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黃昏之時15
他們一個班尚且還有一半無業游民正在迷茫,另一半中的一大半岔路改道,放棄了本專業,實在是因為此路艱辛,齊越已經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來的路上已經把這事拿出來宣揚了八百遍,就差跑去廣播室奪位直播了。
但懂得都懂,齊越能進瑞華絕對不是因為他是法學界的蒙塵明珠,被慧眼伯樂發掘,無非是和青蔚川一樣,有后門可走。
在夏陽明面前,齊越倒沒敢太散優越感,謙虛地說:“可能是瑞華最近忙,項目多,缺打雜的吧,運氣,運氣,對了,聽說蔚川也找到工作了,好像是景區一間石頭店的老板?不仗義啊,都當老板了也不請我們這些老同學吃個飯。”
雖是一口一個老板,但齊越微揚的下巴好像是覺得青蔚川是老本行干不下去,走投無路去要飯一樣,玩笑中不乏戲謔。
林妹妹沖青蔚川無辜地眨眼,表示不是從他這里泄露出去的,他發在論壇的招聘公告沒寫木石盟的老板大名,最多也就是跟經管系系草聊到興頭,給他透漏過老板就是青蔚川。
青蔚川頭疼,跟齊越這人說話倒是不費腦子,而是廢眼皮,不知道他是哪里聽來的消息,他們也就是同班中的點頭之交,未免對他關注太過了些。
夏陽明鏡片光閃了閃,道:“小川啊,怎么沒聽你說過?”
青蔚川簡略地表示是家里的事,齊越還嘚啵了幾句,要是后悔了可以聽教授地試試瑞華,沒準就進了呢,以后大家還能一起共事。
夏陽明聲音渾厚地笑了兩聲,“年輕人,只要不違法亂紀,干什么都行,行了,我還有課,不陪你們聊了。”
目送夏陽明離開,齊越打算收個尾,道:“教授說的對,青老板開店,就算是賣石頭,咱們同學都要支持,改天一定去照顧生意。”
就連神經大條的林妹妹聽著都有些不樂意,青蔚川反而笑了,興致比方才還高一些,挑起半邊眉,很有誠意道:“好啊,隨時恭候。”
看,他說什么來著,冤大頭這不就來了么,到時候別后悔就成。
齊越滿意地摘下學士帽,攏了攏旁邊女生的肩膀,“這是我女朋友韓茉,美院的小師妹,我們今晚組了個畢業局,班上同學都會來,你倆可不能遲到啊,事先提個醒,記得帶個伴兒,否則江湖規矩,一個人上臺唱單身情歌。”
林妹妹用小腦想也知道這個局是干嘛的,反正他作為一個要飯的加單身貴族,對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局沒興趣,更不會唱歌。
但青蔚川卻一口答應,他這人想法清奇,別人若知道一個人組局的目的是找一堆陪襯炫耀自己,心里多半不樂意,但青蔚川還挺喜歡這樣的場面,將人的劣根性盡觀眼底反復品味,像是看了一場能給人淺層娛樂需求的猴戲。
忽然青蔚川手機震了兩下,摸出來一看,有些意外是初九。
聊天界面還停留在“謝謝”二字,現在又多了一條。
你在哪里?
剎那間青蔚川一肚子壞水齊齊發酵,思考要不要忽悠一下小師弟,先把單身情歌這一趴糊弄過去,忽然就聽見宣講堂方向傳來一片由遠及近越發強烈的轟動。
宣講堂建在一棟教學樓的二樓,是能容納五千人的大演講廳,此時里面正在舉行美院的畢業典禮。
不同學院的典禮在校典禮后錯開時間進行,現在的時間并沒有結束,但各個出口已經有穿學士服的學生烏泱泱涌了出來,還混雜這尖叫和呼救,恐慌煤氣泄漏一般迅速擴散。
韓茉伸著頭問:“那邊發生什么事了?”
洛城大學的綠化做的很好,從操場望去看不見那棟只有三層樓的宣講堂,但青蔚川一眼就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陰氣。
他說不上來自己是有陰陽眼還是怎樣,苗苗那次他也是能很敏銳地察覺到她身上的異樣,更是在貓鬼逃離出苗苗身體后直接看到了貓鬼的實體和它有如實質的煞氣,這次也一樣。
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年幼懵懂時,被青木誠送去家族開了光,或者打通了任督二脈,一切皆是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道士。
青蔚川二話不說就逆著人流沖了上去,韓茉看見一個穿旗袍的同班同學驚慌失措地跑過來,上去攔住她,問:“發生什么事了?”
穿旗袍的女生手還在發抖,緊緊拽住韓茉說:“快,快報警,里面殺人了,是,是小嬋!”
韓茉驚詫:“你說什么?”
