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劍名古剎
賈城的分有文武二廟,文廟居?xùn)|,武廟居南。
文廟人聲鼎沸,一眾應(yīng)天書院的弟子就在此處不遠的驛站落腳。
楚修明站在憑欄前,目光眺望著東邊,腰間的長劍嗡嗡作響。有一位白衣書生站于楚修明的身側(cè),他便是吏部尚書的三子。
韓瑞恭敬道:“賢人,我已讓眾弟子做好祭祀的一切事宜,等拜過文廟后,便能進文道遺跡。”
楚修明擺擺手,道:“讓他們將手上的活先停停,來我這里。今日有大變故,也許在史書中,這將是開啟日后數(shù)十年紛爭的浪潮。”
何事?竟能得到師叔這般評價!韓瑞心下錯愕,正想同楚修明詢問其中原由,可只是一個低眉抬首的功夫,樓廊上已無楚修明的身影。
楚修明踏欄而起,直接從二樓躍下,而稍遠的街道口,一輛四乘之車緩緩駛來。
車架很慢,一根鞭子同馭四馬是個費力的活,饒是辛乙將渾身氣力都使上,馬匹才不情愿的挪上兩步。
陸行和楚褚并未在馬車上,而是一前一后走在車架的最前方。少者著白,長者衣墨。
“三叔是在磨練辛乙?一直沒問,這憨貨哪點讓您看上?”
“世子當真想知道?”楚褚臉上露出笑意,些許目光落到了車架上,道:“就是車架里邊的兩位姑娘聽不得,不然,唯怕公子愧顏。”
陸行眉頭一挑,小鈺沒從床上起來,柳丹楊守著照南軒,魏穎硬要跟著,想到昨日魏穎撫琴,他便沒攔,剩下的一位姑娘便是齊睦留下的美婢,據(jù)她自己說,她叫黎芮。
“說說吧,都要打架了,憋著難受。”
楚褚也不含糊,道:“世子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魏穎姑娘?那時,世子一句抬起頭來,魏穎姑娘容貌傾國,滿堂雅客、富賈皆是挪不開目光,就唯獨辛乙不受其擾,開口便是一句……”
楚褚接下來的話被車廂內(nèi)的一聲翠鳴堵住了。
“楚叔言過了,紅粉骷髏,紅顏禍水,穎不愿做這般人。”
車廂里,魏穎目光含愁,一只玉手落在膝上,她看向身側(cè)靜默無言是黎芮,眉心緊了緊。
生是紅顏,處于微末,無緣享受萬般殊榮,卻要遭受美貌所帶來的一切不幸。
喪弟或喪夫,零丁一人,漂泊如萍。
昨日,黎芮的那句“是我害了弟弟,他應(yīng)有來世”,說到了魏殷的心坎里:也許,以前的那位夫君是被我克死的。
凄若黎芮,哭如魏穎,自古紅顏多薄命。
“魏姑娘莫要自卑,以你的容貌,定是能配的上世子。就是等日后、洞房花燭的時候,莫要忘了我這個說媒的葷人。”辛乙在趕馬上或許差點火候,但嘴上的功夫麻溜得很。
“這匹夫——”陸行聽得滿臉黑線,若非是在街上,他定要給這憨貨來上兩腳。還得罰他一日不能飲酒、吃肉,不,少說得罰三日。
楚褚笑而不語,他所看中的便是辛乙的憨勁。再說了,咱家世子將來是要統(tǒng)御整個北地的,多娶幾個漂亮姑娘怎么了?雪津王府的大院空蕩著呢,兩代北地王都沒能留下子嗣,振興北地香火迫在眉睫。
車廂內(nèi),魏穎抿著嘴沒出聲,辛乙這憨貨的話不能接,便是有心嫁給陸行,也不可僅僅相識幾日便倉促許諾,她不是閨房內(nèi)的小姐。十六歲嫁人、十六歲送葬,在禍害、克夫的罵名中活了三年,年僅十九的魏穎,內(nèi)心早已是千瘡百孔,所以諸事想得比旁人周到。
“穎,若是歡喜,便嫁了吧……”黎芮穿著一襲紅衣,手中捧著一卷紅綢緞,這身衣裳是她苦苦要求來的。
她眼中多了幾分神采,直對上魏穎萬般憂愁的目光,道:“我沒嫁過人,小時候聽老人說嫁人是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魏穎目光微閃,上了馬車后,這是黎芮第一次開口,便是昨日話也是很少,大多時間都見她一個人發(fā)呆。
“我十五歲被父親賣到青樓,做了一年的丫鬟,憑手段巴結(jié)到一名闊綽富商,自此便成了頭牌。弟弟也是那時候來尋我的,他說父母死了,他在世上就我一個親人。我心一軟,便讓他留下,更是將所有的私房錢交給了他。”
黎芮不再一直看著魏穎的目光,低下頭盯著腳下的繡花鞋,指甲偷偷蹭著紅綢緞上的色漬。
“弟弟變成了賭鬼,他把我的錢輸光了,欠了一屁股債。也是因為此事,老鴇對我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一天天讓我接很多客人,甚至我來月事時……”
“直至一月前,齊睦來了賈城,他看中了我,并且殺了所有欺負我的人,還抓了我的弟弟。后來,齊睦跟我說,讓我瘋狂接客是弟弟的主意,弟弟告訴老鴇說我得了絕癥,沒多少日子的光景了。”
“齊睦殺了我的弟弟,但我不恨他,我恨自己。若是我面容難看點,身子再粗獷點,有力氣幫家里干活的話,父親就犯不著賣我了。若我沒一次性給弟弟這么多錢,他便不會淪為一個賭鬼。”
魏穎默默地注視,認真聆聽著黎芮說的每一個字,眉眼上附著愁霜。
“我本無姓,黎芮這個名字是齊睦取的,我沒敢問他原因……”這是黎芮的最后一句話,隨后她便沉默著低下頭,手心牢牢攥著膝上的紅綢緞。
魏穎沒有出聲打攪,只是心中多了一份心思:我若著新衣,會比那一次更美嗎?
