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尾藍
秦茗以為再次做客隔壁怎么也得過些時日,畢竟凡事都需按照進度執行。
未曾想第二天早上,她直接被物業來電叫醒。
內容竟比做夢還荒謬。
“秦小姐,你的鄰居請你去吃早餐。”
她頭暈得厲害,險些在自己家里迷路,扶著墻倚到門框,扒開條縫。
沈燁極其真實地站在外面,幾乎擋住所有光線。
“怎么不敲門?”秦茗的聲音透著絲迷惘。
他輕嗤:“你家大得跟盤絲洞一樣,能聽見才怪。”
似乎言之有理。
“早飯?”秦茗攏了攏頭發,邊問。
“昨晚,你自己說的。”
秦茗半信半疑。
失血帶來的暈眩感使得記憶有些錯亂,不太記得昨晚后來發生了什么。
大約在和沈燁聊天,聊得乏累便回來睡覺。
不過也無妨,像是她會說的話。
畢竟她說的話從來不作數。
“去哪吃?”
“我家。”
“哦,走吧。”
秦茗連邁步子都是虛浮的。
性命攸關,月事造訪的前兩天她只能戒咖啡。
這就跟要求吸血鬼吃素道理相仿。
反觀沈燁,一身運動服神清氣爽,明顯剛完成鍛煉。
大概是一日之際在于晨和一日之際在于凌晨的差別。
來到隔壁。
整桌色香味俱的中式早餐沐浴在陽光中,靜謐猶如世界名畫。
秦茗只覺吊詭,幽幽望了眼正在拿餐具的“田螺姑娘”。
廚房毫無使用痕跡。
加上記憶復蘇,想起沈燁說過他不會做飯,那早飯肯定是買的。
籬苑附近可沒有接地氣的餐鋪。
“晨跑去蓮都區,順道捎回來。”沈燁解釋地輕描淡寫。
一聽這話,秦茗頭更暈了。
跨城的距離用來跑步她想都不敢想。
按她的想法,賦閑日子就該好好躺在家里,何必折磨自己。
“你身體怎么樣?”
秦茗難得愿意喝粥,舀了一口,禮貌謝過關心:“還行。”
抬頭時,意外發現沈燁問話的模樣古怪中透著絲靦腆,與平日里的強勢大相徑庭。
她取過紙巾,掩住嘴角。
沈燁沒再繼續問,似乎嫌桌子太矮,隨手扯過本東西墊在盛拌面的碗下邊。
是冊厚白皮書,頁腳翻卷。
秦茗在于意辦公室里見過多次這樣的“書”。
俗稱劇本。
沈燁家中出現劇本,只可能是岑梨禾的安排。
看來,這位從獵頭轉行的經紀人效率頗高。
“昨天晚上,我們都聊了哪些話題?”秦茗不動聲色地轉移注意力。
“裝修。”
“裝修?”秦茗愣神后反應過來,“是,我當初只布置了客廳、還有主臥側臥,剩下的房間”
“可以用來做健身房,”沈燁嫌棄地接話,“秦茗,你簡直是魚的記憶。”
秦茗還從未在記憶力這方面被羞辱過。
她閉著眼睛翻白眼,自己給自己消氣。
如果魚的記憶能讓她看清劇本首頁印的片名,也值。
可再睜開,還是看不清。
沈燁以為她覬覦拌面。
“沒買多的。”
秦茗訕笑:“你盡管吃。”
結果等一頓早飯吃到尾聲,她終于根據書脊的方向推測出那劇本是正面朝下放的。
泄了力,秦茗背靠座椅,休養生息。
腦海中醞釀的計劃已有雛形,只欠順水推舟。
如今,舟送到眼前,斷沒有放手的道理。
“沈燁,不如我們重新做朋友。”秦茗忽然坐直,尤為真誠地望向沈燁。
“?”沈燁出其警惕。
“以前的每次見面,我們都鬧得很不愉快,”秦茗意圖承先啟后,梳理二人的關系。
未曾想被他截了后。
“但在昨天,你發現我還有點用。”
話糙理不糙。
接著,沈燁放下筷子,肘關節支著桌面,就差拈根煙當山大王。
“行啊,做朋友。”
從他口中說出“朋友”二字,活像是江湖稱謂。
拋開小細節,起碼冰釋前嫌來得意外順利。
秦茗伸手,就像無數次在談判桌上言和那樣。
不同的是掌心稍朝下,還有要沈燁拉她起來的意思。
與其說是握手,沈燁更像在玩弄她。
五指間,細微縫隙本只容得下針穿過。
卻被他一點一點地拱開。
貫穿到底,再往回握緊。
就像抓娃娃機里頭的鋼夾陡然收網。
但沈燁的手勁可比鋼夾穩固萬倍。
他將她的五根手指徹底收在掌心,指腹粗糙的繭扣著她的指關節。
秦茗想要掙脫,卻是一場覆水難收。
沈燁的舉動遠勝過十指交融,更像要霸道地將她簪進這一刻的時光里。
