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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晨罰


撫靈宮深處群山深處,清早的薄霧散得要比山外晚很多。

        到了巳時才有晨曦沖破暮靄映入云墨殿,將暖洋洋的光灑在賢王的床榻前。景世平早醒了,知道此時立雪已經帶著仆人們在寢殿外等候多時,便叫了一聲秋聲。

        床榻邊裹著被子睡得像個小貓一樣的柳秋聲微微睜開眼,看到賢王已經坐了起來,卻蜷著腿無法下床,趕緊一骨碌翻滾起身,揉著眼睛從床邊拿起賢王的靴子,蹲在榻邊等著為他穿靴。

        “這不是你該做的事。”景世平微皺著眉縮著腳。

        柳秋聲抬眼,之前也曾在黃花館偷看過賢王,見過他身姿卓然,頎長偉岸,卻是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看清他的容顏……

        兩人正僵持間,殿門外傳來一聲輕喚,“主子!”

        柳秋聲聽出是立雪的聲音,倉皇間瞧見景世平瞟向床里的一個眼神,便立刻會意抱著自己的毯子就滾上了床,景世平隨即拉下了床幔應了一聲,“進來。”

        立雪推開殿門,為景世平穿靴后,便接過身后小廝手中的熱錦帕,雙手遞到景世平的面前。

        “昨夜是誰負責值守?”景世平問。

        立雪答,“是程執事。”

        景世平挑著鳳眉,面露不悅道:“罰他與昨夜所有的近侍今日禁食思過。”

        立雪答是。

        “床鋪已經收好了,”景世平阻止了正欲掀開床幔收拾床鋪的小廝,又問立雪:“玉蟬回來了嗎?”

        立雪答:“剛回來,按他的腳程算,也就在內城待了一炷香的功夫。”

        景世平點了點頭,接著吩咐道:“早膳多備些,讓玉蟬送進來。”

        立雪雖覺得今早賢王的吩咐都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只應了是便攜一眾仆役出了寢殿。

        待眾人都出去了,床幔間還是安靜一片,未見柳秋聲出來,景世平上前查看,卻發現他抱著自己的小毯子又睡著了。想必是昨晚睡得不好,景世平這樣想著,便沒有叫他。

        柳秋聲卻并不是真的睡著了,只是想多懶一會,便閉住鼻息,一面閉目養神的休息,一面聽著外面的動靜。

        過不多久,一個腳步極輕的少年進來,十二三歲的模樣,瘦削的小臉,襯得身形更加單薄,低眉順目的一副乖巧模樣,叫王爺的聲音也是輕輕的,沒一點底氣。

        景世平見他放下早膳后,沒有任何反應,便道:“玉蟬,你去宮中你師父身邊當差吧。”

        那叫玉蟬的少年聞言,驚恐著趕緊跪地叩首,滿腹委屈的小聲申辯了一句:“王爺,玉蟬昨日是得了王爺的恩準離開的。”

        景世平并不抬頭,只是端起粥碗,輕輕的嘬了一口。

        玉蟬想不出賢王為何生氣,便帶著怯懦膝行兩步到賢王近前,拱手道:“玉蟬若有錯甘愿受罰,求王爺不要攆玉蟬走。”

        景世平望著自己面前的清粥小菜,問,“我方才喝了幾口粥?小菜中有幾絲蘿卜,幾絲青瓜?”

        玉蟬毫不遲疑的一一作答,柳秋聲雖不知他答得對不對,但是聽到這,也知道賢王為何要攆那叫玉蟬的少年走了。

        這些本事他都會,察言觀色,識物記事。從義父進門是先邁左腿還是右腿,笑了幾次嗔了幾回,甚至喝了幾口茶,嘆了幾次氣都得觀察入微,博聞強記,這少年跟他一樣是被當做探子養的。

        可是身為賢王身邊的探子,居然連主子的床上藏了個人都毫無反應,這讓賢王怎么能容得下他?

