任他們自生自滅吧。”

        這也是李浩淼的真實想法,他雖然明知如果瑞陽侯府能有個厲害又明白事理的人壓著,對若若和孩子們都會更好一些。

        畢竟瑞陽侯府是魏若的娘家,而現任世子魏大郎寬厚有余,卻才干不足。

        等現任瑞陽侯去后,他必是壓不住那些堂兄弟們。

        如果他們府上鬧出了些什么丑事,只怕也會牽連到若若。

        可若是若若對瑞陽侯夫人的心結未消,那他絕不會不顧若若的感受,去幫瑞陽侯府的一干人了。

        他明白若若的心,他若果真對她講出上面那番大道理,她一定會說自己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這些話的。

        可他卻不欲讓她受委屈。

        縱然瑞陽侯府出了什么事情,只要有他在,他必不會看著別人拿那些惡心人的話來若若面前說嘴的。

        李浩淼打定主意后,就對魏若說了上面那番話。

        哪想到魏若聽完李浩淼的話后,卻搖了搖頭道:“倒也不能因為我礙著了別人。況且那位侯夫人最恨如八郎這樣的庶子,若是她看到八郎逐漸崛起,只怕那心里倒會跟油煎的似的。”

        說到最后一句時,魏若的表情俏皮了起來。

        李浩淼聞言就扭頭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魏若的神色,見她果然沒有任何勉強的表情,便笑著對魏若道:“既如此,那我就把你大哥叫到府里來叮囑一番了。”

        魏若聞言搖了搖頭道:“大哥素來口拙,也說不出什么開解人的話,別到時候反而弄巧成拙。正巧后日伯父要在府中宴請賓客,慶祝八郎得中秀才,我親自和他談談吧。”

        李浩淼聞言就擔憂的對她道:“可你到底有了身孕,還是不要過于操勞比較好,依我看,你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跟你嫂嫂說一聲便罷了。”

        魏若聞言就道:“我現在坐胎已經滿了三月了,倒也不妨事了。況且嫂嫂之前并不知道侯府的情況,又是做嫂嫂的,有些話還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來說比較妥當。”

        李浩淼見她堅持,就笑著對她道:“那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魏若頷首應是。

        待到到了正日子,她和魏三娘等人一道去了瑞陽侯府。

        瑞陽侯和世子夫婦沒想到她懷了身孕還親自道賀,自是十分的驚喜。

        世子夫人張氏擔心別人沖撞到魏若,就對她道:“五妹妹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去我那里休息休息,等到了正宴我再使人叫你。”

        魏若聞言就笑道:“勞煩嫂嫂了。”

        她在張氏的院子里待到了開宴,待到吃完飯后,就對張氏道:“許久沒見八郎了,今日又是他的好日子,不知可否煩請大哥將八郎叫來同我說說話呢。”

        張氏聽到她這么說后,只以為她是想要見一見兄弟,倒也沒有多想,連忙讓小丫鬟去前院告訴魏大郎。

        瑞陽侯夫人知道魏若相見魏八郎后,就對自己的姐妹們嘀咕道:“可見她也是個勢力的,之前對我們府上這些人都不太理會,現在那個小崽子剛考中秀才,她就忙不慌的要見他。”

        秦夫人和靳三夫人等人聞言也跟著瑞陽侯夫人一起數落魏若道:“一嫁進公府就忘記自己小時候那副可憐樣兒了。”

        “可不是嘛,她這樣子,將來子女必有災禍。”

        瑞陽侯夫人聽著自己的姐妹們跟著自己一起咒罵魏若,心里舒服了許多。

        這邊廂她們在背后嚼魏若的舌根,那邊廂魏八郎已經由蘭兒帶著進了暖閣。

        魏若抬頭打量他,見魏八郎看起來面如冠玉,文質彬彬的模樣,忍不住點了點頭對他道:“八郎真是為祖宗爭氣。”

        或許是知道魏若曾在他小時幫助過他的緣故,魏八郎對魏若自來都是很客氣的。

        他聽到魏若這么所后,就笑道:“都是祖宗保佑。”

