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黃昏之時19
青蔚川上樓后,初九捧著杯子一口一口喝完了奶香醇郁的熱牛奶,看了一會兒庭院池塘的雨,眸光淺淺地,似乎飄了很遠一段時光。
本沒被淋濕的腦袋忽然像是要打霜,他強行讓自己回過神來,抬頭看見樓上的燈亮了兩盞,青蔚川在廊道上走來走去,正在給他收拾屋子。
“都已經過去一百年了啊。”他忽然沒來由地想。一百年對他來說算不得什么,可對于人類,已經走完了一場輪回。
困倦之意來勢兇猛地淹沒了初九,以初九的修為自然能夠脫離作為一只貓的天性習慣,但慵懶二字好像是長在他骨頭里似的,一旦在他放松或者到了一個舒適的環境,那身骨頭就忍不住抖出懶洋洋的本性,在他洗完澡后,沾上枕頭就睡了,都沒聽清青蔚川對他說了什么,更沒在意那會兒他有沒有離開他房間。
青蔚川剛給他鋪完床就見他穿著自己給他挑的睡衣迷迷糊糊走進來,倦得仿佛世界欠他一次睡眠,沒骨頭一樣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困了?先把頭發吹干再睡!
半天沒有回應,青蔚川湊近一些:“初九?”
初九羽扇一般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的靠近,但困倦來襲山崩都喚不醒,他的嘴唇好似動了動,發出一聲輕短的囈語,然后又睡了過去。
青蔚川無奈,只好自己拿來了吹風機,左右撥動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將他一頭銀發吹到蓬松柔軟。
“怎么跟小孩兒似的,沾上枕頭就睡著了。”青蔚川說著,忽然想起了十七好像一天沒人管了,于是輕輕給初九掖好被子調好室內溫度就去找貓。
怪的是,找了一晚上,也沒見貓影。
青蔚川有些著急,繞著古鎮找了一圈也無果,愁眉苦臉地坐在店里發愣,片刻后摸出手機打開狗爪軟件搜索:我的貓忽然失蹤了怎么辦?
答1:貓貓是個感性的生物,如果他對自家鏟屎官不滿意,很可能會離家出走……
答2:貓貓是個好奇心很重的生物,它會在熟悉自己的環境后,去探索新世界……
答3:貓貓是多情的生物,到了發情期如果沒有另一半,他們會自己去尋找……
……
貓貓究竟是什么樣兒的動物?
青蔚川一個頭兩個大,感覺現在有了比女生還讓他難以捉摸的生物,那就是貓咪。
青蔚川自行總結,不管別家貓咪是什么樣兒,反正十七是鐵板釘釘地無情,他自問每天勤勤懇懇,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不曾虧待,怎么就讓他不滿意了?
難道因為自己沒給他買貓爬架嗎?
青蔚川盯著屏幕上一個“貓咪心靈空虛論”的回答,上面建議多買玩具,置備貓爬架。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他,十七還沒做絕育。
哪天要是發情了去霍霍別人家的小貓姑娘,人家鏟屎官找上門來怎么辦?心里暗暗決定等十七回來就帶他去做絕育。
初九這晚不知怎的,睡在溫暖舒適的床上卻忽然做起了噩夢,不知夢到了什么,滿臉抗拒,口中還含糊地喊著“不要”。
……
翌日初九醒的很早,由于昨夜睡得實在太舒服,他今天心情很不錯,對著雨痕未消的庭院伸了個懶腰,打算下去找點牛奶喝。
“早上好!
初九下樓就看到青蔚川坐在一堆老舊的筆記書卷里,手上的業塵珠被他取下來套在脖子上叼了一顆在嘴里,聞言抬頭,拖著長長的困倦的調子道了一聲“早”。
“昨晚沒睡好嗎?”初九看了看桌上的書,基本都被翻看過,這得是一夜沒睡吧,果然,青蔚川臉上頂著兩個貴氣的熊貓眼。
豈止是沒睡好,根本就沒睡。
“哦,昨晚回了我爺爺家一趟,拿了點資料……”青蔚川抬了抬發麻的手。
桌上有些書是攤開的,一眼就能看到有關青陽派的字眼都被青蔚川標記了出來,左手邊一本上還圈出了“魂測”兩個字。
“魂測?”
從昨天鐘離果兒忽然冒出來起,他心中就有很多疑問,鐘離果兒是人是妖?為何認識他?對青陽派的事知道的那么清楚,究竟有何目的?
以及她所提到的“魂測”一事,他那時才猛地想起,不久前他做噩夢,夢里也在不斷重復這兩個字。
那么魂測是什么?
他從沒聽爺爺或者青木誠說起過這件事,只好自己回了一趟老宅,把爺爺生前的書和筆記都拿回來自己琢磨。
初九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時,他運轉了一夜幾乎快要宕機的腦子才清醒過來,也不打算瞞著初九,道:“昨天經歷了張黎的事,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這世界光怪陸離,奇聞怪事數不勝數,見怪不怪未必就有問題,再者有林寐這種鬼神愛好者在前,想必再來一個青蔚川也不會覺得多奇怪,于是初九波瀾不驚道:“張黎其實挺可憐的。”
靈魂被生生撕裂的痛苦,就算是諸天神仙也難以忍受。
青蔚川倒不意外,只是問:“你不怕嗎?”