        柳秋聲微微揚起了頭,得意起來,能探到我鼻息的人,恐怕也沒幾人。玉蟬,你到底還是嫩了些,也不怪你主子要發落了你。

        但柳秋聲也知道他學這點本事下了多大的功夫,吃了多少的苦,更是明白賢王說讓他入宮當差是什么意思,便不愿因為自己毀了這孩子的前程,于是賣了個破綻,故意將自己的氣息透了出去。

        “什么人?”玉蟬瞬間跪直身體,怒目瞪著床幔,手也握到了腰間短劍的把手上。

        景世平冷眼掃了玉蟬一眼,卻不再提讓他離開,只是對玉蟬說:“若想留下就不能松懈練功,本王這里不養閑人。”

        玉蟬趕緊感恩戴德地答了聲是,又規規矩矩叩了頭,才起身往殿外走去。臨出殿門又偏著頭惡狠狠的朝著云墨殿的深處剜了一眼,不知是何方高人在那,要害自己這么一大清早就挨了訓斥,還差掉丟了眼下的好職位。玉蟬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暗下決心,不敢松懈半分。

        玉蟬出了大殿就碰上一臉怒氣的程蔭竹,料想這剛下值的程執事還不知道自己為何被罰,便踮著腳湊到程蔭竹的耳邊,小聲提醒道:“執事哥哥可覺察到昨晚王爺的寢殿里何時進了人?”

        “什么?”程蔭竹立刻變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何時的事?進了何人?”

        玉蟬一臉焦急,擠鼓著眼睛,比著手指示意程蔭竹小聲點,又扯著他的袍袖將他拉走,“王爺既然已經罰了,執事哥哥就不要再去王爺面前自討沒趣,還是回去提醒一下弟兄們,往后值守可得多上些心,那人功夫了得,以后可別再……”

        柳秋聲聽著殿門關了,便從床上跳了下來,湊到小案邊,景世平知道他餓了,但玉蟬雖然按照吩咐多送了飯食,卻只送了一份餐具。

        “玉蟬稍后就會再送餐具來,你且等等吧。”

        柳秋聲噘嘴朝著殿門外一撇臉,“那小孩還在門口絮叨呢!”

        景世平能聽到殿外有人聲卻聽不真切,便故意漫不經心地問,“他在門口說什么?”

        “啊!”柳秋聲突然緊緊揪住景世平的袖口,一臉的惶恐,“王爺救命,殿外那個執事說近日要加雙倍的人手,若是發現了害他們今日挨罰的可疑人物……”

        景世平停了手中的筷子,喝了一聲,“蔭竹,進來!”

        殿門外,剛下了臺階,想要溜走的撫靈宮侍衛首領,京衛指揮使司從八品的執事程蔭竹猛地站住腳步,玉蟬被那聲喝嚇得縮了縮脖子,撂下程蔭竹,自己一扭頭貓著腰就躥進了一旁的回廊跑開了。

        程蔭竹這時知道了自己昨夜失職,再面對賢王就不禁羞得滿臉臊紅,但也只好硬著頭皮,沉著脖頸沿階而上。到了殿門口,剛咬著牙將一只手探到殿門上,眼前就白影一閃,賢王已經開了殿門站在了他的面前。

        程蔭竹腿上一軟,撲通一聲重重的跪在了殿門外的青石板上。

        “呦,程執事今天怎么這么大的禮啊?”景世平一張臉在晨暉中容光佼艷,鳳眸眼尾一挑,戲謔的語氣里既有輕蔑也透著不滿,嚇得程蔭竹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

        “蔭竹,你知本王在這深山皇陵冢是為了什么,爾等也須謹慎藏銳,以后有人偷著進了院子,你若不知便是失職,本王還是要罰你,但也不可妄下殺手,能進皇陵的,都是有通天本事的人,斷不可失了分寸,給本王惹了麻煩。”

        程蔭竹聽得仔細,卻想不明白賢王到底是何意。但主人有命在前,也只得趕緊匆匆應下一個是字。

        景世平轉身回了寢殿,卻見床幔收好,榻上鋪陳一新,而那屋里的人正抱著粥碗吃得酣暢淋漓,用得正是他剛用過的碗筷。

        晨光中那少年微微抬頭,朝著他抿嘴微笑,景世平這時才看清那被他救回的楊家庶子竟然生的極其俊俏,膚色白皙,眉眼清秀,尤其是那一雙極淺的眸子看得景世平竟恍惚間有些失神。

        “主子!”殿外是立雪稟報,“宮里來人了。”