女生口中的小嬋是韓茉最好的朋友,兩人同在一個班,住隔壁宿舍,親如姐妹,小嬋和女生因形象良好,都是學校禮儀部的干事,此時應該是在授位儀式上協助頒發獎章和學位證的。
女生似乎是在回想,然而記憶剛一回溯,像是被那個畫面刺傷了眼,狠狠地抖了抖:“小嬋她,忽然力氣變得很大,她殺了楊老師,還……沒有人能攔得住她——不,你別過去,危險——”
林妹妹早就在聽到殺人的時候跟上了青蔚川,此時的齊越看見韓茉也追了過去,看了看四下奔逃的人群,雖然不知道一個美院的女生究竟是變成了什么樣子,在場幾千人,竟然沒任想過要阻止她,而是齊齊往外奔逃,甚至那些成年教室保安也跟著逃了出來。
齊越猶豫了一番,還是跟了上去。
青蔚川抵達講堂大門時里面的人還沒完全逃散,有些已經嚇軟了腿,就地躲了起來,頭頂的燈不堪陰氣作祟,掙扎兩下就滅了,只剩講臺大屏幕的紅光弱弱地鋪滿了整座講堂,聚光燈只剩下兩盞,一盞照亮主席臺上下半身被砸地稀爛的男性尸體,一盞給在了左邊黃金分割位的講桌上——一個穿旗袍的女生披散著頭發撐著手坐在桌上,輕晃著腿哼了一曲小調,似乎是很失望地說:“你們怎么都走了,為什么沒有人愿意聽我講故事?你們不是喜歡聽八卦嗎?”
青蔚川看向那個女生,陰氣來源正是她,她嘴角掛著陰慘慘地笑,眼瞳已經被黑氣覆蓋,不論看向哪里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顯然是被鬼附了身。
小嬋看了看左右前后四個出口,似乎是在想到底要堵哪一個,然后手指在右邊的側門上停了下來,隨即側門頂部好像受到了暴力強拆的重擊,轟然塌陷,學生連忙躲開,退倒在地,尖叫著往其他門去。
青蔚川連忙大喊一聲:“住手!”
側后門應聲而塌,同時小嬋漆黑的目光也轉了過來,看向青蔚川:“咦,還有一個觀眾。”
青蔚川:“……”
這時林妹妹追上來了,對著光線昏暗的講堂喊了青蔚川一聲,然后被講臺上的光吸引,之間那穿旗袍的女生眼神黑洞洞地慢慢朝他扭過來,林妹妹窒息了一秒,然后大喊:“臥槽,鬼啊!”
然后落荒而逃。
好一個葉公好龍,青蔚川心里不合時宜地鼓掌叫好。
叫好的同時,小嬋弄塌了林妹妹逃走的那扇門,廳里至少還有二十多個人沒逃出去,此時一窩蜂往階梯頂部最后一扇門跑。
廳里的光線又暗了幾分,只能看清一個主席臺,尖叫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青蔚川忽然發現,講臺上坐著的女鬼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直覺告訴他是對著他的方向,但他不確定是不是在叫他。
初九從后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青蔚川,發現那被女鬼附身的女生就站在他身后,喊了一聲“小道士”,暗中給了女鬼一擊。
青蔚川回頭就看到本該在木石盟的初九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講堂,回想起方才發的那條信息,怕是來學校找他沒找到人,聽見這邊的動靜才趕過來。
講堂的橫排座椅阻礙了動作,青蔚川飛快從過道繞過去拉上初九往后跑,“你來這里做什么?危險,先跟我走。”
初九楞了一下,被青蔚川拉到后排按在座椅后面,聽他說:“你先躲在這里不要動,我去引開她的注意力,你帶著同學們從后門出去,小心一點,嗯?”
初九點頭。
青蔚川起身借著黑暗繞道前面去,小嬋方才忽然被襲擊了一下,很是意外,但他好像很篤定這里沒人傷得了她,便沒在意,纖細地聲音笑了笑,原本笑聲屬于很甜美的類型,但此時能刮掉人一層皮,“你們要是都走了,就沒人聽我講故事了,那怎么辦?”
說話間小嬋一邊往那二十多個人頭走去,一邊抬起手指尖,但沒有立刻動手,像是在等恰當的時機,青蔚川心道不好,這女鬼怕是打算砸死他們,當即跳上主席臺,忽略慘不忍睹的尸體,對著小嬋大呼:“臺上那么多老師,你單單只殺了他一個,還是用這么殘忍的手法,生前跟他關系不淺吧?”
小嬋聞言立馬被激怒,停止了動作看向青蔚川:“你說什么?!”
青蔚川說:“不管是愛還是恨,能讓你死后怨氣如此深重,不惜大白天出來當著典禮幾千人的面將他殘忍殺害,抱歉,我只能往這方面想。”
小嬋往主席臺快速移了幾步,幾乎是尖叫:“我對這種人只有恨,非得讓他死不瞑目我才高興,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呵,他竟然沒來。”
青蔚川看不太清,大致對著初九的方向示意他趕緊帶人出去,聽見細細密密的腳步聲,又專心分散女鬼注意力:“聽著,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孤魂野鬼,青天白日出來作祟,但你要是實在寂寞想要個聽眾,不妨對我說說。”
小嬋垂下了手慢慢向青蔚川走去,話音變低,好像有點落寞:“跟你說?跟你說有什么用,我人都死了,拼著散魂的代價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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