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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陳軒然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這是她兩周以來第一次睜開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她覺得自己中槍倒地和現在的睜開雙眼僅僅是只有幾分鐘的間隔。前幾天麻藥勁剛過的那段時間是她最難熬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的,此時她的心里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死亡不過是從一個世界去往了另一個世界而已,況且自己已經出色的完成了任務,這對于一個警察來說已經沒什么好遺憾的了。可能唯一的遺憾就是沒和自己的父母說一聲再見,或許是一種自己的心理原因,陳軒然每次出任務的時候都不會和家里人告別。她覺得那樣很不吉利,也是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擔心。可是現在連和他們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回想自己的那些前輩哪一個不是全心全力的為祖國的各種事業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自己不過是他們之后的一名普通警員而已,曾經也是總局局長的父親和作為教師的母親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一想起這些,陳軒然瞬間被一種悲傷的感覺包圍住。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去,甚至已經把自己會死去的這個事實給忘記了。

        如果讓她從來一次她還會這么選擇嗎?

        當然,陳軒然從來沒有后悔參加警校的考試,如果有來生她寧愿再次選擇這條道路,雖然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但她還是會堅定地走下去。

        “可是都已經死了,怎么還這么疼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著,又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死掉了,她只能艱難的挪動自己的身體。她看向自己的四周,周圍各種先進的醫療監護設備還在正常工作運行著,一張張屏幕上展示的正是自己的身體狀況。

        她又不自覺的瞥向窗外,一幢幢高樓大廈映入眼簾。很顯然自己已經離開了緬甸,難道自己被救回來了嗎?

        陳軒然有些莫名的歡喜,但是一看到醫療設備上的一行行日語,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自己可能沒有回到中國,而是被什么人給救了下來。

        她嘗試性的活動幾下沒有被輸液的左手,那種麻痹感雖然已經大部分散去,簡單的活動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大幅度的抬手還是有些困難。

        “我還得好好感謝救了我的人。”陳軒然自己說。

        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她現在正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幾口空氣入肺,一向對于氣味極其敏感的她嗅到了一股少女閨房的氣味。這時她才仔細觀察起這個房間,放治療自己儀器電腦的桌子是一個特別大的學習桌,桌子上得過的獎杯被高高的放在書桌上的柜子頂部。可能是警察的職業病,陳軒然有一種感覺,這間屋子是為了治療自己臨時改成的病房。

        突然,一個她唯一可以看的懂的東西映入眼簾,那是一個鑲嵌在墻里的電子鐘。陳軒然通過阿拉伯數字發現,自己在這里已經昏迷了將近一個月。

        “完了,隊友可能把我的葬禮都辦完了吧。”

        陳軒然腦補到自己葬禮時父母的絕望傷心,戰友們的默默流淚,最放不下的還是趙宇波,這個自己根本說不上愛但是卻離不開的男人,可能也會為了自己哭的昏厥過去吧。父母可能會因為自己的犧牲傷心一段時間,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一定會很快的走出這段陰霾。

        爺爺曾經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爸爸因為爺爺的熏陶也參加了軍隊,九八年洪水時還立下了個人二等功,媽媽是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自己雖然很受家人的寵愛,但是父母如果知道自己是為了國家奉獻出自己的生命,那么他們即使再也見不到自己了,也不會后悔同意陳軒然參加這次行動,反而會認為是死得其所。

        可是趙宇波與他們不同,趙宇波是自己的青梅竹馬,從小時候開始兩人就在一起,甚至兩人的父母還為這兩個孩子訂下了娃娃親。雖然這只是大人們酒后的一個小玩笑,但是趙宇波可是當了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在那一天起被陳軒然奪走了自己的心。

        要是自己死了,趙宇波會為自己孤老一生嗎?

        陳軒然想到這里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都說男人很善變而且自己已經在那邊消失了一個月,趙宇波如果另辟新歡,而且趙宇波年齡也不小了,也是還有三年就三十歲的人了,他也沒有理由為了自己苦了自己。

        一想到這里,她有些苦笑。如果自己傷好了以后回到那里,又會是怎樣的場景。是還在苦苦等待的趙宇波,還是已經步入婚姻的殿堂的老朋友?

