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局
venus乃國內(nèi)五大時尚雜志之首,創(chuàng)刊十余載,何許大風大浪未經(jīng)歷過。
“離跨年就剩兩天,居然攤上這種事!”主編對著滿屋子的人發(fā)脾氣。
下屬們靜若寒蟬,誰都不敢接燙手山芋。
主編沒了法子,只得自己撥電話。
等待接聽的短短幾秒內(nèi),她在腦海中捋順起因經(jīng)過。
照例,venus新年特刊將于上午九點發(fā)布,封面人選早在夏季便已確定。
易廷。
圣誕期間,時尚界卻出了變數(shù)。
wintour投放的廣告海報效果出眾,內(nèi)陸市場首戰(zhàn)告捷,甚至超出預期數(shù)倍。
功績皆因一人,沈燁。
wintour大老板高興得合不攏嘴,今早截胡買下新年特刊的封面,力圖乘勝追擊,與ceretti競爭曝光度。
雜志社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這可怎么和seimei交代?主編只想跳樓。
好巧不巧,電話接通。
“現(xiàn)在七點四十三,咳咳,”秦茗好像感冒了,“封面圖還需要修改?”
音色不同于平日的清冷,如同蒙在玉斛中的霧,懨懨乏力。
主編索性豁出去,將事情從頭尾講個詳細。
“seimei,你有權利拒絕,走法律流程絕對占理,不用怕。”
最后還是偏袒秦茗,補充一句。
聽筒中傳出聲動靜,又消逝得極快。
似吟嘆,似嘲諷,似嗔笑。
主編甚至來不及捕捉,只能面對接下來的漫長死寂。
秦茗估計在思考怎么暗殺沈燁。
以及如何把wintour踢出中國市場。
直到她說有電話進來,斷線五分鐘。
再次上線時,秦茗的精神變好太多,講的話卻讓主編懷疑是否燒過頭了。
“我同意把封面讓給沈燁,都給他。”
輕柔和煦,一絲負面情緒也無。
“啊?”主編大駭,“seimei,你在說反話吧?”
“哪會,”秦茗異常體貼,“清早碰到這樣的事,換誰都心焦。將心比心,免得你受罪。”
即便感冒,也能聽出情真意切。
主編激動得涕淚橫流,捂住電話沖下屬吼:“愣著干嘛?趕緊去和wintour要海報頁原圖p封面!”
雜志社恢復忙碌。
一切得益于那道以假亂真的赦免。
——
跨年晚會彩排現(xiàn)場,音響震耳欲聾。
嘈雜人流中,安琪娜朝后臺走去。
剛踏進vip區(qū),一位彪形大漢攔住她,就差把“請勿入內(nèi)”四個大字紋在臉上。
安琪娜認出這是易廷的保鏢,揚了揚工作牌,特意抬高音量:“易老師排練辛苦,我特意來拜訪。”
vip區(qū)極其安靜,想必里頭聽得清楚。
果不其然。
化妝室的門推開條縫隙。
“阿嘉。”
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名叫阿嘉的保鏢側身讓路:“進去吧。”
易廷似乎在想事。
頎長挺拔如他,即使坐著也能看出188的官方身高并非虛報。
安琪娜志在必得。
易廷未出道時,做過半個月巨象的練習生。
兜兜轉轉一圈,還不是回到自己手上。
她要徹底瓦解易廷對秦茗的信任。
易廷沒有讀心的本事,直接開始欣賞表演。
安琪娜捂著白花花的胸口,驚訝道:“易老師,只有你一個人?”
“嗯。”
對方繼續(xù)責怪,表演浮夸:“seimei真是疏忽了,連最終彩排經(jīng)紀人必須陪同都不知道,回頭我好好說說她!”
語氣噓寒問暖,態(tài)度居高臨下。
殊不知在易廷眼中,交際籠統(tǒng)分為兩類。
和秦茗,和其他人。
安琪娜屬于后一種。
“我的、經(jīng)紀人,自然由我管。”作為歌手,易廷輕而易舉地在咬字上制造壓迫感,接著起身。
安琪娜打扮得艷俗,假睫毛如蒼蠅腿般撲閃兩下。
她倒是懂得轉換策略。
“對,那venus的新年特刊封面呢?您也舍得拱手讓人,任由秦茗胡鬧?易老師,秦茗早就背叛你了!作為一名合格的經(jīng)紀人,面對競爭者的挑釁就應該據(jù)理力爭,如果是我來處理這件事,我定會守住底線,別說沈燁,即便是厲思寅要截胡封面,我都不松口。”
清晨發(fā)生的事,安琪娜馬不停蹄趕過來拆臺,就是篤定秦茗絕無可能與易廷通氣。
再固若金湯的關系也難敵背叛。
事與愿違。
“秦茗做的所有決定,都得到過我的允許,”易廷面不改色,“安總監(jiān)還有其他事么?”