        魏若觀他言語間并不驕傲自滿,而是把今日之成績都推到了祖宗保佑上,就明白無論怎樣,她們府里這位小八郎將來在人際相處上倒不用擔心了。

        有真才實學,又沒有自持才學的傲氣,魏若看到這樣的魏八郎倒真起了一分惜才的心。

        若說她一開始想來勸解一下魏八郎是為了能讓他放下心結,和魏大郎合力撐起整個瑞陽侯府只是為了自己的那份私心。

        可此時,她倒是真心的希望魏八郎能夠放下過去的怨恨,心無掛礙的去面對之后的人生了。

        魏若先是讓魏八郎坐下,待到他坐下后,她就對他道:“我幼時曾因生父早亡的緣故,被人輕看過,也被人慢待過。所以在幾個兄弟姐妹里,我看八郎最為親切。”

        魏若說的也是實話,論起處境來,她和魏八郎的處境很像。

        魏八郎的人生其實就是她的一個縮影。

        都是幼年失了依靠,也都曾受過別人的薄待,還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逐漸崛起了。

        不過她比魏八郎幸運一些的是她有真心待她的母親。

        魏八郎沒成想這個堂姐把自己叫過來后,竟說起了自己幼年的事情。

        她為何要同自己說這些話了,難道是為了要拉近和自己的距離嗎?

        可這樣也說不通啊,論理來說,就算自己再于讀書上有天賦,將來也不過中個進士罷了。

        可他這位堂姐卻是國公夫人,生下來的兒女也有出息。

        她壓根不用費勁心思的過來拉攏他呀。

        魏若看魏八郎疑惑,倒也不解釋,而是繼續道:“不過我比較幸運的一點是我母親是真心疼愛我的,也愿意庇佑我。所以我不過艱難了一段時間,這日子就又好了起來。這一點倒也和八郎很像。”

        魏若說到這里,魏八郎其實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夠考中秀才,是因為他大哥魏大郎不顧瑞陽侯夫人的反對,為他延請名師。

        他這位堂姐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魏大郎對他的恩德。

        他堂姐無緣無故的為什么會提醒他這個?

        難道是看出了他對瑞陽侯府的這一起子人只是表面恭敬嗎?

        思及此,魏八郎忽然之間打了個寒顫。

        魏若見魏八郎如此情態,便明白他是明白了自己話里話外的意思。

        她不再繼續談魏大郎對魏八郎的恩情了,而是對魏八郎道:“八郎,我們終究是一個大家族。俗話說的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任何人想要打倒一個家族,從外打都是打不倒的。唯有先從內起了亂子,才能被人尋到機會打垮。”

        魏八郎聞言先是沉默了一瞬,隨后才不甘的道:“我為什么要為家族考慮,家族可給了我什么?”

        魏八郎到底才十五歲,不過被魏若一激,就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魏若見他肯說出自己的不滿,倒松了一口氣。

        他愿意說出來這些不滿,反而證明此結可解,這瑞陽侯府確實有讓他留戀的地方。

        可他若還是和自己說一些虛偽的話,以求蒙混過關,那就證明他對侯府真的一點眷戀都沒有了。

        魏若就問魏八郎:“整個瑞陽侯府,除了那個人和一些見風使舵的小人,就真的沒有對你好的人了嗎?”

        魏八郎聞言又是一愣,隨后他就低下了頭沉思。

        整個瑞陽侯府和李氏家族真的就只有那些欺壓族人,仗勢欺人的人嗎?

        不是的。

        魏八郎忽然想起了嫁出去的幾個姐妹,和為自己延請名師的哥哥,以及族里那些好心的叔叔嬸嬸。

        她們都是對自己好的人,只是自己的心一直被仇恨蒙蔽,所以才會總想著那起子人而忘記了那些對自己好的族人。

        思及此,魏八郎的頭就低的更低了。

        魏若見狀就嘆道:“八郎,你是男子,將來必會有著比后宅女子更為廣闊的天地去闖蕩。等到了那時你就會發現,你此時遇到的這些不好的事情,其實反而會在日后成就你。”

        “五姐姐此話怎講?”魏八郎不是很明白魏若的意思。

        魏若就道:“這些事情雖說不好,可他讓你看清楚了人心究竟能險惡到什么程度。等將來你得中進士,為官做宰了,或許今日的這些事能助你上青云。”