        “你醒了?”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陳軒然被這一聲標準的中國話拉回了現實。可能是在潛伏臥底期間說了太長時間的英語,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母語讓她的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動。

        她看向門口,只見西木潔依靠在門框邊,一雙利劍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陳軒然。那眼神中似乎充滿了對陳軒然的好奇,也好像是在打量一個敵人一樣。

        她一身黑色的作戰緊身衣,腰間的匕首安靜的躺在刀鞘里,一頭烏黑的長發散在腦后,這張素未相識的臉卻在她的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這張臉被一朵烏云籠罩著,但是那張標志的亞洲美人的臉蛋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褐色的眼眸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陳軒然一看到西木潔的眼神有些不太舒服,不經意的躲閃了過去。但是一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或許就是救了自己的人,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太禮貌。又努力的和西木潔對視了起來,只不過她的眼里充滿了那種可愛的感覺。

        西木潔看到陳軒然的不自然后發覺到可能是自己有些多疑了,尤其是當她看到陳軒然眼神中那種根本裝不出來的天真時,她收回了自己的敵意。習慣性的從自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煙,點火抽了起來。

        “我在哪?”陳軒然趕緊問。

        “日本東京。”

        “是你救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該……”

        陳軒然話剛剛說到一半就看到西木潔擺擺手示意她停下來的意思。陳軒然不明白她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照做。

        “首先,我沒有救你,第二,你的傷口是我打傷的,第三,我看護了你整整一個月,期間有好幾次我都在罵你。”西木潔沒有任何隱瞞,“救你的是我的老板。”

        “啊……這樣啊……”陳軒然被西木潔的這一連串回答給逼得沒話了,她能做的只有尷尬的笑幾聲。

        “你試試自己能不能站起來。”

        陳軒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敵是友,但是有一點倒是和這個人達成了共識,那就是趕緊自己站起來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情況不對最少還可以做出一些反抗什么的。

        陳軒然用沒有輸液的左手用盡全力撐起了自己的半邊身體,勉強在床上做了起來。現在的她就算是一個簡單的起床的動作都是這么的費勁。不過也并不奇怪,不論是誰躺在床上一個月不動再起來的時候恐怕也不會比她好到哪里去。

        坐起來的陳軒然再低頭的時候看到了一旁垃圾桶里的廢棄導尿管,看來自己現在已經不再需要這種東西了。

        有了心理安慰的她心一橫,慢慢控制著自己的雙腿接觸到了地面。就算是已經過了麻藥勁,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不停自己的使喚,她只能小心的試探著,同時雙手死死的抓著病床的邊緣橫欄防止自己站不穩摔倒。

        終于,她扶著床邊站了起來。但是還是有些不敢抬腿走路,因為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雙腿其實沒有怎么用力,真正用力的其實自己的左手。

        陳軒然就這么僵持著,大概過了幾分鐘,她才能夠確定自己可以靠自己的雙腿站立。她撤下一直在床邊的的左手,用自己的左手取下粘在自己右手手腕上的膠布,用一種特別熟練的手法拔下了自己的吊瓶針。

        “手法很熟練嗎。”西木潔都有些忍不住的夸了兩句。

        “那當然,我以前學過一些護理的知識。”

        西木潔沒有說什么,只是用她冷冷的笑來代替了自己的所有話語。

        陳軒然覺得西木潔這個人可能有什么毛病,或者是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要不然一個正常人誰會和別人交流的時候這么奇怪。

        她只能順著床邊來回小步走,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自己能力的極限了,當然想要移動還要忍著腹部傷口的劇烈疼痛。

        最要命的是,這種疼痛不僅僅是一種單純的疼痛,還伴隨著一股劇烈的饑餓感。陳軒然覺得自己已經快要一個月不吃飯了,這種情況就算是在以前的高強度訓練中也沒有過。

        “你的傷口恢復的也實在是太慢了,老板說如果今天你能下地了,就讓我帶你去見他。”西木潔用她冷冰冰的語氣說,“你自己感受,今天能不能走路。”

        陳軒然聽到這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要說走路也確實可以走,但是走這幾步也確實很難受,要說不能走吧,她還有些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的老板很著急見到我嗎?”

        “他的時間如果要是轉化成金錢,一秒鐘大概可以值幾十萬,但是在你昏迷的時候我都記不清他有多少次為了你什么也不干只是來詢問你的情況。”

        陳軒然一聽這話頓時紅了臉,她沒有多想為什么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會如此擔心她的情況,她現在想到的只有自己對于這個老板的虧欠。

        “你等我準備一下,我們下午就可以走。”

        西木潔微微向陳軒然鞠了一躬,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我想,他一定會值得你感謝。”

        云南,緝毒總局

        經過一個月的時間,趙宇波似乎從一個月前的陰霾中走了出來,陳軒然的辦公桌前也不再是陳軒然而是變成了侯佳雨。自己的手機里,桌子上所有有關陳軒然的東西都不見了蹤影。這是淮子譯為了幫助好兄弟走出陰影想出的辦法,為的就是讓趙宇波忘記陳軒然。

        可能是因為時間的原因,一個月不見陳軒然的趙宇波終于慢慢的忘記了一些陳軒然,最少現在的他嘴里不在一直念叨著陳軒然,自己的工作也能夠順利進行。

        對于趙宇波來說,他能夠把自己調整成這個樣子已經做的非常漂亮了。

        但是在自己空閑的時候,趙宇波沒有了之前的活躍,他總是一個人呆呆的盯著一個地方發呆。

        對于這些,淮子譯也沒有辦法,他能夠做到的只有讓趙宇波不再神志不清,能夠正常的投入工作,不會因為趙宇波自身的原因導致他被開除。但是趙宇波心里有誰,他知道自己是不能左右的。