安總監(jiān)?安琪娜氣得銀牙咬斷。
他和秦茗一樣,都叫自己安總監(jiān)。
可從頭到尾哪里有半分忌憚?拒交合約,擅自運行選秀綜藝,活脫脫的亂臣賊子。
正好。
敲門聲再次響起。
秦茗一邊咳嗽一邊將文件遞給易廷,等到快咳斷氣了才消停,孱弱地請罪:“易老師,環(huán)球巡演的日程安排我剛做好,路上堵車遲到“
“不要找借口,”易廷冷聲接過文件夾,“堵車就要早出門。”
辦事出岔子的經(jīng)紀人默默聽訓,轉頭看見自己,態(tài)度很友好:“安總監(jiān)早,咳咳。”
安琪娜刻意往易廷身邊站一步:“seimei呀,你來得晚,我正陪易老師說話解悶呢。”
挑撥離間,當然要雙管齊下。
很遺憾,秦茗沒來得及說話,又被使喚去干活。
安琪娜目不轉睛地盯著亂臣賊子組合。
她迫切需要知道究竟誰是主謀。
這件事困擾她太久了。
有些時候,秦茗像是拿主意的那個。
從明州出差回來,安琪娜仔細觀摩過易廷新歌發(fā)布會的多角度錄像。
他表示“會和運動員合作”前,很明顯在看桌子下方。
而秦茗恰巧用食指敲了膝蓋。
可眼前的景象又真實發(fā)生著。
秦茗似小媳婦一樣地忙前忙后,給易廷準備這準備那,比丫鬟伺候王爺還卑微。
阿嘉倒是閑得只用看門。
“十分鐘后彩排,安總監(jiān),我們先走一步。”易廷走在前頭,示意滿手東西的秦茗跟上。
安琪娜幾乎要被騙過。
或許,秦茗這樣該死的女人就有兩幅面孔。
一人之下時,服低做小。
萬人之上時,肚子里全是壞水。
電梯門開,易廷和阿嘉人高腿長,先進去。
秦茗走得慢,剛巧碰上門閉合。
里頭伸出一雙手,擋在她額頭。
絕對是易廷,安琪娜篤定。
女人都有第六感。
那一擋,不是紳士,不是禮節(jié),蘊含著別樣情緒。
安琪娜在國外留學,一時間難以找出合適的形容詞。
總之,有鬼。
她恨得想掘地三尺把真相挖出來。
不就是參加全國歌者選拔賽拿了冠軍后,組委會許配給他的經(jīng)紀人么?
用得著如此神秘?
——
一進電梯,秦茗先打噴嚏。
她把積灰道具全扔到地上。
阿嘉偷笑。
一米八的大漢笑起來像座山在抖。
“演得很開心?”秦茗瞥眼過去。
“莫要怪阿嘉,”易廷不再當易天王,隨和地調(diào)侃,“seimei,你一個月零十六天沒見我,演技的確生疏了。”
說來也悲涼。
他只能在電梯里兩平米的狹小空間做自己。
秦茗又何嘗不是。
聽完易廷轉述安琪娜的話,她氣弱卻又堅定:“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我會處理好一切。”
08年,秦茗也是如此,孤身一人來到南方穗城的紅燈區(qū),在某個餓了三天的流浪漢面前蹲下。
“以后,我當你的經(jīng)紀人。”
“先去找算命先生求個名字。”
“姓可以選?”