外邊,車架行到了文道遺跡的邊上,遠遠便瞧見了在道路旁佇立的楚修明,一身的書生氣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有幾個膽大的商賈認出了陸行的身份,吆喝著問:“世子,莫不是也來參加文道遺跡的試選?”
“若是世子親自參加,那此屆試選當名傳天下,更是我等旁觀者的殊榮啊!”
然而馬車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辛乙仍舊費力的趕馬,就是速度慢了些。
陸行在楚修明三步之前停下,面露微笑,道:“楚賢人,昨日借劍之恩,多謝。”
“無妨,”楚修明輕微搖頭,伸手解下腰間的長劍,道:“我這劍是從一處古跡中尋得的,向來是不給我面子,世子的劍意很對它胃口。”
楚修明將長劍出鞘,左手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劍刃,長劍震顫如鳴。
“許是我性子弱了,把它當一柄文劍來養(yǎng),卻是忘了它本是一柄兇劍。劍靈擇主,世子可愿做它的第三代主人?”楚修明將長劍向前推出,劍氣無主而起,環(huán)繞在他周身,經(jīng)久未消。
贈劍?陸行有些意料之外,寶劍名貴,有劍靈的更是可遇不可求。楚修明更是用自身浩然氣養(yǎng)劍,已將三分劍息轉(zhuǎn)換成了文氣。只是看楚修明的意思,似是真心贈劍。
陸行沒那般矯情,伸出右手握住劍柄,長劍驚顫,一道道劍氣正要溢出,卻被陸行的劍意盡數(shù)壓下,而環(huán)繞在楚修明周身的劍氣也是終于消散。
楚修明和陸行都知道,劍靈,認主了。
“此劍可有名?”陸行問道。
楚修明面上釋懷,道:“自是有,名——古剎。”
“好,夫子今日贈劍之情,小子記下了。若是有一日想來我北地,我必出雪津城十里相迎……”陸行雙手為拖,劍鋒向下,行彎腰禮。
楚修明亦是行彎腰禮,既拜世子,又別古剎。
“嘿呦!”辛乙被四匹烈馬氣的不行,簡直比自己還要驢脾氣,悶哼一聲馬鞭落下,馬終于快了幾分。
“世子走吧,等歸來之時,若世子還有余力,便請入文道遺跡,我自會為世子留一個名額。”
陸行沒再出聲,再度邁開腳步,隨著車架愈行愈遠。身后有無數(shù)商賈、書生的喧嘩聲,或是震驚,或是言不平,或是道可惜……
手心牢牢握著古剎,陸行將心思沉到靈臺的泥丸宮處,一柄由冰晶所結(jié)的小劍占據(jù)了中心,這是長姐陸霜在他身上留下的本命劍氣,用以辟邪、震妖、明理和守心。
必要之時,可以驅(qū)動本命劍氣,武道第八樓——斬天人的威力,此劍能有一成。
陸行調(diào)動著本命劍氣,一股強烈的反抗意愿從它身上傳出,在龍虎山靜修三年,劍氣都誕生了靈智,它認為陸行此刻并沒有遇到生死危機,無需平白耗費。
從今天一早開始,陸行就在嘗試調(diào)動本命劍氣,硬是僵持了一上午,劍氣都不肯踏出泥丸宮。若是一刻鐘前,陸行還拿它沒轍,可現(xiàn)在有了古剎為載體,誰還跟一道劍氣廢話。
一身劍意匯聚到泥丸宮,化為一個虛妄小人站在本命劍氣前,陸行控制著虛妄小人往前一撞,腦袋如劍鋒,一下便讓本命劍氣偏離了中心。隨后,虛妄小人一把抱住本命劍氣,牙口咬住劍柄,硬生生往泥丸宮外拖。
陸行可不打算跟它浪費時間,一個念頭就將本命劍氣丟進古剎里,虛妄小人化為一個牢籠將它困住。古剎的劍靈也跑過來幫忙,搬出藏了上百年靈氣木柴,一個勁地往本命劍氣下邊丟。劍靈搓搓小手,將一團靈火往木柴里丟。
“主人呀主人,快快將柴火旺,大補的劍氣快快融化……”聲音酥軟,像個女娃。
陸行聽著古剎劍靈的念叨,眉頭一皺:混蛋,真是連著我的劍意一塊燒是吧!
忽想到楚修明方才如釋重負的表情,陸行雙眼微瞇:贈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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