        經過上次的大規模行動,毒品熱的風潮被暫時的壓制了下去,偶爾的會有一次善后的任務,但是現在真的是徹底放了假。整個局的人都能夠閑下來喝杯咖啡,聊聊天什么的。

        但是這讓淮子譯有些不太舒服,因為以前這種閑來無事的時候趙宇波都會主動來找自己扯淡,但是現在他只能看到趙宇波一個人杵著下巴在那里發呆。

        有好幾次淮子譯明明都已經挑起了話題,就在整個小隊的人都熱鬧的嘮嗑的時候,趙宇波都會偷偷的溜出去,然后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接著發呆。

        淮子譯這個時候才真正領會了什么叫做改變自己的行為很容易,但是想要改變自己的內心卻是很難很難。

        可能是時間讓趙宇波內心中的傷口不那么疼痛了,也或許是他自己也真的想明白了,總之,他好像不那么在意陳軒然了。偶爾發呆還是盯著坐在陳軒然以前的桌子前的侯佳雨,一開始沒人注意到,但是隨著時間的積累侯佳雨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有時候,趙宇波盯著自己的時候,她也會有意無意的和趙宇波的視線對接上。

        趙宇波每次都會愣了一會兒,之后發覺到自己的行為之后又會迅速撤回目光。但是他并不是能夠堅持的很久,每次過不了幾分鐘又會重新的把視線聚焦在侯佳雨的身上。

        這一來二去的,侯佳雨知道趙宇波總會盯著自己看,但是她也并不會很在意,就好像她很樂意讓趙宇波去看一樣。

        或許是女孩的心思總是比男孩要更細膩,也或許是好的男生都會有人喜歡,侯佳雨發現自己在適應了趙宇波每天都會送來的目光后她開始不適應自己了。她發現只要趙宇波和她對視的時候,自己都會心里像是有一個小鹿在撲通撲通的亂撞。

        慢慢的,她開始享受起趙宇波的關注。而這也是淮子譯沒有想到的。

        不過,他也確實沒有功夫去想這些東西,因為緝毒行動圓滿結束,各個支隊都取得了十分滿意的戰果,他正在準備即將開始的表彰大會。

        趙宇波由于及時的把陳軒然的情報送到了總指揮的手里,而且憑借著自己的一個小隊多次搗毀幾大制毒窩點,是這次行動中的優秀指揮員。不過這還得是淮子譯的連哄帶騙,才能讓趙宇波沒有被悲傷沖昏頭腦。

        “今天,我把大家都叫來這里,是為了商討一件事。”

        隊長辦公室里趙宇波的小隊經過幾次人員調動之后換了幾張新面孔。除了淮子譯和趙宇波,新來的侯佳雨和仍愿選擇留下的老隊員李巖。還有一位就是剛剛從特種部隊退役的王昊。

        幾個人經過一個月的短暫相處已經相處的十分融洽,對于這里年齡最老的王昊他們也沒有任何隔閡,反而被王昊的幽默給融入的更快。

        “咱們決定在表彰大會上,會有一個走紅毯的新活動,就是咱們所有參與行動的隊伍都要求出兩個人去走這個紅毯。現在我把大家找來主要是詢問一下大家的意見,咱們小隊應該派誰去。”淮子譯坐在窗臺上,很是隨和。

        侯佳雨一聽到走紅毯,她本能的往后退了幾步。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趙宇波就站在她的身后。她這一退,高跟鞋的后跟直直的踩中了趙宇波的腳背。那股鉆心的疼痛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

        “啊……”

        趙宇波想叫出來但是還不好意思,不過更讓他不好意思的事情也找上了他。趙宇波的腳背畢竟不是堅實的地面,侯佳雨還穿的是高跟鞋,這下侯佳雨直接右腳一扭向后倒去。

        趙宇波沒有任何思考,趕緊伸出雙手接住要摔倒的侯佳雨。

        在那瞬間,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那里。至少他們兩個是這么想的,不論是侯佳雨還是趙宇波都愣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趙宇波害怕侯佳雨摔倒,侯佳雨害怕自己不知道做什么。

        一股大腦深處的記憶突然從趙宇波的意識中冒了出來,他記得多年以前自己和陳軒然也有過相同的動作。他記得就是那次以后,自己和陳軒然還一起吃了飯。

        曾經的回憶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頭,只不過那個人卻再也無法站在自己的面前,在用自己曾經輕輕摟住她腰間的雙手感受她的溫度。

        眼前的侯佳雨變得有些模糊,她的臉在趙宇波的眼里自動過濾成了熟悉的陳軒然。這一切好像是在做夢,又好像陳軒然真正的躺在自己的懷里。

        “等這次行動結束了,你就別在外面租房子了。我家里有一個空房子,咱倆該搬到一起了。”

        陳軒然離開之前的這句話成為了趙宇波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就是那天自己穿著背心褲衩草率的和她的這次約會竟然會是兩人最后一此見面。

        如果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好好準備,盛裝出席,對她說出那一句“我愛你”。可是啊就是這么看似簡單的一句話陳軒然從來沒有聽過趙宇波說出來過。

        “你還好吧?”