        柳秋聲輕輕的放下了碗筷,兩只桃花眼謹小慎微地盯著景世平看。

        “哪個宮的?”景世平淡淡的口氣問著,示意柳秋聲繼續吃。

        “主子,是圣上身邊的榮公公。”

        柳秋聲砸下碗筷,像受了驚的小鹿,靴襪都顧不上脫,抱起袍子的下擺又躥回了賢王的雕花大漆床上,極快的放下了床幔,沒了聲息。

        景世平看著柳秋聲如此反應迅捷,動作輕快,好似驚弓之鳥般懼怕著這個世上的人,心里不免有點心疼。便由著他又上了床,自己也扯開一邊的床幔坐到了床上,斜斜靠著,一邊用眼神安慰著縮在床腳的柳秋聲,一邊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扭了兩把,才道:“請榮公公進來吧!”

        立雪開了殿門,見賢王眼眸不展,便極有默契的配合了一句,“主子,這粥……”

        賢王閉了眼作出十分厭惡的表情,又擺了擺手示意立雪端走剩下的飯菜。

        “呦,我的皇三爺,您這是怎么了?”榮公公行了禮,上前關切問道。

        “身子弱,秋日里這北風一冷便不中用了。父皇可好?”賢王一副慵懶模樣,朝著床邊的邊凳上掃了一眼,示意榮公公坐下說話。

        榮公公謝過座,側身坐下后,回道:“萬歲爺近日也是身上不爽快,就惦記著歲冷秋寒,怕殿下也身子不好,便差老奴來探望殿下。另外,太子殿下也吩咐了老奴送來一些……”

        景世平沒去細聽太子送來了什么,只是暗自納悶,沐公公沒來估計是那楊家的事有了轉機?可這榮公公什么時候又成了太子的人?

        “沐公公可是伺候父皇太過辛苦,也累病了?”景世平故意問。

        榮公公低著頭嘆了口氣,卻難掩得意,“殿下還不知道?沐公公出事了。”

        景世平暗中攥了攥拳,有些氣惱的飛了一個冷眼去看立雪,那是責怪他消息來的遲了。

        “就昨晚上,”榮公公接著說,“在天璇殿,太子殿下出言進諫,求請圣上處罰秉筆太監總管沐公公……”

        “沐公公犯著什么事了?”景世平擰了擰自己的眉心,滿是病態。

        不用榮公公細說,景世平也知道,太子肯定是將楊家滿門沒有經過三司會審就被草率問斬的責任全部推到了沐公公身上。這樣做,肯定是能得了滿朝文武大臣的支持,圣上也樂得有人出來背這個黑鍋,只是那沐公公就肯認罪嗎?那圣旨到底是圣上的意思,還是沐公公膽大包天?

        “沐公公認了罪?”聽榮公公說到沐公公已經認了罪,景世平有些驚訝,他已經坐到了這個一手遮天的位置,為什么跟楊勝勇過不去?就算是有恩怨,難道非要背著千刀萬剮的罪名用這種手段?

        “認了!”榮公公似乎也有些想不通,“但圣上仁厚,念在他三十年侍奉左右,免了死罪。”

        這不對啊!若是沐公公殘害忠良,不死何以服天下?景世平怕床角的那個楊家遺孤得到這么個結果會氣憤不過,趕緊轉移話題,“西北那邊……”

        “楊成烈失蹤了,還說不清楚……”榮公公諱莫如深,又接著道:“圣上昨晚盛怒之下質問太子和內閣重臣,說到底是朕的錯,你們還要砍了朕的腦袋以平息你們的怒氣嗎?這話說了,還有誰敢往下接啊?”

        景世平暗忖,這太子從小便表現得聰慧仁愛,忠厚赤誠,最得文臣的擁護。雖然他本質上精明詭譎,慣于審時度勢,籠絡人心,卻也正是一個君王該有的德行和本事。如今滅了楊家,奪了二皇子京中的兵權,又打擊閹黨,得了朝臣的褒獎,圣上那最后一點猶豫也該打消了吧?

        何況,賢王故意虛虛的咳嗽了兩聲,我這么不中用,何以堪擔重任呢?

        景世平挑了一下鳳眼,瞄了一眼下首坐著的榮公公,心中喟嘆還是太子的本事大,只是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讓沐公公甘心做了替死鬼,又讓榮公公迅速的成了太子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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