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燈亮得晃眼。

椅子上的男人一言不發。

氣氛壓抑到極點。

直到大門被拉開，進來個穿著店內制服的男人，舉著手機。

“小歷總，圍觀群眾錄的視頻都在這兒了。”

歷文成淡淡嗯。

慎舒照一聽有視頻，臉色煞白。

又轉念，動手的人是韋強，大不了事后給他一筆錢安撫。

這么想著，一顆心放回肚子里。

陳晨要了男人的手機，點開視頻。

面色凝重看完。

韋強和曹希此時還不知怕。

這屋子里看上去最不好惹的那個男人，和慎舒照關系不一般。

他們都以為慎舒照會保自己。

于是昂首挺胸。

韋強甚至側頭去看陳晨手里的視頻。

陳晨一腳踹在他膝窩處，沖過來兩人將他按在地上。

歷文成瞥見陳晨遞來的眼神，這才慢吞吞說話。

“齊公子，還麻煩您護送一下兩位姑娘。”

慎舒照不甘心，撅嘴落淚，“阿成——”

她臉頰上還有齊昀掐出的印子。

歷文成裝作沒看到，主動拉過她的手握住，“你這小嬸嬸做得還真稱職，小休跟著齊公子沒事的，不用擔心。”

他故意胡扯，曲解慎舒照的心思，把她高高架起。

再無法阻攔。

齊昀離陳晨最近，看到視頻里沒有他對慎小姐動手的畫面。

明白歷文成是有意為之。

即便是怒氣未消，也得順坡下。

他攬著方休站起，環顧四周，一字一頓，“今日誰心有不滿，齊家擔了。”

溫厚的聲線下，是幾分凌厲銳氣。

張洋跟著起身，把商梓的外套還給他。

“穿著吧。”他垂眸，非禮勿視，“下次見面再還我。”

張洋沒說話，將衣服放在桌上。

雙手交叉搭在肩膀，護住胸口，轉身離開。

商梓一張臉愈發難看，冷冷瞥過唐貞貞。

看著方休出門，陳晨抽出一張椅子，大力摔在過道上，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問地上的人。

韋強哆哆嗦嗦，去看慎舒照。

慎舒照的手被握在歷文成手里，滲出汗。

歷文成拍拍她手背，低聲安撫，“別怕，陳總護短，小休被這歹人傷了，總得找回來。”

“怎么……找……”慎舒照膽戰心驚。

歷文成輕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按著韋強的人當即一巴掌，搧得他嘴角頃刻冒血。

“陳總問你話，聽不到嗎！”

韋強唾出一口血沫，垂頭，“韋強。”

陳晨俯身，語氣森寒，“哪只手碰的方小姐。”

韋強還是看著慎舒照。

一雙眼里是乞求、逼迫。

慎舒照不敢說話，她怕歷文成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但又不能不管，于是癱軟了身子，蹲下，“阿成…是我沒攔住，他只是想跟小休交個朋友，無意傷了她，要怪就怪我吧……”

“別瞎說。”歷文成讓人拖來椅子，“坐著看，既然這人仗著你的關系為非作歹，當然得吃點教訓，我不會讓別人污了你的名聲。”

他神情柔和，慎舒照信了幾分。

大門再度被拉開。

進來一位壯碩高大的男人，三十多歲，寸頭，穿著皮夾克，叼著雪茄。

酒保湊上去，弓腰問好，“馮爺。”

馮爺把雪茄扔給他，腳步生風，站到歷文成身邊。

“不知小歷總今兒個來，是哪兒怠慢了？”

他彎腰給歷文成點煙。

歷文成夾在指間，沒抽。

“跟我沒關系。”他指著前方，“我們陳總的外甥女受欺負，得給個面子。”

馮爺摸了摸腦殼，哎喲一聲，“我說呢，外面圍了一圈警察，咱是讓人進來，還是……”

慎舒照心被提起。

警察來了？

歷文成好整以暇，幽幽勾起唇角，“得看陳總是想公了還是私了。”

慎舒照忐忑不安。

公了，就得鬧大。

私了，大不了就是賠些錢。

一般圈里人為了降低影響，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

果不其然，陳晨晃著腳尖，“私了吧。”

慎舒照心又踏實了。

歷文成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阿權，去問問哪個分局。”

“是。”

待門被關嚴。

陳晨退后幾米遠。

按著韋強那兩人拖來椅子，把他的左手放在上面。

慎舒照慌了，揪著歷文成的衣角，“阿成！”

歷文成攥緊了她的手，撣落煙灰，“別急，看著。”

既然是私了。

那就用私了的法子。

保鏢從吧臺抽出一根鐵棍，立在椅子旁。

“歷總，幾下？”

歷文成一抬下巴，“聽陳總的。”

陳晨樂了，揮手，“打。”

一棍子下去，韋強哀嚎聲刺穿耳膜，“慎小姐！慎舒照！幫幫我！”

慎舒照嚇得瑟縮。

歷文成傾著身子過來，攬住她的肩膀。

半安撫，半強迫，箍著她看前面。

又是一棍子。

十指連心，兩棍子下來誰都受不住。

韋強趴在地上，渾身顫栗，嘴里嗚咽著，“慎舒照你他娘的幫我說句話！”

保鏢等著指令。

陳晨撐著膝蓋，眉梢輕挑，“你剛剛讓我們家姑娘今兒跟你回家，是嗎？”

韋強等不到慎舒照救自己，匍匐在地上求饒。

“我錯了，錯了，陳總！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對方小姐……”

陳晨踢開他，吩咐保鏢，“打手腕。”

韋強嚇得帶了哭腔，含糊著，“慎舒照，唐貞貞！你們……”

骨頭斷裂的聲音異常清脆。

韋強暈厥，歪在地上一動不動。

唐貞貞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了神。

慎舒照亦是，渾身緊繃，汗流浹背。

歷文成攥得她手骨節搓磨在一起，疼到麻木。

“舒照。”他貼著她耳邊說話，“陳總幫你解決掉身邊的小人，得回個人情，記住了嗎。”

慎舒照啜泣著，扭頭看他。

那張臉帶笑，卻駭人。

她從嗓子里擠出句話，“阿成…齊昀也對我動手了。”

“哦？”歷文成松開她，“為什么呢？”

慎舒照啞巴了。

她說不出口。

歷文成別開頭吸了口煙，徐徐吐出，“溫文爾雅，且傾慕于小休的齊公子，為什么對你動手呢？”

慎舒照哭都哭不出了，緊緊抓著扶手。

歷文成扔了煙蒂，站起身。

一身的陰郁。

“馮爺。”他抻了抻袖口，“今兒弄臟了您這店，實在不好意思。”

“歷總太見外了。”

歷文成走到韋強身邊，側頭。

桌子旁還站著一人。

這人抱了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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