        侯佳雨的一句話把趙宇波拉回了現實,趙宇波趕緊恢復理智把侯佳雨扶起來。侯佳雨也沒有怪他,畢竟自己中意一個人之后不論他對自己做什么都覺得沒有關系。

        “我沒事。”侯佳雨害怕趙宇波為難趕緊搶著說。

        “我覺得吧,小雨的身體條件大家都看到了,我就想著找一個男士來和她一起走紅毯。”淮子譯沒有把這段小插曲看得很重要,又開始向大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嘛……”李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覺得還得是我啊!”

        侯佳雨看著李巖三十幾歲的大臉盤,心中頓時飛過了無數只大羊駝。

        “那個……”侯佳雨趕緊搶過話語權,“我覺得讓隊長來更合適一點點吧。”

        “啊?”趙宇波其實沒有聽到什么,但是他聽到隊長兩個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

        “不錯,不錯。”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王昊說話了,“兩個年輕人,長得也很俊,比李巖一臉坑強多了。”

        淮子譯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他還是竭力壓制了下去。

        “切!”李巖對著玩笑話沒有任何生氣反而調侃道,“你就是看不慣我長得比你帥吧!”

        王昊沒有多說話,一臉壞笑的沖李巖豎起了中指。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上報了。”

        “我……”

        趙宇波還想爭辯幾句,畢竟自己沒有走過紅毯,而且他非常想趁著表彰大會的時候請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你閉嘴吧!”淮子譯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趕緊拿起一塊餅干塞進趙宇波張開的嘴。

        這一閉嘴讓趙宇波的想法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重新思考自己。這段把自己封閉的時間里,自己似乎什么也沒有得到,得到的只有說不出的痛苦和走不出的漩渦。

        難道陳軒然死了,自己就要這樣墮落下去嗎?

        他陷入了無盡的思考之中。

        日本,東京

        陳軒然坐在豐田世紀的后座上扭著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她記得在自己高考剛剛結束的時候也來過一次東京,那是自己第一次和同學們出國旅游。現在自己的家中還掛著那時候自己站在六本木給東京塔拍攝的一張照片。可能她也沒有多想,就是她的這么隨手一拍的照片竟然被一個編輯給選中,展示在了自己的大學校園里。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切又變得那么陌生。

        熟悉的是一條條街道,而陌生的則是一起陪自己旅行的人。

        西木潔坐在副駕駛位一直警覺的通過后視鏡觀察坐在后座的陳軒然,出于職業殺手的警覺,對任何自己陌生的人都會始終保持戒備。

        陳軒然感覺車里有一種莫名的壓抑,好像是這輛汽車散發出的。

        她不知道,這輛豐田世紀是黑龍會會長的專屬座駕。

        經過上次竹下龍一被襲擊之后,手下的改裝師把車子的整體性能又提高了一倍。不論是撞擊力,還是速度方面都有了一個很大的提高。

        “你知道嗎,這輛車的后座你是除了老板以外第二個做過的人。”西木潔可能也是覺得有些無聊,于是挑逗似的跟陳軒然說。

        不過西木潔這話也實在是讓陳軒然無法往下接,難道還要問問第一個是誰嗎?

        “謝謝啊……”

        陳軒然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是回答了之后又覺得怪怪的。她現在想要做的就是趕緊到就自己命的那個人面前,表達自己的感謝,然后自己想辦法回國和自己的親人朋友團聚。要是趙宇波知道自己還活著,那他該有多么高興啊!

        陳軒然一想到這里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西木潔看著坐在后座上的女孩的笑容嘴角不自覺地也跟著動了起來,但是隨后她又憋了回去。

        她承認自己有些羨慕這個純真的女孩,要是自己也像她一樣該有多好。

        從她的笑容里不難發現,她一定有一個令人羨慕的生活環境,父母一定很愛她。

        愛?

