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希瞟歷文成。

眉眼冷峻陰沉。

又瞟地上的韋強。

蜷縮著毫無生氣。

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都是唐貞貞和慎舒照讓我們那么做的！歷總，您大人有大量！”

歷文成扭頭，慎舒照已然僵住。

“舒照，他敢當(dāng)著我的面污蔑你，這事兒是交給慎先生處理，還是我?guī)湍愠鰵猓俊?br />
慎舒照此刻亂成一團。

根本來不及思考。

下意識呢喃，“交給我父親……”

“好。”歷文成拿出手機，“我給慎先生打電話。”

“不！不行——”慎舒照踉蹌著跑過去，“交給你，阿成，交給你……”

歷文成揚起嘴角，吩咐保鏢帶她和唐貞貞出去。

阿權(quán)此時返回，湊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男人一張臉登時陰轉(zhuǎn)晴天。

片刻，他轉(zhuǎn)身，“馮爺，我有急事要走，這小兄弟碰了我女人，麻煩您了。”

“歷總放心。”

店里人走了一大半。

酒保湊過來，“馮爺，怎么安排。”

馮爺摸了一把頭頂，砸吧嘴，“燒開水。”

……

深夜，慎家燈火通明。

歷文成以不放心慎舒照為理由，親自送她回家。

慎家夫婦全都下樓接待。

下午歷明燁剛來過家里，談訂婚的事情。

帶來的禮品還在桌子上擺著。

進了門，慎先生坐在主位，“阿成，真是麻煩你了。”

歷文成解了外套，“慎先生客氣，咱們兩家說什么麻煩不麻煩。”

熏黃燈下，屋里一片祥和。

慎太太聞到歷文成身上的酒味，便讓人煮了解酒茶。

“晚上你不是說跟貞貞出去玩了嗎？”慎太太挽著慎舒照，“怎么跟阿成一起回來了？”

慎舒照眼角去瞥歷文成。

后者端著茶托，不看她。

慎舒照咽口水，“偶遇阿成和他朋友，就一起回來了。”

歷文成沒戳穿。

保姆煮好了醒酒茶，給歷文成換上。

慎太太有意炫耀，“阿成，這醒酒茶舒照專門跟阿姨學(xué)了，說你應(yīng)酬多，以后在家里能煮給你喝。”

歷文成吹著熱氣，挑眉給予肯定，“舒照溫婉賢惠，是我的福氣。”

“嗐！我這女兒毛病不少！”慎先生也算平易近人，“以后啊，還得阿成你多擔(dān)待。”

歷文成擱下杯子，拿了毛巾擦手，“舒照知書達理，我外公最喜歡了，以后在家里我可不敢挑刺兒，他老人家打我不手軟。”

三兩句，哄得慎家夫婦眉開眼笑。

談笑間。

慎先生秘書站在門口，輕聲呼喚，“慎局。”

聞言，歷文成靠在沙發(fā)上，翹起腿，閑散坐姿。

一雙眼帶笑，淡淡掃過屋里的人。

慎先生聽秘書在耳邊匯報完。

身子猛地坐直，兩眼怒視。

慎夫人不明所以，“怎么了？有公務(wù)？”

“慎先生臉色這么難看？”歷文成關(guān)切得很，“是碰上麻煩了？”

這時，阿權(quán)跑進來。

歷文成回頭，佯裝訓(xùn)斥，“冒失！你當(dāng)這兒是什么地方！”

阿權(quán)低頭，聲音卻嘹亮，“歷總，出事了。”

慎先生身形微頓，伸長了手喊，“阿成…阿成你先別……”

歷文成置若罔聞。接過阿權(quán)的手機。

越看，臉越沉。

慎舒照覺得不對勁，剛拿出手機，頭條推送的內(nèi)容震得她一顫。

是今晚在酒館的視頻。

角度刁鉆，結(jié)束的也刁鉆。

剛好錄全她讓韋強抓住方休，而她對方休動手的畫面。

只不過方休身體側(cè)背著，她正面朝著鏡頭。

一張臉眉目清晰，誰都看得出樣貌。

網(wǎng)上的人已經(jīng)扒出了她的身份。

如果是普通人犯錯曝光，尚可有一線悔改生機。

官家子弟犯錯曝光，就是全家都一腳邁進監(jiān)察組。

說你悔了、知錯了，不成；得查過、處分了，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慎舒照學(xué)校里那些事被擺平后，已經(jīng)很久沒在公眾場合沖動過。

今兒真是寸，碰上方休和張洋，一時沒控制住。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看歷文成，“阿成…不是視頻都收走了嗎……”

歷文成將手機狠狠一撇，眉毛緊皺，“可能有漏網(wǎng)之魚。”

慎先生一拍桌子，指著慎舒照，“說了多少遍！不要跟那兩個男的混在一起！你就是不聽！”

慎夫人護著慎舒照，攔他，“你嚷什么，當(dāng)著阿成的面，讓人笑話！”

“笑話？”慎先生騰地站起，“我都要受處分的！你還在乎笑話！”

他原地來回轉(zhuǎn)了兩圈。

怒氣無處撒。

秘書又來匯報，說局里電話。

慎先生指著慎舒照哆嗦，一甩手，接過保姆手里的大衣。

歷文成歪頭解了兩粒扣子，依舊緊著眉，“慎先生別上火，容我想想。”

慎先生邊穿外套，邊沉沉吐氣，“阿成，我知道你想幫忙，但這件事沒這么簡單，最近上頭查得嚴(yán)，馬上開大會，前陣子鐘老又被查，敏感時期，就是二爺?shù)穆纷右膊怀伞！彼�長嘆氣，“聽天由命吧，舒照，你這段日子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哪也不許去！”

慎先生從政幾十年，步步求穩(wěn)。

若沒有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倒稱得上清廉二字。

歷文成起身送他，頷首，“慎先生，二爺不成，我沒準(zhǔn)有別的路子可走。”

慎先生緩慢回頭。

歷二爺即便沒了實權(quán)，麾下也有不少勢力。

他走不通的，歷文成如今說可以。

有對立的味道啊。

“阿成，別亂來。”慎先生提醒他。

歷文成倏然一笑，“我只是為了舒照，雖然今晚的事荒唐，但訂婚的計劃依舊不變，只要慎家不再有什么變動，咱們早晚是一家人。”

聽到他這么說，慎先生稍微放心了些。

本以為被當(dāng)面撞見家丑，歷家會因此有所芥蒂。

沒想到還愿意出面粉飾太平。

他拍拍歷文成的肩膀，沉重，欣賞。

片刻，隨秘書匆匆離開。

今夜注定不太平。

太晚了，慎舒照送歷文成出門。

一整晚，她受到的波動太大。

酒館里的那一幕，讓她害怕。

和歷文成相處的這段日子，他像無風(fēng)浪的海面。

可今晚起了波濤。

“阿成。”她咬著下唇，“我和小休之間有誤會，才有了那段視頻，你會怪我嗎？”

男人在車旁停下。

手指彎曲，指節(jié)劃過她的臉頰。

“忘記告訴你了。”他眼底盛著一汪淵海，“我也護短。”

起風(fēng)了。

海面涌動。

慎舒照身體一顫，只領(lǐng)會到字面意思。

爾后羞怯貼上男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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