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個愿望
回到小破樓,秦家兄妹簡單梳洗一番后回到自己的房間。
再次擁有一個溫暖的避風港本應該是一件非常讓人開心的事情。
但從回來到現在,兩小只表現得很沉默。
“睡覺。”應鴉斜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慢吞吞的朝床挪去。
床是原身父母留下的一張老床,足夠兩個小孩睡。
床上是分開的兩床被子,這是應鴉特意安排的。男女授受不親,在她眼皮子底下他們休想冒出什么禁忌感情。
等他們鉆進被窩,應鴉就伸手去關燈。
只是她的指尖還沒碰到開關,床上的小姑娘就弱弱地開口:“能不能……再開一會燈?”
秦梔幼的臉色還有些發白,顯然之前被嚇得不輕。
如今更是不敢在黑暗中睡覺。
“就一會會,我會努力睡著的。”她躲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個小腦袋在外面,“可以嘛?”
秦慕硯沒吭聲,默默地垂著腦袋,雙手無意識地揪著被子。
他們害怕她。
應鴉對于這個認知絲毫不意外。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被無數人畏懼過。
人類一邊害怕魔女的強大,一邊覬覦魔女的能力,他們排斥非我族類,又想要掠奪不屬于他們的東西。
好像只有一個人……從未恐懼過她。
應鴉的目光無聚焦地落在窗框上,可惜那人的模樣在她繁雜冗長的記憶里是并不清晰。
因為應鴉沒有回答,臥室內的氣氛越發冷凝。
小麻雀有些著急地在她肩膀上踩來踩去。
見她仍舊不吭聲,只能叼了一簇頭發絲用力扯了下。
應鴉:“嘶……”
小麻雀干完壞事就跑,一頭撞進男主的懷抱。
“你完蛋了,竟然敢扯我頭發!”應鴉瞇起眼,眼尾狹長帶著幾分不好招惹。她抬手虛空一揮,小麻雀就別隔空提溜了起來。
小麻雀被倒吊著懸浮在半空,隨著應鴉的指尖晃動,它被報復性地搖掉了好幾根毛!
“唧唧唧唧唧!”
伴隨著麻雀生無可戀的叫聲,臥室內終于再次熱鬧起來。
小姑娘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剛笑完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秦慕硯也勾了勾嘴角,不過很快壓了下去。
懲罰完小麻雀,應鴉看向了床上的兩小只。
“今晚的事情以后還會發生。”
她冷不丁地開口。
說得直白。
“臭小鬼,你看到了?”這句話是對秦慕硯說的。
小家伙嚴肅地點點頭。
應鴉:“那就是暗鬼,一種從人類身上滋生出來的……怪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它們,它們以人類的負面情緒和執念為食,會一直跟著“食物”,直到“食物”死亡。”
不管兩小只聽不聽得懂,應鴉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解釋給他們聽。
秦慕硯聽的很認真,稚嫩的小臉上帶著超越年紀的沉穩。
還有一點點高興。
她沒有因為自己是小孩子而敷衍自己。
越聽,他心中的想法越發堅定。
他想要變強!
想要保護好妹妹!
“……就是這樣,要是你們還想繼續交易,就得接受現實。”
“好了,現在睡覺。”
說完應鴉“啪”的一下關掉了燈。
只是還不等黑暗徹底籠罩臥室,床頭的一盞小臺燈緩緩亮了起來。
兩小只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光源看去。
臺燈緩緩地伸了個懶腰,暖橘色燈光隨著它的動作微微閃爍。
然后它輕輕地往前蹦了蹦,離床邊又近了些。
柔和的安眠曲被小臺燈輕輕地哼唱出來,它晃動自己的身體,跟著節奏搖擺。
兩小只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臺燈明明還是那個臺燈,可它卻有了生命。
“是魔法!”小姑娘興奮地叫了出來。
秦慕硯雙眸也亮晶晶的,眼中止不住的好奇。
“我……我可以碰碰你嗎?”他小心翼翼地對著臺燈問道。
臺燈點了點頭。
秦慕硯伸出小手一點點靠近,他放輕了自己的呼吸,帶著前所未有的虔誠。
終于,男孩的小手和臺燈碰到一起。
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被徹底驅散。
這個夜晚,他們將不會再擔驚受怕,也不會半夜凍醒。
有光會陪著他們。
有人會保護他們。
……
第二天一早,應鴉是在短信提示音中醒來的。
錄制綜藝的片酬到賬了,一千元。
水哥似乎還不打算放棄壓榨“原身”剩下的價值,所以打錢打的格外爽快。
換好衣服,應鴉開門走出臥室。
讓她意外的是兩小只已經醒了。
小孩子活力滿滿的聲音從后院傳來。
這小破樓還有一個雜草叢生的院子,因為常年疏于打理,所以植物長得格外茂盛。
應鴉趿拉著拖鞋朝后院走去。
“哇,這個好大哦!”
“妹妹喜歡哪個?”
“這個,墜大的這個……給仙女姐姐吃。”
應鴉才跨出門,就看到一片郁郁蔥蔥的綠色中擠著兩個小團子。
他們蹲在地上,撅著個小屁股,雙手不知道在扒拉什么。
很快,就傳來一聲憋著勁兒的喊聲。
奶唧唧的,像只眼睛都沒睜開的小獅子。
“嗷!挖出來啦!”