        西木潔一想到這個詞就有些難受,這個字,可能自己從來沒有感受過。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經歷生死之間的訓練了,她記得在自己十五歲之前沒有過任何感情,因為只要有任何情感的表達教官就會給予十分嚴厲的懲罰。

        她也是偶然的一次任務中才知道自己從未體會過的父愛母愛是那么的偉大。也正是那次的任務,改變了她像是機器人一樣的命運。

        那天的她和一起選拔出的殺手一起去刺殺藏在日本的一個叛徒,和往常一樣她們把公寓里的人全部屠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在她準備殺死目標的時候,他的母親沖了出來替他擋住了槍口,但是西木潔沒有任何猶豫不停的扣動著扳機。一直到子彈打空,那個母親都沒有松開緊握槍口的手。

        這對于其他人來說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也沒有人譴責西木潔。這在他們的隊伍里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西木潔只是殺了一個人而已。

        但是西木潔好像被那位母親的鮮血喚醒了良知,甚至那一夜就連在做夢的時候都是那位母親為那人擋槍的堅毅眼神。

        母親,為什么自己就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她是否也會在別人殺掉自己的時候也為自己擋槍呢?

        她不知道,她也沒有機會知道。

        就在那天晚上,自己殺過的人都一一的進入了自己的夢境,她坐了一個晚上的清醒夢。那些被自己殺過的人又在自己的夢里把自己以同樣的方式殺死。

        誰也不知道她那晚做了多少夢,也不知道她到底從噩夢里醒來了多少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亮的時候西木潔向自己的老板提出了離開的請求。

        西木潔那個時候只知道如何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得漂亮,卻不知道人心的險惡。老板沒有反對,更沒有同意,只是說讓她把一把武士刀送到竹下財團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早早的就告訴了當時竹下財團黑龍會的會長,也就是竹下龍一的父親竹下廣義,說是西木潔會帶上一把武士刀去刺殺他。

        當時的竹下財團埋伏了大隊的人馬,就等著西木潔的到來。

        不明所以的西木潔剛進門口就遭到了劈天蓋地的掃射,她小臂中了一槍跑回了藏身處。令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老板早就準備好了殺手來對付她。

        如果自己沒有受傷手里有武器興許還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她不僅左臂中彈,而且自己現在還手無寸鐵。

        她極力躲避,與殺手們僵持了一個多小時。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四枚□□突然從四面八方被投擲了進來。接著二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特種兵沖了進來,可能是自己失血過多,也可能是太過于虛弱,接下來發生了什么她也并不清楚。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在一家私人醫院的病床上。

        床邊的柜子上留著一張日文字條:“抽屜里有一把□□,和一千美元,你可以拿著它永遠的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或者用它們摘下你的老板的狗頭送給我”。

        當西木潔第二天提著曾經的老板的頭走進竹下財團的時候,所有人并沒有任何驚慌,前臺的禮儀小姐話很禮貌地把西木潔帶到了竹下龍一的面前。

        就這樣,西木潔成為了竹下龍一的手下。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再提過這件事,兩人心里都知道,有些東西記在心里要比說出來更為合適。

        “你在你的國家有沒有心儀的人?”

        陳軒然瞬間就想到了趙宇波,雖然他從來沒有跟自己表白,但是她相信趙宇波對自己非常的喜歡。

        “有一個心儀我的人。”陳軒然調皮地說,“怎么,你們老板喜歡上我了?”

        西木潔笑而不語,黑龍會的其他人她不是非常了解,但是竹下龍一最近的反常讓她不禁聯想到是不是和陳軒然的到來有關系。

        “你們老板多少歲啊?有沒有車,房子,存款啊?”

        陳軒然說話間額頭上梳在耳后的幾縷秀發垂了下來,其中幾縷剛好隱隱約約的遮蓋住了她的眼睛。

        西木潔一看到陳軒然現在的臉蛋忍不住的愣在了原地,她能做的只有目不轉睛的盯著陳軒然。

        “太像了。”她說道。

        “太像了。”

        陳軒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什么不同,只是頭發垂下來了而已。但是看西木潔移不開的眼神,可能是想到某個很像自己的親人吧。

        這一次陳軒然沒有再躲閃西木潔的眼神,兩人就這么對視了起來。

        “我都快忘記了。”西木潔突然笑了,“終于知道老板為什么要救你了。”

        “什么?”

        陳軒然剛想要追問下去,可是西木潔早就已經移開了自己對視的目光,躺在副駕駛的座位上閉眼休息。

        她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又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一切又重歸于寂靜。

        豐田世紀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駛著,看樣子應該是上了一段盤山公路。

        陳軒然發現這條路好像和其他的道路有些許不同,這條路不是那種省錢建造的窄路,而是那種四車道的大路。但是從車隊駛向這里開始,她再也沒見到一輛車。

        繼續向上行駛,她發現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公路的兩旁站滿了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整齊的戴著黑色的墨鏡,一看到自己的豐田世紀他們整齊劃一的開始朝自己鞠躬。

        接著,一扇幾米高的大門映入眼簾。這扇大門早就已經敞開,就像是事先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只為了迎接自己的到來一樣。

        “我在想什么啊?”陳軒然忍不住點醒了自己,“除了趙宇波誰會那你當成公主啊?”