這個世界大多數人不相信鬼神的存在,驟然親眼目睹,至少三觀也要崩一崩,就像林妹妹,他就崩了一會兒。
初九在他對面坐下,認真說:“龍血鬼車,玄鳥生商,奇聞怪事自古就有,千年前的人們不曾抹消他們的存在,只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人類在他們原本依附和敬畏的自然中找回了驕傲,越發突出自己的地位,于是鬼神之說就成了前代信仰的殘余,漸漸被抹消了痕跡。但那些存在并不會就此消失,只是劃清界限各自為政,不管是妖怪還是鬼神,都存在與他們自己的世界,有和人類一樣適用于生存的秩序,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去打破這一份平衡,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青蔚川點頭,同意初九的觀點:“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不怕就好,這樣他就不用擔心在交代了木石盟的事后初九不愿意繼續待在這兒做兼職。
初九義正言辭,心里想的卻是:當山海眼掉落人間時,這個平衡就已經被打破了,妖域內部已經暗潮涌動,那股潛伏的暗流,遲早會波及到人界,他必須要盡快解開山海眼的秘密。
“師哥,這些書能借給我看看嗎?”
青蔚川聞言挑眉,這小師弟從不叫他師哥,除非有事,這不?
“你對青陽派有興趣?”
初九點頭:“我聽林寐師哥說過,有點好奇!
“少聽他胡扯!鼻辔荡]多過問,他翻閱了一晚上也么找到關于“魂測”的有用的信息,最多就是提了一句,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這些書也不是什么不傳之秘,給初九看看沒什么,于是起身揉了揉初九的腦袋,說:“想看就拿去看吧,廚房溫著牛奶,一會兒去把它喝了,我去補個覺,唔,困死我了……”
初九乖巧地點頭,青蔚川又說:“對了,你能幫我個忙嗎,十七不見了,你幫我寫份尋貓啟事找些電線桿子貼一下吧,這小野貓,沒良心,跟你一樣……”
最后那聲“跟你一樣”說得極為小聲,正常來說人的聽力是聽不到的。
但不是人類的初九:“……”
自己到底怎么他了?
初九給忘了十七這回事了,道:“可能是悶不住出去玩,過一兩天就回來了……”
“最好是。”青蔚川打著哈欠上了樓。
初九見他不甚在意,松了口氣,心里盤算著讓“十七”找個恰當的時間自己回來就行,悠哉地抱著書去拿他的牛奶。
在他轉身后,被林妹妹盤過的圓石頭再次閃過了一道似有若無的幽光。
青蔚川這一覺睡到了天黑,醒來果然看見他找了一夜的貓大爺已經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這祖宗絲毫沒有離家出走讓人擔憂的愧疚感,似乎就是去度了個假,你這鏟屎瞎擔心都是自己杞人憂天。
青蔚川愣是沒理他,跑去看初九。
“中午吃的什么?晚飯吃了嗎?”青蔚川總是格外格外關心他有沒有吃飯,好像是師弟到了自己這里,他有義務絕不讓他掉肉,否則就是自己的罪過。
初九抱著青蔚川爺爺的資料看了一整天,不出他所料,并未記載山海眼的事,有些失望,聞言點頭,“喝了牛奶!
青蔚川輕笑,“那能當飯吃么,這么愛喝牛奶,你跟十七是真兄弟吧!
青蔚川也有些餓了,叫來初九打下手去做晚飯。
這幾日林妹妹不知跑去了哪里鬼混,沒有回木石盟,青蔚川看到林妹妹發來的消息確認這人沒死便不管他,這兩日木石盟清清靜靜,只有兩人一貓。
和夜里偶爾發出的奇怪的聲音。
十七回來后,青蔚川雖然沒給他好臉,但行為卻出賣了他,他在網上挑了個鏟屎官最受歡迎貓爬架下單,同城快遞當天下午就送了過來,鼓搗一番安在了店鋪里的榻榻米旁。
十七本不屑于這種沒開靈智的貓玩兒的東西,但當青蔚川把他強行當做試驗品放上去后,竟然覺得格外舒服。
貓爬架是簡單的木架,有樹枝一樣的枝杈,頂上掛了個小銅鈴鐺,編了一個棉繩吊網和鳥窩一樣的小床,往小床上一窩,能居高臨下地看見鏟屎官的發旋,而且格外舒適,于是貓爬架便很快成了十七最愛待的地方。
此外青蔚川還買了逗貓棒,只因在網上看到所有貓都對這種玩意兒玩應很大,想著買來逗逗十七,但他發現十七對逗貓棒無動于衷,窩在貓爬架里連個眼神都不肯賞,青蔚川覺得沒意思就不再玩逗貓棒,之后這玩意兒就被初九悄悄的扔了,似乎很是看不上。
此時十七正在貓爬架的小床上打盹,青蔚川忽然問初九,“你晚上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嗎?”
初九正在展柜前給石頭做定期維護,聞言點頭,“嗯,好像是院子里的水池,什么東西掉下去的聲音,隔一段時間響一次!
發現不對后初九立馬前去查看,但又什么都沒有,只能看到夜色里樓下池塘的未散的漣漪,也無任何異樣的氣息。
初九不太在意,“可能是魚吧。”
青蔚川并不在乎是魚還是什么,聽到初九語氣淡然并沒有害怕的意思也就不管了,起身去逗十七,將十七舒服地擱在爪子上的腦袋挑了挑,說:“我說十七,我不求你逮個耗子,夜里趕個鬼不算苛刻吧?嗯?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這是人說的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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