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清靜后，秦茗難得睡到自然醒。

        睡覺前她已經處理完所有的積壓郵件，還在u盤里給沈燁放了個驚喜，眼下沒什么待辦日程，可以出去走走散心。

        為了尋找洗漱用品，她打開他的柜子。

        原以為會看見一團臟亂差，可沒想到各種物品放得整整齊齊，根本不像他在家里那樣隨意。

        這樣也好，起碼證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松弛有度。

        整理完自己，臨出門前，秦茗瞥了一眼凌亂的床鋪，還有臟衣籃內唯一的短袖。

        她是那種會給他疊被子洗衣服的賢惠女人嗎？不，不是。

        于是乎，秦茗毫無心理負擔地走出公寓。

        基地頗大，在她看來就跟動物園似的，一棟訓練樓就是一個種類的生物。

        柏油路上來往的人流稀少，偶爾有幾個罰跑的運動員路過，對方不僅不覺得一身通勤裝的她另類，反而還主動打招呼：“領導好！”

        秦茗很自然地點頭，虛心接受從天而降的官銜：“你好。”

        接著又遇見兩位年過半百的指導教練，她以為總該被發現異樣了，沒想到還是一句“領導好”。

        她看起來是得有多像領導。

        就這樣，秦茗暢通無阻地逛完了基地，不僅沒人攔她，各種訓練樓也對她敞開大門。

        她走進跳水館想找一找朱舟在哪，可不曾想整座場館都空著。

        負責水池清理的是位老大爺：“領導你找人啊？他們上高原訓練去了，這兩個月都在外頭。”

        “沒事，我就看看。”秦茗隨口敷衍道。

        場館露天光線很好，夕陽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池水涌上，輕輕拍打在岸邊，除此聲外，偌大場館里空空蕩蕩，只剩她的高跟鞋聲。

        水池邊是一整面玻璃墻，貼著泳池水質監測表，以及游泳隊和跳水隊的現役人員名單。

        秦茗找到彭濠朱舟的名字，輕笑。

        名單再往前，是水類運動所有項目的光榮榜回憶錄，記載著隊里的前輩們，無外乎是奧運冠軍、世錦賽冠軍等各種登臺領獎的照片，從上個世紀的黑白到如今的彩色，戴上金牌的瞬間被攝像機定格。

        站上最高領獎臺，無疑是每一個運動員職業生涯的高光時刻。

        她倒不知沈燁的照片被掛在羽排館的哪個位置，會不會看起來很蠢。

        秦茗接著去乒乓球館，里頭倒是有人，可不是龍博那一批人，更像預備隊的成員，面孔太過稚嫩。

        教練在場邊督促：“去迪拜封閉集訓的都是你們的師哥師姐，哪個不算世界冠軍？比你們練得還要命叻，繼續！”

        她站在場外停下腳步圍觀，聞言，也不準備進去打擾了。

        柯鵬的劣跡公眾后，為確保乒乓球隊在輿論方面不會有任何隱患，她給劉柱的唯一建議就是別讓主力隊員被記者逮到。

        迪拜是個好地方，天高皇帝遠，誰也碰不著。

        沿著柏油路往回走，秦茗摸索著云知公寓的方向，卻逐漸迷失在春夏之交樹木的磅礴生命力中。

        到處都是花。

        市里高樓大廈擁擠，綠化也只是做做樣子，不會像這般枝繁葉茂。

        又讓她想起了錄《雨林游戲》的那段時間。

        于意接過項目后，幾次看出她對這節目的不同，甚至還挖苦過她：“原來咱們堂堂秦總也會對一個項目產生感情呀？還不是什么特別賺錢的項目哦。”

        確實，籌備內容太單薄，拍攝過程太倉促，后期上線波折太多，但凡是位正常的主管，都不會對這樣的項目產生感情。

        可誰都不知道，她并非對項目有感情。

        感情，是對那個時候的她自己，那個時候經歷的事，那個時候遇見的人，還有那一天，郡河關外吹的風。

        那幾日的她有資格自詡為人，沒做過特別德行敗壞的事，也沒有特別讓人厭惡。

        她是秦茗，看過山川，看過江河，僅此而已。

        七拐八繞走了一路，終于回到云知公寓后，她不可避免地躺在沈燁的床上又睡一覺。

        太累了。

        等精神養得差不多，床的主人也剛好回屋午休。

        “噓，別叫，”他捂住她的嘴，欺身上榻，“別叫。”

        緊接著，就不由分說地插了進來。

        “唔”

        太過突然的沖撞，害得她岔氣不已。

        “讓我弄一弄，就弄一弄。“他也很抱歉，把被子扔下床，好騰出更多空間動作。

        秦茗自然有感覺到他重見她的“興奮”。

        合著昨晚還在困惑他怎么沒動手動腳，原來是選了個青天白日的空隙開餐。

        他簡單地沖過涼，可身上肌肉都還處于剛使用完的賁張火熱，比她印象里的要沉重許多，更別提他發情地厲害，用這一身肌肉對她施威作福，害得她一句話也講不出。

        直到午休結束的通知鈴響起，他還黏在她身上。

        也怨不得宋晨推門進來提醒，語氣輕快像個賣報郎：“燁哥燁哥該走啦，否則蔣導又要——啊啊啊！我的眼睛瞎了！”

        “滾出去，”他不耐煩地斥一句，由于在興頭上，罵臟話格外狠，“小王八犢子。”

        “呵。”趴著的秦茗終于有了喘息機會，借機吐出一聲如蘭輕諷。

        宋晨惹怒沈燁，結局就是被揭老底。

        “他就一沒開過葷的小屁孩，我們繼續。”

        繼續了很久，直到床單完全不能睡人為止。

        秦茗想著該勸他留點體力等會罰跑一萬米，但總不好質疑男人的“能力”，到底還是沒說。

        “上午自述演講如何？”她慵懶發問，等著他評價這份驚喜。

        “你特地給我做的，我當然得照著念，”他哂，“最后一頁豎中指的照片，很漲氣氛。”

        “哦？是么，”秦茗確實搜了很久才找到他以前的黑歷史，“我真沒想到你能撐到最后一頁呢。”

        她料到他講著講著就要掀桌子，提前給他找點物料幫襯。

        他回頭沖她咧嘴：“你很懂我。”

        “當然，”秦茗在修理自己斷了一半的長指甲，“我記得宋晨說你們要準備蘇杯，你輸了模擬賽，要不要緊？”

        邊說邊朝他身上看了一眼。

        果然抓得有些慘不忍睹，他該仔細消毒。

        他從柜子里拿出瓶酒精往背上淋：“不會死就是了。”

        豪橫異常。

        秦茗不知道沈燁到底有多少底氣，但冥冥之中總覺得撐不了太久。

        宋晨和王崢宇在做的那些東西，已經是官僚腐敗的預兆。

        假使柯鵬的劣跡是警鐘，能敲醒整支隊伍的話自然是好，可萬萬不能讓其他東西趁虛而入。

        “如果我說如果，”她隨口問，“蘇杯輸了以后，會有什么處罰嗎？”

        “不知道，”他扔掉酒精瓶，突然俯身親她一口，“沒輸過。”

        【作為男子第一單打，沈燁先后五次幫助中國隊捧起蘇迪曼杯，六次捧起湯姆斯杯，在團體賽中未輸一城。】

        ——《傳記：沈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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