“別在我背后搞小動作就行。”
他的目光流連于她的眉間。
秦茗笑若寒星,眼眸未顯懼色:“當然。”
沈燁緩緩放開她的手:“你今天真好說話。”
秦茗借伸懶腰的機會將手舉過頭頂,又放下。
有效緩解生痛。
“岑梨禾這幾日給你安排什么工作?”她替沈燁撫平運動衣領口的褶皺,呵了口氣,“我好去探班。”
——
然而。
探班的對象另有其人。
一日后。
城郊,《永旋梯》補拍片場。
取景棚內混亂異常,隔斷簾被撞得翻飛。
過了好久,終于有人從中掙脫出來,跑到僻靜角落狂撥電話。
未接,未接。
她無奈之下從通訊錄里翻出另一個號碼。
“喂,于意老師,我是小王,14年從巨象離職的。”
“實在打擾您,我找秦總有急事,電話打不通。”
“具體情況啊秦總今早安排了一位臨時演員進片場。剛才對戲,她,她被嚇暈了,醒來以后哭得很厲害。”
“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導演不讓閑雜人等進,只留演員在里頭。”
“和誰的對戲?和沈燁。還請秦總趕緊過來瞧瞧吧。”
那廂,于意看著躺在床上面容蒼白茍延殘喘的某人,果斷回絕:“seimei身體不舒服,跟公司請假,去不了,你自己辦。”
“是居家辦公,”秦茗無奈地糾正,“你把我手機藏哪了,快還我。”
于意知道她血虧之時必然半步離不得床,狠心阻攔道:“不準去!我特別請假就是為了上門盯你!幾歲的人了,身體要緊。”
“要去,”秦茗見她油鹽不進,索性挪到床的另一邊下地換衣服,“沒什么大事,賺點零花錢的小case”
于意恨不得拿根繩子把她綁起來。
“喂!你把這盅燕窩牛乳喝了再走!”
——
通往城郊的路只有一條。
高速。
經過收費站以后,秦茗掛了自動擋。
昨日從沈燁那里問出名字后,盡管要休養身體,她還是按時完成布局。
朱迪很早就把男性視角的普查結果交給了她。
她今早拿著照片去問于意。
于意嚼了半天薯片,咔擦咔擦二三十下,愣是沒認出來。
“蘇妙。”還是秦茗提醒。
“蘇妙啊,她原先是網紅,后來做服裝電商虧完了錢,就來找我。看她外貌條件不錯,就簽下當毯星咯。”
毯星,顧名思義,和演員不一樣。
在娛樂圈里,專門有一群“美女”,沒有作品,曝光度尚可。
因為紅毯就是她們的作品。
品牌方能用比請演員更低的價格請到“□□”,經紀公司也能賺到快錢。
秦茗選中蘇妙以后,立刻讓于意和她進行表面上的解約程序。
岑梨禾不好糊弄,小心駛得萬年船。
接著,發揮裙帶關系的時候到了。
秦茗對《永旋梯》知之甚少,電影并非她的擅長領域。
但有大批欠她人情的電影從業者,聯系上其中一個就夠用。
那人在影視出版公司擔任要職,安插臨時演員不過順手的事,還盡職盡責地介紹了一遍項目背景。
“《永旋梯》是警匪動作片,去年年底剛在泰國殺青。剪輯的時候導演不滿意,認為第二反派的角色起不到升華作用,臨時決定換人補拍,前幾天才定下沈燁。有場審訊戲,我就讓蘇妙上。”
一切順風順水,直到小王打來電話。
秦茗加緊車速,繞道前往劇組后門。
她的身份,還是掩人耳目些的好。
補拍規模偏小,休息室只有一個。
秦茗很順利地找到蘇妙。
清秀柔媚的長相,哭得梨花帶雨。
蘇妙不認得她,見秦茗愿意花時間安慰自己這么個小透明,什么都愿意說。
“沈燁,沈燁他真的好可怕。”
“不會,”秦茗好言撫慰,“他很喜歡你。”
蘇妙羞赧不語。
“你想,如果他對你無意,為何還要同導演說要你來對戲。”
“可他應該沒見過我”
“見過,就在年底的晚宴上,你們同臺過好幾次。”
“你怎么知道”
考慮到自己的形象以及說話份量,秦茗將措辭稍作修改。
“因為我是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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