“姓易吧。”
容易的易。
畢竟世道負他太多。
電梯到達指定層數(shù)。
阿嘉捧起道具,笑得憨厚:“秦總,外頭有粉絲接應,辛苦您再演演。”
——
演戲太敬業(yè)的直接后果便是感冒加劇。
看完易廷彩排,秦茗回到巨象,連軸轉開五六個會。
“你是不是又哮喘發(fā)作了?”于意格外擔心,揮散一群裝樣子的員工,從抽屜里取出噴劑。
秦茗擺手推辭,“還好。”
“朱迪,”于意叫住小助理,“倒杯茶來。”
朱迪將奇葩小菜雞的形象貫徹到底,捧著茶興致勃勃地說:“總監(jiān),你終于get到燁總有多帥了!venus新年特刊您都舍得讓給他,您放心,我以后好好工作,補償易廷老師。”
秦茗累得勉強敷衍:“沈燁剛進娛樂圈,我自然要照顧他。”
“您超好的!“朱迪豎起大拇指。
于意本來不信,看著看著也信了:“害,我以為你又在布置什么圈套呢,這樣最好。記得十點前下班回家,今晚辦公樓要檢修,過期不予進出哦。”
秦茗點頭稱是,把一孕傻七年的于意和從未活明白的朱迪請出辦公室。
電腦收到郵件提示,她又開始伏案忙碌。
忙著醞釀圈套。
9點58分。
重度感冒影響了秦茗的狀態(tài),她踩著點呼吸到新鮮空氣時,卻總覺得少帶什么。
天寒地凍,沒在外面站多久便受不住,她搖搖頭,鉆進車內(nèi)回家。
——
狀況頻出的一天從壞消息開始,以壞消息結束。
浴室內(nèi)積水遍地,蔓延到客廳,根本無從落腳。
秦茗險些要暈厥過去,下樓找物業(yè)解決。
高檔小區(qū)的物業(yè)竟然開始打太極:“不好意思秦小姐,水管維修工已經(jīng)休息了,明早七點才能回來,您方便去酒店將就一晚么?”
再溫文爾雅的人也很難克制住脾氣。
附近有許多酒店。
秦茗卻終于想起遺落在辦公室的手袋。
身份證和錢包都在里頭。
她頹喪著打開手機,將通訊記錄上下滑。
于意家?她已經(jīng)睡下,明早還要送小孩去補習班,不好打擾。
易廷家?no,半夜十二點是狗仔的活動高峰。
秦茗的目光落在清晨一則通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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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fā)出真正的嘆息聲。
賀敬堯能教她很多事。
教她如何上法庭,如何對付圖謀不軌的競爭者。
如何與他平起平坐地談利益互換。
連這些都能聊,賀敬堯當然說過在郊外有一整座莊園的房產(chǎn),無數(shù)房間臥室,隨時歡迎她去住。
可秦茗猶豫了。
也許是因為太遠的緣故。
也許是男女有別,公私分明。
還能去哪?
車窗外燈火闌珊。
偌大b市,無家可歸的她。
——
胖墩自從搬到奶奶家之后,每天都半夜三更起來打游戲。
這破小區(qū)住的全是老年人,夜里沒人用網(wǎng),速度特別快。
正在關鍵時刻,忽然聽到有敲門聲。
輕微且禮貌,三下。
“鬧鬼啊?”胖墩給自己壯膽,過去開鎖。
光影交界處,站著一位漂亮姐姐。
她好看得不真實,背后似有透明魂魄漂浮。
“你好,“漂亮姐姐開口,“我是你樓下的鄰居。”
“哦,哦是嘛?”胖墩癡癡回答。
“我忘帶鑰匙了。”她無奈地自責,落寞又脆弱。
胖墩發(fā)揮出男子氣概:“那你要不進來坐?”
“多謝,”漂亮姐姐微笑,“還有,能借用你的陽臺么?”
“啥?”胖墩撓頭。
老式小區(qū)多裝有鳥籠般的防盜窗。
秦茗記得,自己房間沒裝。
門鈴不知什么時候壞了,代璇也沒去修。
目測過樓高后,秦茗松手翻下陽臺。
她不怕死。
死在這樣糟糕的夜晚,也好。
事與愿違。
今日的好運氣,大概都用在這一跳。
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谧约谊柵_,秦茗反手從里頭撥開窗戶閘。
月光順著傾泄而入。
她眼里只有床,甚至忽略了墻邊衣架上掛著男人的衣物。
床很溫暖。
物理意義的溫暖。
秦茗沾到枕頭就想闔眼。
“病秧子,你還爬我的床?”
【命運提前寫好了寓言故事。我本完整,連圈子都固定下來,同事,藝人,工作伴侶,甚至對手。
可沈燁就這樣,石破天驚地闖入我的人生】
——《傳記:沈燁》之秦茗眼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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