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傀儡”齊駱
齊睦能跑掉,而來救援的齊駱就沒那么幸運了,柳丹揚特地在二層尋了間空曠、僻靜的房間留給陸行問話。
屋子里就點了一盞油燈,齊駱被捆在一張木椅上,嘴里還塞了張抹布。
陸行瞧著左右兩側的柳丹揚和楚褚,打量了周遭良久,道:“這才有點審訊的氛圍。”
“呵呵……”柳丹揚抹嘴偷笑,還貼心地為陸行遞上一個皮鞭:“公子若有‘雅致’,不妨讓我和楚老先離開會,好讓您大膽試手。”
陸行懶得搭理作怪的柳丹揚,將齊駱口中的抹布取下后,便開始了問話。
“說說吧,你同齊睦是何關系,為何喚他為兄長?”
“呼、呼呼——”齊駱大口喘著粗氣,急切開口,道:“齊睦要殺你,他一定會來殺你的。放我回去,我能助你殺了他。”
“我是齊駱,你只要去南邊查,就能辨明真假,我是冉王的私生子,也因這層身份,我常年受到齊睦的羞辱。”炮語如珠,齊駱迫不及待將一切說出。
陸行微微迷眼,問道:“你要幫我,憑什么?我要殺齊睦,一個念頭便可,不需要你相助。”
“丹兒,將他殺后埋了吧,一個無用之人。”陸行隨意擺手,便要離開這昏黑的屋子。
“是,”柳丹揚低頭答應,心里聽到“丹兒”二字卻是樂開了花,她抄起一旁的大刀,在一旁的磨刀石上來回霍霍。
齊駱瞪圓雙目,陸行的反應和他最初的預料完全不一樣,而身側的“嚯嚯”磨刀聲如催命符一般讓他心慌,慌忙說道:“世子,我能幫你拿到三日散的解藥,更能告訴你有關孫琦的事情。”
孫琦!陸行的步子頓住,嚯嚯刀聲不再響起,就連楚褚的目光都有些凝實,漆黑如墨的眼珠向齊駱身上掃去,屋內陷入了一瞬的死寂。
齊駱見有效果,焦急道:“孫琦是齊睦殺的,我親眼所見。”
“我可以跟世子坦白一切,就一個要求,一個!”看到陸行回過身子,齊駱的語氣有些激動。
他故意設計被陸行擒獲,本已想好所有處境,但真被一名武道第六樓的武夫盯著和在一處暗黑的屋內被束縛時,他還是有些失了方寸。
十年隱忍在今日終于能迎來曙光,便是城府再深之人都會失態。
陸行回身,腳步聲混著低沉的聲音,道:“說你該說的,我讓你、活著。”
平淡的一聲“活著”,似微微斜風,讓燭上的火苗晃動。
“一月半前,冉王與白帝對弈之時,天北有異像。白帝有通天曉地的神通,他告訴我父親,天人來殺陸霜了,此戰生死難料。”齊駱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偷偷觀察陸行的神色。
姐姐……陸行冷漠著一張臉,心中卻有萬般著急,他也已有一月有余聯系不上陸霜了,前些日放出小青去尋找陸霜的下落,至今都沒有得到回信。
“隨后,不知道齊睦從哪里得到有關文道遺跡的消息,便瘋了一般請命去北方,甚至帶走了冉王的親衛,也就是公孫倡。齊睦害怕我留在王城給他使辮子,便強行將我帶上。”齊駱目光微閃,似乎在打些算盤。
“未曾想,紅甲騎兵游蕩在幽州與北地邊境一帶時,竟無意間發現了孫琦的車架。在得知孫琦也是為了文道遺跡而來時,齊睦忌憚其背后的雪津城勢力,便出面與孫琦商議,企圖與其平分文道遺跡。”齊駱的話說到這便止住了。
柳丹揚微微皺眉,冷聲質問:“之后呢,照你所言,齊睦之后怎又突然反水,更是殺害了孫琦?”
齊駱搖頭,苦澀道:“那日后,齊睦便找了事情將我支開了,任何與孫琦有關的消息都不再讓我得之。”
“但是,”齊駱抬起頭,擲聲道:“孫琦死的那一日,我親眼看見一個書生背著他的尸體狂奔二十里,而那時紅甲士卒正在遠遠的追趕,直到他接近北地邊境,他們才放棄追趕。”
“公子,此人所言有據可循,興許為真。”柳丹揚對陸行拘禮,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陸行沉默不語,有一點他不明白,雖然孫琦此次出門沒有帶中三樓的武夫。但據他所知,孫琦自身便已翻山境圓滿,下三樓的根基打得更是尤為堅實,一路修武都是在踩著武仙陸霜的腳印,便是橫跨兩境戰個尋常破萬法的武夫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孫琦能騰出手來,放出信號彈,雪津城巡視整個北境的黑騎便能在半個時辰內抵達北地邊境。到底是什么手段,讓孫琦連求救信號都發不出?
孫琦和齊睦能在幽州撞見,又是同樣為文道遺跡而來?給他們兩透露消息的究竟是誰?
想著,陸行不由覺得毛骨悚然,一雙大手一環扣一環,莫非連自己下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天師……陸行當即想起一人,道門天師往往是天下最會布局之人,若是有人在布局,如何都逃不過老天師的法眼。陸行陷入思考,回憶起老天師的在龍虎山說過的每一句話。
“你可愿留在龍虎山?貧道可護你一世平安!”
