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過于信任
楊硯書心中雖有一股不平之氣,但這情緒里更多的是悔意,他若是早一些發現輕影的身份,早一步與她相認,會不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好一些?
楊硯書的拳頭越捏越緊,額角突突的跳著,他分明應該排斥李南絮,像他的表兄貞王一般對李南絮嗤之以鼻,可他卻有一雙明辨是非的雙眼,李南絮才干出眾,絕非庸碌之輩,他身為朝廷命官,理應為有這樣的皇子感到高興才是。
他在巷中駐足良久,直至視線的盡頭沐凡來找李南絮匯合,一陣馬蹄音飄遠,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復雜。
日光映在他英挺的臉龐,他也并非輕易服軟之人,一切還未有定論,他何不爭上一爭?
腦中一旦產生這念頭,他也馬不停蹄地趕回到了州府衙門,年關將至,他理應給京中父母去一封信報平安,同時,也該讓操心他婚事的母親樂上一樂了。
淮水巷中人聲鼎沸,小攤販們已盡數出動,采辦年貨的百姓們將路堵得水泄不通,吆喝聲伴著車馬的喧鬧聲在耳邊此起彼伏。
輕影牽著馬從熙攘的人群中穿過,手中的畫像已經被折得有些皺了,問過了一些商鋪的掌柜,也問過了一些百姓,就連街邊的小乞丐也未放過,依舊無人見過畫中人。
輕影猜測,大抵是畫像還缺了點什么。
不經意間,輕影又行到了鏡花堂前,店里有不少年輕女子在挑選胭脂,掌柜的也是身量纖纖的女子,人看著機靈又大方,正熱絡地同顧客們解說著自家貨品。
輕影在門口立了片刻,未見到陸元爾的身影,問掌柜的道:“你們東家今日不在店中?”
女掌柜笑著迎上前,回道:“城東還有幾家店鋪,我們東家或許在巡店,姑娘喜歡何胭脂,不妨進店瞧瞧?”
女掌柜未曾見過輕影,但東家叮囑過她,若是見到一持劍的明媚少女進店,無論多金貴的東西都可任她挑選,且一個銅子兒都不許收。
輕影掃了一眼貨架上的脂粉,問:“不知店里可有修飾人臉型、五官的東西?”
女掌柜聽后怔了怔,旋即笑道:“姑娘已經生得如此標致了,哪里還需要那些玩意兒畫蛇添足。”
輕影只問:“所以你們店里有?”
女掌柜搖頭:“并沒有,姑娘說的那些一般的婦人用不上,原料也難尋,城中幾乎沒有脂粉鋪子會賣。”
輕影:“那掌柜的又是從何處知曉的此物?”
女掌柜頓了頓,又想起東家的叮囑,東家對這位姑娘如此慷慨,想來關系極好,便知無不言道:“東家是一位極心靈手巧的女子,我們鏡花堂的胭脂用的都是她親手調制的配方,她也懂一些易容之術。奴家記得,去年有一位面部有疤痕的女子來尋我們東家,說是自己不日便要成婚,想買一些粉遮住疤痕,漂漂亮亮地出嫁。我們東家觀其面部,她的那道疤是從鼻梁貫穿到下頜的一道刀疤,尋常的胭脂水粉根本蓋不住,于是在大婚那日,咱們東家親自去她府上為她上了妝,用酒將烏金皮泡過,再用刀刮到如人皮一般薄,用調制好的魚膠貼在面頰上,便可將疤痕遮蓋住,自然,這烏金皮的制作絕非奴家說的這般簡單,其中還有許多工序恐也只有我們東家才清楚。”
輕影聽著這話,手心里因為某種不好的預感已是濕漉一片,她問:“店里可有烏金皮,我能否看一眼?”
女掌柜想了想:“應是有的,但多是壓箱底了,姑娘容我去找找。”說著,讓身側的小廝盯著些鋪子,自己撩開門簾去了里間。
輕影透過那道門縫,再度聽到了水流聲,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她邁步跟了進去,一直行至濕漉漉的后門,她立在那水缸旁,看見了長滿青苔的臺階。
仿佛一道驚雷從頭頂劈過,她的瞳孔驟然一縮,嘈雜的鬧市仿佛都安靜了下來,腳下淌過的咚咚水流像是對她的一種嘲諷,在嘲笑她的愚鈍。
原來,兇手一直在她身邊。
她分明離真相如此接近,卻因為一盒胭脂錯過了關鍵的細節!
她轉身,一把揪住了女掌柜的后衣領子,語氣剎那狠厲:“你們東家現在身在何處?”
女掌柜被輕影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渾身一軟,手中的玉盒“砰”的一聲摔碎,顫巍巍回身,問道:“姑娘是怎么了?”
輕影:“你們東家當真在巡店?”
女掌柜身子一哆嗦:“東家確實提過要巡店,城東也有好幾家鏡花堂,這并無不妥啊……”
正此時,李南絮也帶兵趕了來,店中顧客被嚇得一哄而散。李南絮翻身下馬,一進到店鋪里間,便見輕影正用麻繩捆女掌柜的手腳。
李南絮幾乎不假思索便對沐凡道:“去幫忙。”
沐凡也是毫不憐香惜玉,三兩下便將女掌柜捆得動彈不得,還拍拍手得意地笑了一下。
眼見官兵圍攏,女掌柜終于明白自己或卷入了大案之中,豆大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哭訴道:“東家是犯了何事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女俠饒命……”
輕影未搭理她,再度將手中畫像展開,仔細看來,畫中人的五官已與陸元爾有五分相似,只是臉部線條硬朗了些,想來李南絮在作畫時還先入為主地以為兇手是男子,所以畫中人也束著發,很難讓人往陸元爾身上想。
她轉身看向李南絮,問:“殿下出現在此,應是知曉兇手便是陸元爾了吧?”
李南絮頷首:“鏢師忽而提及兇手的身上帶著花香,細細想來,眼下并非百花盛開的季節,那花香多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了,再將徐昶近半年交往頻繁的商人名冊加以對照,就只剩下胭脂鋪的老板娘陸元爾了,徐槐脖頸上的癬不是因他經過了花叢,而是因他接觸到了干花,若本王猜的不錯,此店鋪應就是徐槐的遇害之地了。”
輕影聽了這話,心中似被什么揪住了一般,自責道:“我昨日上午來過此處,我當時真該進里間看一眼,其實很容易便能發現臺階上的青苔有滑倒的長痕,與徐槐膝蓋的擦傷正好能對上,那時正是案發后不久,血跡應也未清理干凈,甚至拋尸的河里渾水都應未散,我也不知怎的,實在太信任陸元爾了,竟然從未往她身上想過,如今怕的便是,昨日我的造訪已經打草驚蛇了,陸元爾會易容,若存心想逃,我們抓她便如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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