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清風(fēng)明月，萬家燈火。

        邢樾用自行車載著劉舒凝，慢慢地騎行。

        這少男少女懵懂的情思，就像是醞釀了的酒一樣，香得有些醉人。

        可他們卻誰也沒想到，就在兩人剛出學(xué)校大門的時候，這一幕，正被買完零食的韓雨檬碰見。

        韓雨檬覺得腦袋發(fā)懵，尋思著劉舒凝和邵淵的關(guān)系，此時此刻又和邢樾不清不楚起來。

        這時候，一個邪惡的念頭涌現(xiàn)出來，她立刻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將劉舒凝摟著邢樾的照片拍了下來。

        她知道□□有一個發(fā)匿名消息的功能，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將這張照片發(fā)給了班主任。

        而此時，值完晚自習(xí)，正收拾辦公桌的老班兒，看到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則匿名消息。

        她好奇地將消息打開，兩道新紋的半永久細眉，擰在了一起。

        —————

        正是放學(xué)的時刻，文具店的老板打開店門，熱情迎客。

        一群滿溢著青春氣息的學(xué)生們，呼朋引伴地絡(luò)繹走進來。

        劉舒凝和邢樾混在人群里，跟著他們走進文具店，然后繞過一排排貨架，來到了一處安靜的所在。

        那里擺了一些并不是很好看的本子，邢樾裝作認真的樣子，心不在焉地翻看著。

        “這里東西還挺多的。”邢樾說。

        劉舒凝抿嘴一笑，卻并不說話。

        “你……你怎么不挑呀？你不是要買本子嗎？”邢樾好奇地回過頭，一雙睜大的眼睛透過笨重的鏡框，顯得格外的清澈起來。

        劉舒凝默了片刻，抬眸對上了他的雙眼：“其實就是想和你單獨待會兒。”

        “待會兒？”邢樾懵了，頭腦錯亂到也不知劉舒凝話里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待的呢？”

        邢樾呵呵傻笑起來。

        劉舒凝咬著唇，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后手指輕輕翻開筆記本的扉頁，略略掃了掃說：“就是……溫暖吧！”

        “溫……暖？”邢樾不解。

        劉舒凝又道：“邢樾，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長期生活在極北地區(qū)，那里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你說，對于這個人而言，什么最重要？”

        “那……他應(yīng)該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啊。”邢樾不假思索。

        劉舒凝又笑了，嘴角兒帶了一絲苦澀和無奈。

        她緩緩伸出手，試探地伸向了邢樾的手。

        邢樾本能地縮了一下，卻又被劉舒凝捉了回來。

        劉舒凝強迫地攤開邢樾的手心，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寫了兩個字。

        那感覺癢癢的，麻酥酥的，可邢樾清清楚楚感知到，落在自己手心里的兩個字，就是劉舒凝口中說的“溫暖。”

        還不及回味，劉舒凝便猝然放下了邢樾的手，她又恢復(fù)了往日那種淡然而又有些冷漠的神情，拿起剛才翻看的那個筆記本，轉(zhuǎn)身走向文具店的收款臺。

        “兩元。”

        “好！”

        錢包按扣解開的聲音，在劉舒凝的手心響了起來。

        邢樾抬頭，透過寬大透明的玻璃窗，一輛忘記關(guān)遠光的汽車，拐進了文具店所在的街道。

        邢樾覺得晃眼，微微側(cè)著頭，可是目光還停在劉舒凝的身上。

        劉舒凝逆著光，每一根發(fā)絲都染上了金光，像極了邢樾曾經(jīng)幻想過的天使的形象。

        倏而，她朝邢樾轉(zhuǎn)過頭來，笑著叫他：“邢樾，你送我回去吧！”

        “哦……哦，好的！”

        從已經(jīng)神游的天際，回過神兒來的邢樾，慢吞吞地走來。

        兩人肩并肩，一同出了文具店。

        邢樾將自己的自行車從車位上推出來，劉舒凝也匆匆地坐上了自行車的后座。

        一切都像開始的樣子，自然卻又不是那么自然。

        邢樾也踩上了腳蹬，準(zhǔn)備奮力前行。

        誰料，一輛紅色小型電動車，悄無聲息地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張……張老師……”邢樾嚇得忙從自行車上竄了下來，兩只手無措地在車把上摩挲著。

        劉舒凝跳下車，躲在邢樾高大的身后，第一次，她的心頭拂過一種羞澀和悲傷的涼意。

        ——————

        夜深了，賢惠的邢母還在不停地操勞著。

        因為她在為自己上高三的兒子準(zhǔn)備宵夜，邢父聞到那饞人的炒雞蛋，燉排骨的香味兒，也懶洋洋爬起來，搓著手準(zhǔn)備偷吃。

        邢母沒好氣地用筷子打了邢父一下：“哎呀，我這是給樾樾留的，他上學(xué)這么辛苦，一定要多補充營養(yǎng)。你吃了，只能長肉。”

        “你這叫什么話？我也需要補營養(yǎng)呀？”

        “補營養(yǎng)？你都快180斤了呀！還補營養(yǎng)……”

        邢母念叨著，就聽見超市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邢父，邢母探頭，正見邢樾哭喪著臉，緩緩走了進來。

        邢父是個心大的，忙將邢樾扯到桌子前，讓他吃宵夜。

        邢母卻發(fā)現(xiàn)今日兒子氣場不對，于是輕輕問了一句：“樾樾，今天發(fā)生了不開心的事情嗎？”

        “沒……”邢樾扒拉著飯菜，否定道。

        邢母心知，這個時間段的學(xué)生，精神壓力都很大，心情波動在所難免，為了不讓兒子再有什么心理負擔(dān)，便不在追問。

        可就是在邢母放棄的時候，邢樾放下了碗筷，小聲嘟囔了一句：“媽，那個……我們班主任說，讓您明天去學(xué)校一趟……”

        這句話，大出邢父邢母的意料。

        因為像“去學(xué)校走一趟”這樣的話，都是說給那些調(diào)皮搗蛋的學(xué)生父母的。

        學(xué)生犯了錯誤，老師便會請家長去學(xué)校座談。

        邢樾從小到大，乖巧懂事，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去學(xué)校座談這種事，邢父邢母聽說過卻從沒有做過。

        而今乖巧懂事的兒子，突然讓他們兩人去學(xué)校一趟，這大出二人的預(yù)料。

        邢父擰起眉頭，質(zhì)問起來：“去學(xué)校干什么？如果是發(fā)獎狀的話，你們班主任直接給你，你帶回來不就好了？”

        “不是發(fā)獎狀……”

        邢樾漲紅了臉。

        “那是因為什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

        “到底搞什么？”

        細心的邢母看著眼前紅著臉的兒子，又回想起邢樾曾經(jīng)“盜竊姨媽巾”的前科。

        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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