“這杯酒能廢了你的一身修為,你來龍虎山之時是一介凡人,下山的時候應當也是。”
陸行腦中如鳴大鐘,老天師知道我下山必有劫難,并且要回了留在我身上的龍虎山氣運。
北地,不,是雪津城!有大劫!
能顛覆雪津城的劫難,陸行心湖動蕩,掀起十丈浪濤。
我不能在賈城在浪費時間了,這幾日定要將孫琦之事畫上句號。雪津城一定會有大事發生,長姐失蹤,孫琦死了,八位閣老誰都不服誰,傅姥姥沒有兵權,雪津城不能沒有主事之人。
雪津若亂,得利為誰?東周皇室、西楚八國、北蠻王庭,陸行不知道,此刻的他終于意識到,原來雪津城存在于世,四面皆敵。
將腦中思緒理清,陸行終于正視起眼前這位冉王的私生子了,冉王久居東南沿海,與海外妖王白帝交好,或許可以化為己用。
“殺齊睦,我陸行一人足矣,我好奇的是,你能給我帶來什么?冉王的、私生子。”“私生子”三字說得格外重,陸行有意刺激齊駱。
“揚州東南最為富裕的五座城池,還有黃金萬兩、美姬千名,若我奪得冉王之位,定將這些雙手貢上。”
陸行平淡地看著齊駱,目光幽深的讓一旁的柳丹揚都覺得陌生,齊駱所說的利益甚至沒讓他抬一下眉頭。
“齊睦死了,冉王還有子嗣數十,為何會擇你?死了一個齊睦冉王還可以培養下一個,你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順,他不會選擇你的。”
“你哪來的底氣?誰給你的底氣,讓你覺得自己能當上下一位冉王?”
話如雷音,聽得齊駱身子一顫,他低下的目光中滿是震驚:這便是在繼位之爭中輸掉,在龍虎山藏了三年的人嗎?所言所行,卻是丁點都不像一個輸家。三言兩語,便道出了我這十余年所打的算盤。
“讓我猜猜,海外妖島?不會,對于他們來說,換了哪位當冉王都一樣。甚至齊睦的兇殘,還能更對他們的胃口。三座書院和兩家道門就更不會了,他們瞧不上你,”
“那會是誰呢?”陸行嘴角一挑,目光尖銳如鷹,道:“差點忘了,京都的那位可不是省事的主兒,能從三王之爭中殺出來,他呀,早就在圖謀天下了。”
“對那位來說,換一個惟命是從、根基淺薄的冉王,更有利于他控制揚州。不過,以那位的性格可不會只在一個人身上下注,看來你的表現已經超出很多人的預料了。”
陸行微瞇起眸子,當年自己和孫琦爭斗最兇的時候,那位可沒少插手北地之事。手段陰狠、做事縝密讓人細思極恐,那段時間,可以說陸行的主要對手并不是孫琦,而是遠在萬里之外和自己博弈于北地的大周王。
怎么可能……齊駱瞳孔微縮,被一語掀開底牌的滋味讓他無所適從,整個人都在不停的顫抖。
楚褚沒出聲,目光看向陸行的身后,方才陸行的言語讓他想起了一個以殺伐聞名的人——初代北地王。
陸行蹲下身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齊駱的眼睛,淡淡道:“不如這樣吧,那位你就別指望了。他的目的終究是要吞下整個揚州,而我雪津城不一樣,不跟揚州接壤并且相隔萬里之遙。”
“便是狗選個主子,也該知道選哪個吧。”陸行的手指在齊駱滿是冷汗的臉上劃過,道:“我不僅為你殺了齊睦,更親手幫你拿下揚州。冉王嘛,也不是不可以殺的。”
話語如一塊塊巨石,壓得齊駱喘不過氣來,甚至連接一句話的氣力都沒有。
“至于你說的黃金萬兩、美姬千名以及東海五城,我都沒興趣。倒是今日你要離開,可沒這么容易,不對你做點什么,不止是我不放心,便是齊睦怕也會放不下心。”
“等著,”陸行簡簡單單一句,從柳丹揚手中拿過磨好的大刀,手起刀落,斷裂的聲響尤為干脆,一只斷臂掉在地上。陸行留了手,砍的是左臂。
“嘶、啊啊——”齊駱面容抽搐,張目欲哭卻疼得對五感失去了控制,而陸行手中仍在滴血的大刀時刻提醒著他,眼前這個男人,論心狠絕不輸于齊睦。
“丹兒,將他丟到照南軒外邊去。丟后門,別臟了街道。”陸行瞧著齊駱一臉的痛苦,寬慰道:“忍著點,等在一旁窺視的紅甲士卒把你帶回去,齊睦會幫你把手臂續上的。”
齊駱咬著牙,不敢回應,生怕陸行一個不注意,再砍了自己的右臂。若是用他的話說,恐怕就是,都能續上的。
房間的門被打開,門外的光在齊駱看來尤為溫暖。從被松了綁,到被柳丹揚丟到后門的小巷上,齊駱腦子都在反復思考一個問題。
“這家伙,真的中了三日散的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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