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黃昏之時16
小嬋說著又開始暴躁起來,青蔚川頭疼的想,女生恐怕是他這輩子都搞不明白的生物,永遠(yuǎn)不知道她們下一秒情緒走向如何。
“當(dāng)然,看你這樣子沒死多久吧,應(yīng)該知道播音設(shè)備,你過來我?guī)闳ズ笈_連上全校的廣播,你想說什么,對著全校說。”
小嬋好像有點(diǎn)心動,又往前走了幾步,初九已經(jīng)帶著所有人從后門離開,然后又自己悄聲返回。
忽然看見小嬋停住了,嘴角慢慢往上咧,“可這樣不久打草驚蛇了么,要是讓他跑了怎么辦?我要先殺了他,然后再——”
“小嬋!”
前門廢墟堆里冒出一顆頭,韓茉居然從后面爬了過來,大喊:“小嬋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小嬋被驚動,驀地轉(zhuǎn)頭將韓茉攝住往空中拋去,然后狠狠地砸下來,青蔚川見此驚變反應(yīng)飛快地跑過去阻攔,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于是越過小嬋,直接去接韓茉。
韓茉砸下來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若是不馬上制止小嬋,青蔚川也會被砸死,初九剛要動手,忽然看見廢墟后面一道影子光速地閃了過來,隨后殘影立馬變成一個苗條的人形出現(xiàn)在小嬋上空,朝著小嬋飛劈一腳,生生將附在小嬋身上的鬼魂踹了出來。
初九立馬察覺,來者是妖。
初九摸出水晶石,發(fā)現(xiàn)之前大盛的青光已經(jīng)歸于暗淡,就連晶石原本的光澤也消失殆盡,隱隱冒著黑氣。
這是怎么回事?小道士明明好好地站在這里。
加在韓茉身上詭異的力量消失后,韓茉生生被青蔚川接住,雖然沒砸死,但還是砸得他肺里嘔出一口氣,韓茉沒顧上那么多,爬起來去拉小嬋:“小嬋你沒事吧,你不要傷害她,她肯定不會殺人的……”
方才那道殘影此時站在小嬋旁邊,講臺的紅光打在身上足以看清,是個外形婉約派的女生,女生長發(fā)梳成矮雙馬尾垂在身前,穿著小短裙,嘴里還叼著一根棒棒糖,看了一眼飛出來的女鬼,發(fā)現(xiàn)七魄不見了,只有三魂,三魂離體后大概是意識到了來者非善茬,青煙一般飛快飄出了講堂。
雙馬尾女生好似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然后看向韓茉,操著一口蘿莉音道:“這姑娘腦子有病吧?”
青蔚川咳嗽一聲,被初九扶起來,直男口吻道:“反正挺重的。”
女生回頭看了他一眼,了然道:“你就是青蔚川,木石盟的新老板?”
女生好像沒打算等青蔚川回答,徑自道:“我是鐘離果兒,剛才那個鬼不對勁,僅僅只有三魂都有這種力量,不是一般的惡鬼,力量可以隨著怨念而漲,但若是不懼日光,沒到黃昏就出來晃悠,非得是有人幫了他。”
鐘離果兒自我介紹是用的“是”而非“叫”,看起來像是認(rèn)識青蔚川,在給他介紹自己的身份,青蔚川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生,而且顯然她對這些反科學(xué)的事很熟稔,絲毫不慌。
鐘離果兒瞇著眼打量初九,直覺這人并不普通,但又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注意到他兜里裝著一塊隱隱冒著黑氣的石頭,心里大致了然,“你是青蔚川的徒弟么?”
初九:“???”這個菜瓜道士?
青陽派每個支脈都有自己的獨(dú)門絕活,除妖手段千奇百怪,但萬變不離其宗,有時為了門派和家族傳承,他們會廣開門路招一些奇人異士,或收為外門徒弟或僅招為門客。
在鐘離果兒眼里,像青氏這種一脈單傳人丁稀少的家族,招些徒弟來幫忙料理轄區(qū)事物是理所當(dāng)然且迫在眉睫的事。
青蔚川看了一眼講臺上橫陳的尸體,下半身被砸成肉糜,上半身被血浸染,但能看清臉,說:“她去找另一個人了。”
鐘離果兒:“嗯?”