        魏八郎聞言沉思。

        他明白五姐姐的意思。

        這世間的人心大體都是一樣的,他既明白了后宅和族里的這些人的人心,那這世間大部分人的人心其實都能明了了。

        日后若是有幸承蒙皇恩有個一官半職的話,必是免不了與人打交道。

        到那時,他自能明白如何與那些人周旋了。

        魏若見他似是有所悟,就又和他說了一些話,不過她沒有跟魏八郎說要讓他以德報怨,而是告訴他,要如何借用家族的力量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破船還有三千釘,更遑論瑞陽侯府這樣的大族了。等你借著瑞陽侯府的人脈和資源成就了一番事業。到那時那些欺負過你的族人只怕會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你記起往日的仇怨來報復他們。而那些見不得你好的人,更是會心里跟油煎的似的。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若是因為以往那些事生了怨恨,不僅把曾經對你好的人推的更遠,甚至因此阻礙到了你的前程,那才是遂了那些壞人和小人的心意了。八郎,你是個有悟性的人,自是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魏若語重心長的對魏八郎道。

        魏八郎聞言先是沉思片刻,隨后他就干脆利落的跪下,對著魏若磕了個頭后道:“多謝五姐姐今日對小八說此良言。”

        魏若見他能聽的進去自己的話,便對他道:“我也不單是為了你,我們這些嫁出去的女孩,自是希望娘家能安穩。可瑞陽侯府現下的這副模樣你也清楚,將來也只有你能彈壓的住那起子人了。我自然希望你能有好的前程,而不是被那些舊怨所困住,陷在往事里走不出來了。”

        聽到魏若這么說后,魏八郎忽然眼眶濕潤。

        姐弟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后,魏大郎那里就來人說前院有人想要見一見魏八郎,讓他過去。

        魏八郎告別魏若后,沿著花園小徑往前院走。

        在路上的時候,他遇到了瑞陽侯夫人的外甥,也是秦夫人的兒子秦星云。

        這位秦少爺仗著自家姨母瑞陽侯夫人的勢,從不把魏八郎這些庶出的子弟放在眼里。

        他自小就和瑞陽侯夫人娘家的那些表兄弟們一起欺負魏七娘和魏八郎等人。

        今次魏八郎得中秀才,旁人猶可,可如秦星云這類不學無術,欺負慣了魏八郎等人的人則是心中憤懣。

        秦星云早就想找機會刺一刺魏八郎,如今和魏八郎狹路相逢,他就示意小廝攔住了魏八郎。

        魏八郎看到是他,忍不住皺了眉頭,可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他不打算和魏八郎起沖突,就溫聲道:“大哥還在前院等我,表哥若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吧。”

        秦星云見魏八郎還是一副溫溫吞吞的模樣,就嗤笑道:“你少拿大表哥壓我,我告訴,你別以為你考上了秀才就能”

        “表弟和八弟這是在做什么?”就在秦星云威脅魏八郎的時候,魏七娘的聲音從兩人身后響起。

        秦星云和魏八郎轉身看過去,就見魏七娘正帶著丫鬟從遠處走來。

        秦星云看到魏七娘過來,就面帶鄙夷的道:“你來做什么?”

        魏七娘本意就是來替魏八郎解圍的,看到他如此,就忍氣道:“安國公府的公爺看了八郎的文章后,說要見一見八郎。這會子丫鬟們都在找八郎呢。”

        魏七娘搬出了安國公,秦星云就再也不敢說些什么了。

        魏七娘對魏八郎使了個眼色。

        魏八郎連忙告辭,秦星云也不敢攔她。

        等魏八郎離開后,秦星云惡狠狠的對魏七娘道:“少他娘的在那里多管閑事,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

        秦星云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魏七娘也不愿和他硬碰硬,就低著頭不說話。

        那邊被魏七娘派去找世子夫人張氏的小丫鬟已經帶著張氏趕了過來。

        張氏就笑著對魏七娘和秦星云道:“表弟和妹妹在這里做什么呀?”

        秦星云看到張氏,自是有些顧忌,他剛想閉嘴不說話,卻在看到魏七娘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時,惡從膽邊生。

        “嫂嫂不知道,表姐心悅于我,特意約我來相見呢。”秦星云輕挑的笑道。

        “你。”魏七娘聞言容色大變,她指著秦星云道:“你在那里胡扯些什么,明明是我看到你想欺壓八弟,特意過來為她解圍。”

        秦星云看到她急了起來,就笑的更惡劣了,他是個混不吝的,又仗著自己是個男人,覺得就算鬧出了這些事,不過是筆風流債,世人也不會因此說他些什么。

        反倒是魏七娘這輩子就要毀了。

        這么一想后,秦星云就做出了一副無賴的樣子道:“什么替八弟解圍,姐姐現在可是什么都不肯認了。”

        “你”魏七娘氣的臉色發白,她還要再說話,張氏就握住了她的手,她先是對魏七娘道:“今日是八弟的喜日子,親友們都還在。有什么事只等明日再說。妹妹現在先和我的媽媽一起去我的院子里歇息一會兒吧。”