        不過這也確實很像迎接儀式,只要是豐田世紀所到之處,這里的人都會恭敬的朝自己彎腰鞠躬,不論這些人的年齡多大。而這種反應就像是對刻入dna里的恐懼所作出的下意識反應,雖然這只是一輛汽車。

        豐田世紀緩緩地開進了大門,那扇大門上面寫著幾行大大的日文。陳軒然不懂日語,也不懂這幾個字在這些人的眼里代表的是什么。

        不過她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其中幾個字她記得自己在竹下財團里面見到過。

        “一會兒,如果你覺得自己不太適應的話不要有太多的意見。如果你想表達自己的尊重,那就一直微笑就好。”西木潔長舒一口氣說,“我的任務終于完成了。”

        陳軒然顯然還不懂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不過也并不奇怪,以她從小受到的教育來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豐田世紀停在一扇被擦的幾乎已經快要透明的玻璃門前,透過玻璃門陳軒然看到大廳里面站滿了穿著和服的女性服務員,她們低著頭木訥的盯著前方。

        西木潔還沒等車子停穩就已經跑下了車,沒有說一句話直接沖進了大廳。只留下了陳軒然自己在車里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小姐,歡迎您回家。”

        還在出神間,離自己最近的車門已經被一名年輕的女服務員拉開,服務員的另一手則是按住了車門框上方的位置,防止陳軒然下車的時候碰到自己。看她的動作不難猜出,這個人已經工作了不短的時間。

        不過,最令陳軒然驚訝的是,這個人的中文沒有一點口音,如果不說她是日本人自己真的無法從語言方面辨別。

        可能是語言會讓人產生一些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在異國他鄉的時候會讓人更加深有體會。陳軒然非常有禮貌的回了一句“謝謝”。

        “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陳軒然從來沒有聽過一個陌生人這么卑微的跟自己說話,渾身的雞皮疙瘩好像都要起來了,她趕緊邁開腿,麻利的下了車。

        “歡迎回家!”

        這一次,陳軒然才真正了解到到底有多少人在她周圍,這些人的聲音突然出現給她嚇了一跳。她趕緊回頭看去,大概有三十多個和剛才這個給她開車門的女人一樣裝束的女服務員站在豐田世紀的車后在給她鞠躬。

        她了解鞠躬是日本的文化,是對人的尊重,但是這么多人同時給她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確實讓她得緩和一會兒。

        “會長已經在里面為您準備好了衣服和食物,請您能夠喜歡。”

        剛剛給自己開車門的那位服務員好像是這里的頭,她很聰明的看出了陳軒然的不適應,這才趕緊上前調整氣氛。

        “你……你們老板,是……是誰啊?”

        這下陳軒然徹底對這個對自己特別好,而且好的讓自己心慌的老板來了興趣。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過什么好事,竟然讓他對自己這么好。

        “這座溫泉城的主人,就是我們的老板。”

        陳軒然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的建筑,這是仿照幕府時期的民間建筑所制成的。周圍沒有特別高大的建筑群使這里與高樓林立的東京有些格格不入,但是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卻是讓人心中一亮。

        周圍沒有任何廣告宣傳標語或是任何指示路標,就好像這里不想讓別人發現它,但是那扇大門口卻還是有幾行字。不過那并不是什么宣傳標語,而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禁止通行的牌子。

        陳軒然依舊是一臉懵,自己從來不記得有什么朋友在東京,而且也從來沒有認識過能夠擁有如此多資產的同學。

        “您進去,見到我們的會長,我想一切答案就都會知曉了。”

        陳軒然沒有辦法,人家都把自己請到門口了,自己總不能一走了之。而且人家救了自己的命,連聲謝謝都不說,在良心上也是真的過意不去。

        她沒有想太多,一手按著自己的傷口步履緩慢的走了進去。

        大廳里的服務員一看到陳軒然走了進來,剛才還木納的臉上立刻出現了笑容,邊用日語說著恭敬的語言,一邊慢慢的圍在了陳軒然的身邊。

        “小姐,進入這里是需要檢查您的口袋的。”一個服務員說。

        陳軒然也不懂什么意思,反正自己也沒有帶什么東西,于是就讓服務員搜自己的身。

        一遍

        兩遍

        三遍

        四遍

        整整全身上下搜了四編身,她們才停了下來。陳軒然不懂為什么要這樣,但是自己也理解她們這么做肯定是有她們的道理,也就沒有說什么。

        “小姐,您需要換上這身衣服才可以進入。”也是那個服務員,這一次她讓身后的人遞上了一件疊的整齊的紫色碎花和服。

        “啊?”陳軒然一愣,“在這里換嗎?”