韓茉也跟著看了過去,被一地血肉模糊嚇出一道尖叫,“他,他是楊老師。”
初九看清那人面孔瞇了瞇眼,忽然想起自己在木石盟外面見過這個人,僅僅是在他離開木石盟時在古鎮(zhèn)街上擦肩而過,至于那個人有沒有進(jìn)木石盟,有沒有碰過那塊水晶石,他不得而知。
如此看來,這并非是青蔚川的妖禍,而是臺上那個楊老師的。
鐘離果兒問:“她會去找誰?”
青蔚川搖頭,心道:但凡你剛剛追上去,也不至于來問我。
鐘離果兒看懂他的意思般摸了摸鼻子,叼著糖含糊說:“有怨報怨,我以為她最多是躲起來了。”
韓茉顫顫巍巍發(fā)聲,“你們有沒有聽過那個八卦?”
鐘離果兒驚嘆道:“姑娘,我們談聊齋呢,八卦有點(diǎn)不合時宜吧?”
“不是,”韓茉搖頭,這姑娘腦子挺清醒,很快就接受了她確實(shí)見到鬼了的事實(shí),說:“如果那個八卦是真的,那很有可能,她去找校長了。”
鐘離果兒聞言板起臉,捏出口中的棒棒糖,挎著大長腿往外走,邊走邊打電話,“喂,君無量,洛城大學(xué),有你的業(yè)務(wù),速度過來。”
鐘離果兒音量開得大,君無量那陰間嗓隔著信號回蕩在宣講廳,“哎喲姑奶奶,我都退休三百年了,您還給我攬活兒呢……”
“……”
鐘離果兒直接掛了電話,走了幾步,腳都跨上廢磚塊了,忽然回頭,“青老板,磨蹭什么呢,走啊?”
青蔚川從她眼神里讀出“這難道不是你該管的事么”的意思,跟初九一人扶一個,暫且留臺上那俱碎了一般的殘尸跟聚光燈獨(dú)處。
這時候忽然有個棒槌野人似地人狂舞著四肢跑來,林妹妹氣喘吁吁,一手拿著不知從哪里來的桃木劍,一手拿著教室宿舍外菜圃中連根拔起的大蒜苗,嘰嘰哇哇地大喊:“川兒,我來救你了!”
幾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誰先尷尬誰輸。
美院典禮慌亂出逃的教職工報警后本能地找學(xué)校的頭兒來管事,校長聽說出了這么大亂子拿出了歷經(jīng)風(fēng)浪的處變不驚,驚詫了片刻就開始協(xié)調(diào)人員安排疏散和救援。
行政樓的安保被緊急調(diào)動,陣仗大到他們自己都以為是去反恐而不是控制一個發(fā)了瘋的小姑娘。
林妹妹掛著野雞道士的行頭跟著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出去,莫名其妙怎么鐘離果兒跟上來了,“你干嘛來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兼職這事兒不是我能決定的嘛,老板就不稀罕女的,現(xiàn)在什么時候,你還來纏吶?”
在場幾人有一頭霧水的有目光變味的,不是看著林寐就是看著青蔚川,青蔚川咳嗽一聲,“你倆認(rèn)識?”
認(rèn)識說不上,鐘離果兒是在看到木石盟招聘信息才找上林妹妹的,也怪林妹妹嘴賤跟人家瞎聊,最后又不招人家,惹怒了這位大小姐見他一次洗他一次。
鐘離果兒在教學(xué)樓前停下,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尋找女鬼的氣息,最終無果,睨了林妹妹一眼,道:“把你臉上的土拍拍干凈,晦氣。”
青蔚川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問:“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鐘離果兒睜開眼,搖搖頭說:“可能是附在哪個同學(xué)身上,一時沒有顯露痕跡,我們不知道校長在哪,等著她出動靜很被動,很可能來不及救人,你試試。”
青蔚川:“試什么?”