        魏七娘見張氏安撫的沖著自己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了。

        秦星云見狀有些不滿,剛想說話,就聽張氏對他道:“表弟也請和我身邊的媽媽們一起去花廳一做,我會讓你大表哥過來陪你。”

        秦星云聽到張氏說起魏大郎后先是有些害怕,隨后他就想,反正他就咬死了自己和魏七娘有一腿。

        到時瑞陽侯府的人為了封他的嘴,少不得要給他一些好處。

        思及此,秦星云就不再說話了。

        張氏看到他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魏七娘被張氏身邊的嬤嬤們領著去了張氏院中。

        秦星云則被張氏身邊的另一些嬤嬤們領著去了張氏兒子莊哥兒的院子里。

        張氏還使人到前院喚世子魏大郎回來一趟。

        魏若卻去了宴客廳。

        她準備再坐一會兒就告辭了。

        魏若進來后,眾女眷們連忙站起來迎她。

        魏四娘的母親魏三夫人坐在下首,看到魏若現在如此的風光,心里還是有些酸酸的。

        待到魏若坐在她們身邊,和她們說話時,魏三夫人頗有些不是滋味的道:“侄女現在可是富貴的緊呢。”

        魏四娘沒料到母親竟會這么對魏若說話,她的臉色猛的一變。

        魏若聞言就笑道:“什么富貴不富貴的。要論起來幾個姐妹里面,我最羨慕的就是四姐姐了。姐夫現在身邊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典哥兒那孩子又知道讀書。四姐姐以后只等著享福了。”

        魏若這么一說,魏三夫人心里果然舒服了許多。

        她也笑著恭維起了魏若。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后,魏若便借口有孕在身需要休息先告辭了。

        等魏若走后,魏四娘就小聲埋冤母親:“娘真是的。這些年全賴了五妹妹,我們家的日子才能過氣來。你干嘛要這么和她說話。幸好五妹妹是個大度的,要是換做我們那位大伯母,只怕會當場和你刺起來。”

        魏三夫人也有些懊悔自己剛剛干嘛說了那么一番話,她就對魏四娘道:“我剛剛想到她以往過的不如咱們,現在卻比咱們風光,所以一時豬油蒙了心說了那句話出來。你五妹妹應當不會怪罪吧。”

        魏四娘聞言就無奈的道:“那是五妹妹的福分,娘干嘛要泛酸呀。咱們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魏若坐上馬車后,蘭兒就悄聲問魏若:”夫人都已經是這等身份了,為什么還要順著魏三夫人?”

        魏三夫人明顯就是看到夫人現在風光了,心里有些酸酸的。

        若是換做蘭兒的話,她看到魏三夫人那副模樣,肯定會故意炫耀一番自己氣一氣她的。

        哪像夫人,不僅一點也不生氣,還順著魏三夫人的話頭說話。

        魏若聞言就笑了笑道:“我小時候有兩年缺新衣服穿,我這位三嬸嬸當時說過節怎能沒有個新衣服穿,就讓人給我做了一身衣服。”

        “所以夫人是記得魏三夫人當時的恩德才沒說什么。”蘭兒聞言不由得佩服起了魏若。

        她居于如此身份,竟還愿意知恩圖報,實在是難得。

        魏若聞言只笑了笑,沒有說話了。

        可她心里明白,她之所以沒有刺回去,是因為昔年她父親剛去世時,她母親和她不知受了瑞陽侯夫人和侯府一些小人的多少奚落。

        可當時的魏三夫人卻是從來都沒有奚落過她的,反而還在她母親入宮后,安慰過她。

        后來,魏三夫人雖然礙于瑞陽侯夫人的勢,不好明著幫她了,卻也沒有對她落井下石過。

        將心比心,她能理解魏三夫人在看到自己這個當初過的不如魏四娘好的人,如今處處比魏四娘都要好時的不甘和心內的煎熬。

        可魏三夫人也只是偶爾忍不住了在嘴上說一說,倒也沒什么壞心思。

        況且當年她落魄時,魏三夫人從未奚落過她,也從未在她面前顯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那如今,她們雙方形態轉變,她自也不會故意去戳魏三夫人的心。

        魏若走后不久,魏大郎就急匆匆的去了莊哥兒院中,過了半個時辰后,他又面色凝重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他是怎么說的?”一直在門外等著的張氏見狀就問道。