        服務生笑了:“當然不是,小姐。請您跟我們去更衣室,在那里換好衣服后會有人接待您。”

        陳軒然撇撇嘴,但也沒有拒絕。畢竟入鄉隨俗,而且自己也沒怎么在這么多人的面前穿過和服,這對于自己來說也是個不錯的嘗試。

        當她進入更衣室的時候,服務生禮貌的把衣服放到陳軒然的手里,隨后就離開了更衣室。這偌大的更衣室讓陳軒然開始認真地打量起來。

        與其叫這間屋子是更衣室,倒不如說這是一間標準的客廳。精致的落地燈閃爍著昏黃的燈光,那個可以躺下幾個人的大沙發被用來當作臨時的座位。這一塊塊的翡翠綠地磚被擦的可以反射出陳軒然自己的臉蛋,踩在上面有一種縱享絲滑的感覺。

        陳軒然記得自己的閨蜜冬雨昆家里也有一個和這個差不多的更衣室,她還說過,以后一定要有一個比他們家還要好的更衣室。

        一想到這里,陳軒然就有些莫名的開心,自己馬上就可以回家,而且一定要像湯姆索亞歷險記中最后的結局一樣,當大家都為自己傷心的時候自己突然出現,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那種大驚小怪的感覺。她堅信比起毫無懸念他們更加喜歡前者。

        她的動作也隨著自己思緒的活躍而逐漸加快,不到一分鐘自己就已經脫下了自己的休閑服換上了剛剛得到的和服。

        不得不說,自己的身材就像是一個百搭衣服架,不論穿什么都會特別好看。從她上學的時候穿校服,再到后來穿警服,又后來什么晚禮服等,她都會表現出別有一番風情。

        “在欣賞自己嗎?”西木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陳軒然聽到西木潔的聲音趕緊從自我陶醉中醒來,對于這個怪異的女人,她并不是很喜歡。所以行為自然也不會那么自然。

        她看到西木潔的時候才知道她為什么會提前進來,她換掉了她的緊身衣,改成了一身蘇綠色的和服。這個自己印象里冷冰冰的人在穿上和服之后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那張臉依然是僵硬,不過這種僵硬在博人眼球的衣服的點綴下顯得更加誘人。

        要是讓淮子譯見到這個女生,相比他肯定會淪陷了吧。陳軒然以前聽過淮子譯說過自己的擇偶標準,而眼前的西木潔就好像是完全符合他的條件。

        “我就是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陳軒然趕緊掩飾。

        “這衣服是老板按你的身材尺寸量身定制的,你覺得可能會有不合適的地方嗎?”西木潔沒有一絲隱瞞。

        “啊?”陳軒然難以置信,“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當然是我目測的咯!”西木潔說完就哈哈大笑。

        “你!”陳軒然擺出了她生氣時的習慣動作,雙手一叉腰,臉蛋瞬間紅成了一個大蘋果。

        “說你笨,你還真是沒辜負我的期望。”西木潔眼看自己成功的把陳軒然逗到生氣,自己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有點小高興,“你受傷的時候醫生會順帶著測量出你的各項身體情況,這其中就包括身高體重,臂展胸圍。你還說你讀過書,真是丟人。”

        “……”陳軒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再也不想跟你說話了!”

        “巧了,我也不想。趕緊去見我老板吧!他現在還是很想和你說話的。”西木潔說話間已經走向了另一扇門,純白色的棉襪輕盈的踩著地板。

        陳軒然小聲的嘀咕些抱怨的話,沒有辦法自己現在只認識西木潔,而且自己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家里,如果這些自己回家來比的話,這些都不算什么了。

        她跟著西木潔邁進那扇只能供一人通過的小門,穿過小門之后是一條狹窄的長廊,走廊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素凈的墻面上每隔幾步就有一扇小窗,透過小窗外面的景色就可以盡收眼底。

        陳軒然覺得這條走廊和外面的大廳相比實在有些格格不入,外面的奢華有些過頭,而這里的樸素也有些突出。

        陽光透過窗戶紙打在幾米寬的地板上,每一處的陽光匯聚在一起照亮了前方的小路。而這也是這條走廊的精華所在,不論一天的什么時候只要有陽光的照射,整條路都會被太陽光點亮。

        兩人在走廊里小步地走著,一開始的時候陳軒然還是邁著正常的步子,這條目測五十米左右長度的走廊對于她來說沒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可是西木潔走在自己的前面,從走到這條路上開始她就一直在自己的前面。她邁著小碎步,一直在壓制著陳軒然不讓她大步走。

        陳軒然也不好意思直接超過她,只能在后面一點點的跟著。

        就這樣陳軒然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開始跟著西木潔用那種自己在電視上才見過的小碎步走了起來。