鐘離果兒:“別裝傻,你是青陽派弟子,魂測之前只修煉一樣?xùn)|西,比普通人的感識靈敏上千倍,那只鬼得了妖力相助,附在人身上連我也找不到,只有你可以。”
鐘離果兒說這大話不帶皺眉的,因?yàn)樗宄幢忝總青陽弟子在魂測前只修煉一個“感”字,那也要看資質(zhì),莫說青陽派式衰,一代不如一代,天資最高的也不過就是對天地靈力變化極為敏感,對天地萬物有更上一層的感知,放在普通人類中不過就是有特殊的藝術(shù)天賦和悟性,沒有能達(dá)到感通天地一氣陰陽的境地的。
但鐘離果兒是帶著任務(wù)來人界的,每一個青陽派弟子她都要試一試。
鐘離果兒話音一落,好像一根鐵絲撥開了門鎖,不甚清晰的記憶從青蔚川腦海里涌出。
是一個背影,引著他走在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森林,聲音從前面?zhèn)鬟^來:“草木知運(yùn),不時而發(fā),必有妖孽……”
“你需要用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去感受世間萬物的變化,哪怕是一顆歪了頭的草,它也在向你傳達(dá)信息。”
“去聽、去看、去感受,你和天地本是一體。”
……
對鐘離果兒的話,初九同意一半,一進(jìn)宣講堂他就看出了女鬼不對勁,此時混入學(xué)生群中,連他也找不到具體在哪,但他不覺得這個菜瓜小道士能有那個道行。鐘離果兒是妖無疑,但身份估計(jì)并不簡單,不管是青陽派派來的還是妖界來的,只要目的不是山海眼,他都無心過問。
林妹妹大概度過了葉公好龍的恐懼期,現(xiàn)在開始恍惚于自己真的撞上自己朝思暮想的靈異事件,非得抓個活的不成,乍一聽到鐘離果兒這一番話差點(diǎn)栽了跟頭,“你說誰?川兒是誰?青陽派?川兒你怎么從沒跟我提過?你是那個青陽派的弟子?”
“生下來就是?還是拜師入門?”
“你是哪個派?符箓還是占驗(yàn)?”
“我天,那你還從小批我文化糟粕……”
“……”
林妹妹說起神道之事如數(shù)家珍,海水倒灌一樣把一大堆問題拋給青蔚川。
“菠蘿派!”青蔚川左右看了看,說:“在行政樓。”
初九和鐘離果兒齊齊看向他,這小道士究竟是資質(zhì)太高還是瞎說一通?就看了兩眼……
幾人往教學(xué)樓趕的時候還帶上了韓茉,不管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是真人真事,這姑娘都總知道些什么。
韓茉說:“是半年前發(fā)生的事,聽說是我們學(xué)院一個叫張黎的學(xué)姐,一天晚歸在學(xué)校出了事,好像是被□□了,因?yàn)槭窃谛?nèi),校長知道后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去找她交談,可張黎學(xué)姐只想報警解決,還告訴了宿舍的幾個舍友,舍友本來都挺同情張黎學(xué)姐,支持她維權(quán)……”
這個故事稱不上新穎,在場的人都能猜到后來的結(jié)果,校長無非是提出送全宿舍保研,只要能將事情壓下來。
受害人不愿妥協(xié),即便保研的機(jī)會對她來說十分難得,可其他人不一定能堅(jiān)持下去,事情拖了好幾天,義憤填膺少了,多出來的是再三權(quán)衡的“明智判斷”。
你家庭條件一般,美術(shù)是個燒錢的行當(dāng),如果能保研,今后的人生會有很大的不同……
只要忍忍就好了,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
那條路沒監(jiān)控,不一定能找出施暴者……
人心大概是天平形狀的,不加任何砝碼就可以做到不偏不倚,可一旦橫生出利害,天平總會順勢而為的傾斜。
青蔚川:“既然如此,她恨施暴者和校長理所當(dāng)然,跟那個楊老師有什么關(guān)系?”
(https://www.dzxsw.cc/book/28674813/3051380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