        魏大郎就問張氏:“七妹妹確實跟你說了秦家表弟在欺負八弟,讓你趕緊過去。”

        張氏聞言連忙點頭道:“是的,那小丫鬟現在還在我那里呢。”

        魏大郎聞言就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既如此我們就給他些銀子吧。”

        “給銀子?秦家表弟竟是想借此訛錢?”張氏聞言震驚的道。

        魏大郎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他說只要給了他銀子,他就什么話都不說了。”

        張氏聞言欲言又止。

        她原本想說,若是這次拿錢打發了秦星云,他見自己信口雌黃就能訛到錢,日后一定還會在來要錢的。

        可是疏不間親,她雖和魏大郎是夫妻,但秦星云卻是魏大郎的表弟。

        在秦星云沒有再次向魏大郎要錢前,她說的話,魏大郎未必肯信。

        所以她要等一等,等到秦星云再次過來要錢時再做打算。

        在將銀子拿給魏大郎后,張氏就對魏大郎道:“夫君可要叮囑好表弟,讓他不要在外面亂說話,不然咱們家女孩的閨譽就完了。”

        魏大郎聞言就道:“你放心,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就是想要銀子罷了。倒是不會出去亂說的,他畢竟還顧忌著我娘和二娘他們。”

        張氏一想也是,只要有瑞陽侯夫人在,秦星云倒是一時半會兒不敢拿她們家姑娘的閨譽開玩笑。

        魏大郎又囑咐張氏道:“這次七妹估計也嚇到了,你去安撫一下她吧。”

        張氏聞言連忙應了,又轉身去找魏七娘去了。

        魏七娘和秦星云的這場官司,魏八郎并不知道。

        魏大郎夫婦和魏七娘都不想聲張這件事,因此魏七娘得了魏大郎和張氏的保證后,就忍著惡心離開了瑞陽侯府。

        宴會結束后,魏八郎回了書房。

        在讓下人給自己上了一杯茶后,魏八郎坐在書房里沉思。

        他常年被瑞陽侯夫人壓迫,被瑞陽侯無視,被魏家有些欺軟怕硬的族人們瞧不起,雖面上平平,可心里卻總是憋著一股氣。

        他想出人頭地,想讓魏家的這一干子人再也沒法隨意的欺壓和嘲諷他。

        所以他抓住在學堂學習的機會,十分用功學習,卻又擔心自己羽毛尚未長成時就露出鋒芒會被瑞陽侯夫人打壓。

        這么幾年下來,雖說學業略有小成,可內心的折磨卻沒少過。

        他這幾年之所以閑不下來,未嘗不是因為只要一閑下來就會想起一直欺負自己的那些人,然后心里就會不痛快。

        思及此,魏八郎低下了頭。

        其實瑞陽侯府及魏家的一些人雖然欺負了他,但魏家還是有很多待他不錯的人的。

        不提那幾個姐妹,就說魏大郎夫婦這對兄嫂對他也著實不錯。

        他嫡兄魏大郎知道自己于學業上十分有天賦后,便親自為他尋訪名師。

        為此,瑞陽侯夫人不止一次和嫡兄鬧過,還將氣發在了嫂嫂張氏身上。

        可嫡兄仍然堅持為他找到了馬先生這樣一位良師,他嫂嫂也沒有將被瑞陽侯夫人為難的怒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不論瑞陽侯府的其他人如何,他這一對兄嫂卻是著實厚道的。

        可他又是怎么對待魏大郎的呢?

        他雖對魏大郎表面恭敬,可心里卻一直看不起他,覺得他讀書也不成,練武也不成,一點本事都沒有。

        魏大郎用心的對待他,可他卻回以惡意。

        他如此心性,和當初迫害他的人又有什么兩樣了。

        魏八郎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他怔怔地坐在那里沉思。

        魏八郎在書房坐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天明,他才站了起來。

        看著窗外那冉冉上升的紅日,魏八郎舒了一口氣。

        五姐說的對,他之前所遇到的一切境遇都是外人強加給他的。

        瑞陽侯夫人對他不好,那是她的業力。

        魏家的那些族人們欺壓他,那也是他們品行不好。

        可他不能因此迷了心性,也不能再和他們計較下去了。

        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如瑞陽侯夫人他們那些人欺壓他,是把他們原有的福報給了他。

        而他若是和他們纏斗的話那這福報也就沒有了。

        所以他必須要把心思都用在正途上,考取功名,孝順兄嫂,建功立業。

        這才是一個男兒應當走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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