        在走廊的盡頭是一段實木臺階,這段臺階沒有多高,也沒有很陡峭,臺階的下方陳軒然又見到了那位給她開車門的服務員。

        一看到西木潔,那位服務員趕緊深深的鞠躬,雖然西木潔只是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直到西木潔走進,用日語跟她說了聲“起來吧”,她才敢直起腰。但是眼睛還是不敢亂看,一直都是低著頭盯著西木潔的腳。

        “老板在里面嗎?”西木潔的聲音早就沒有了和陳軒然說話時的有趣,又變成了那種冷冰冰的聲音。

        “會長和其他幾位老板都在里面。”

        西木潔回頭看了眼陳軒然,想要說什么卻又收了回去,她轉過身來對服務員說:“讓我們進去。”

        “是,請進。”她邊說邊緩緩推開了大門。

        大門一開,撲面的霧直接遮蓋住了陳軒然的視線,里面的一切她都沒有辦法看清,伴隨著水霧還有一種淡淡噴香的氣味。

        “順著路走就可以。”西木潔這一次讓出了前方的道路。

        陳軒然“哦”的答應了一聲,再次抬頭的時候水霧因為開門的原因沒有一開始的濃重了,她小跨一步走進了這間屋子。

        這是一間室內的溫泉,此刻的陳軒然正走在溫泉池的邊緣,她隱隱約約的能夠看清眼前的道路。忽然,她看到了一個隱隱約約男人的輪廓,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里好像不僅僅是只有這一個人。

        “請問,您是救我的人嗎?”陳軒然只能詢問一聲。

        那人沒有回答,一聽到陳軒然的聲音,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樣,周圍的溫泉池里一聲聲的破水聲接連響起。頭頂的排風扇開始運作,水霧正被排風扇快速的抽出屋子里。

        大概過了幾分鐘,屋子里幾乎沒有了水霧,陳軒然周圍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陳軒然的面前坐滿了肌肉健碩的保鏢,他們的身上紋著各種各樣的彩色紋身,不同的人身上的紋身也有一些不同。但是相同的是他們身后都紋著一條黑色的盤龍,這是黑龍會的標志。

        陳軒然一看到黑龍會特殊的紋身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自己雖然活了下來,但是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很有可能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她的腦海里快速搜尋著自己被他們帶到這里的原因,陳軒然曾經聽過一些關于黑龍會的描述。尤其是他們的老大,雖然她不知道是誰,但是一想到這個日本最大的□□是這個人帶領的,陳軒然對這個人的厭惡感瞬間提高到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觸及的高度。

        再看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雖然自己離他們很遠,但是那種帶著殺意的眼神圍繞在她的全身。

        她硬著頭皮向前走著,那些人的眼神她索性不去在意,可即使這樣她依然覺得后脖子散發著一絲涼意。她甚至開始想念剛才自己還是很討厭的西木潔,因為比起他們,西木潔對自己實在是太溫柔了。

        “這都什么人啊。”她自己在心里說。

        終于,她慢慢的走到了屋子的盡頭,她發現這間屋子的盡頭連接著另一間屋子。而這兩間屋子用來連接的仍然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走廊。與剛才不一樣的是走廊的兩側站滿了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

        一看到陳軒然,他們立刻后退一步緊緊的貼著墻壁,給陳軒然讓出了一條寬敞通行的道路。

        這壓抑的氣氛讓陳軒然大腦一片空白,雖然自己以前的工作也很危險,但那都是在自己知道有隊友接應的情況下,而且自己屬于技術型人才,面對這種□□老大自己也不知道會面對什么。

        她心里有些忐忑,沒有辦法不論自己會面對什么都得闖一闖,尤其是在日本,絕對不能給自己的國家丟人。

        她想著這里,步調走得也變快了。

        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她開始想起自己看過的抗日神劇,什么手撕鬼子的橋段在自己的眼前浮現。

        不緊張是不緊張了,但是此刻她也走到了走廊的盡頭。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一個身披浴袍的男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可能進去的時候有些突然,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讓這個男人怔怔的愣在了原地好長時間。

        當竹下龍一看到陳軒然的瞬間,他覺得時間停在了原地。沒有人知道為什么就是這樣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能夠讓他做出這樣的反應。

        從竹下龍一十幾歲接手黑龍會開始,很少有人看到有誰可以如此的吸引他。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其他人的控制,也或許是沒有誰可以引起他的興趣。

        這一次,可以說是比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的奇觀有幸被竹下龍一手下看到。竹下龍一居然死死的盯著陳軒然,而且可以說是那種目不轉睛。

        “你……你好。”陳軒然試探性的說。

        竹下龍一什么話都沒有說,他死死的盯著陳軒然,生怕自己一眨眼,陳軒然就再也見不到了。

        陳軒然被他這么看有些發毛,她從小開始從來沒有一個陌生的男人這樣的看著她。

        “你好,我是竹下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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