秦梔幼因為用力過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她手里則捧著個沾著泥土的紅薯。
飛揚的土屑淋了秦慕硯一頭,他沒發現,在認真夸夸。
“妹妹真棒!”
“哥哥也棒!咯哈哈哈……”
兩個小家伙忍不住笑作一團。
稚嫩清脆的笑聲為寂寥蕭瑟的寒冬添上了幾分暖意。
他們沒有了昨晚的恐懼。
應鴉神色淡淡地看著,好像完全不在乎。
小麻雀見兩小只玩得這么開心,已迫不及待地加入進去了。
它出現的地方自然意味著應鴉也在,兩小只齊齊扭頭看來,異口同聲:
“姐姐!”
“姐姐!”
應鴉隨意點點頭,目光落到他們手上。
秦梔幼噠噠噠跑過來:“姐姐給你,墜墜墜大的。”
秦慕硯抱著另外兩個紅薯走過來:“我們本來想除草的,然后挖到了紅薯。”
“今天早上吃……吃這個嗎?”
他臟兮兮的小臉上帶著明顯的緊張,努力用大人的姿態和應鴉交流。
應鴉本想拒絕的。
在確定這個世界存在暗鬼,魔力會因為殺死暗鬼而增長后,她完全不需要再吃人類的食物。
但不知怎么的,她點了下頭。
五分鐘后。
廚房里,一大兩小干瞪著眼。
三個生紅薯孤零零地躺在灶臺上。
秦梔幼看看應鴉,再看看秦慕硯:“哥哥?”
秦慕硯看看妹妹,又看看應鴉:“姐姐?”
應鴉面無表情,甚至有一絲高冷:“我要吃烤的。”
印象里,烤紅薯比煮紅薯好吃。
求助失敗并喜提甲方的兩小只:“……”
秦梔幼一雙大眼睛不斷瞅向應鴉,小小的臉上寫著大大的問號。
姐姐為什么不用魔法?
應鴉看懂了她的疑惑,久遠的記憶再次浮現眼前。
隨著一聲巨響,她被一個人類幼崽無情地趕出廚房,身后是帶著焦糊味的黑煙。
這種事,她絕不允許發生第二次。
想到這里,應鴉兇巴巴地表示:“偉大的魔女怎么可能會給人類做飯?你們想都不要想。”
兩小只聽到她這么說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很乖地表示:“沒關系,我們可以學做飯給姐姐吃。”
想到可以證明自己是有用的,他們立馬振奮起來。
在一陣咬耳朵之后,秦家兄妹擼起袖子,搗騰著小短腿忙碌起來。
很快,角落里那個被閑置的土灶臺就被清理出來。
小姑娘從外面撿來了不少樹枝和干枯的雜草交給哥哥,此時灶膛里的陳年爐灰已經被秦慕硯清理干凈。
他將干草松松地團在底下,然后點燃,接著慢慢加入小樹枝,等火燒旺一些再將剩下粗壯的樹枝塞進去,最后將洗干凈的紅薯放進去烤。
小家伙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堪比教科書式生火。
不一會紅薯的香味伴隨著陣陣暖意飄散出來。
應鴉忍不住嗅了幾下,焦香中帶著一絲甜。
她挑了跟樹枝,去戳架在火上烤的紅薯。
圓滾滾的紅薯外皮已經變成棕色,兩頭甚至溢出了琥珀色的蜜糖。
秦慕硯見狀小聲解釋:“姐姐現在還不能吃,要再過一會,很快的。”
應鴉:“我……當然知道。”
她還想繼續戳,就發現手里的樹枝被拿走了。
應鴉:“……”
人類幼崽果然很討厭。
火差不多熄滅后,秦慕硯將紅薯埋進碳灰里悶著。
“再等十分鐘就能吃了哦。”
他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哄妹妹的語氣。
沒人理他。
妹妹和姐姐正排排蹲在土灶臺前,直勾勾地盯著灶膛。
當應鴉吃到第一口烤紅薯的時候,她忍不住瞇起眼睛,漂亮的眼尾向上勾著,似貓兒一般慵懶饜足。
金橙色的紅薯肉軟糯甘甜,裹著燙舌頭的熱氣,一股腦子暖進心里。
秦慕硯來來回回地拋著手里的紅薯,不停地鼓著腮幫子吹氣兒。
他看著已經吃上的兩人小聲詢問:“怎么樣?”
蹲在旁邊的小姑娘被燙得呼呲呼呲的:“呼呼……好次……呼呼呼……甜甜!哥哥好厲害!”
“嗯……一般般。”應鴉矜持地點點頭。
聽到她的話,小家伙忍不住松一口氣,然后在心里默默握拳,下一次他肯定可以烤的更好吃!
他沒注意到應鴉已經吃掉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甚至朝著他手里還沒動過的小紅薯看了眼。
“我出趟門。”她輕輕打了個響指,然后拍拍裙擺站起身朝外走去。
“好……好的!”兩小只乖乖應聲。
很快應鴉就聽到身后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哥哥!傷口沒有了!呼的一下……就沒有啦!”
秦慕硯呆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角。
那里的皮膚平整,沒了刺痛感。
傷口消失了……
他扭頭去看門口,最終沒忍住咧開嘴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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