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查我,我不跑
幾道悶雷。
風(fēng)沙瞇眼。
方休執(zhí)著的打出一行字:抱歉,我不明白。
郭嵩神情慍怒,伸出手,又停在半空,憤憤垂下。
園里的喇叭播放通知,考察組到了。
郭嵩得隨許副院去門口迎接。
臨走時,他望著方休欲言又止。
終究還是什么都沒再說。
方休拳頭緊攥,眼里是幾分探究,幾分狠。
現(xiàn)下基本可以確定,郭嵩是青佑福園這條船上的人。
如果他還念著和方芷的情義,就不會出賣方休。
可如果已經(jīng)利欲熏心呢?
不得不防。
不得已,一鍋端。
……
考察組分工明確。
行政樓里一支隊伍,郭嵩陪同。
看護區(qū)一支隊伍,苗主任陪同。
下午三點到五點,是樓里孩子們的上課時間。
方休和幾名護工在教室里幫忙,防止出現(xiàn)過激行為。
也只有這時候,她才能接觸到小智。
今日是畫畫課,主題:我未來的家。
方休掃了一眼,幾乎每個人都畫了完整的家庭。
父母,伴侶,子女。
唯有小智,只有他自己和母親。
手挽手,在草原。
整間屋子,色彩繽紛,爛漫天真。
方休胸腔鈍澀,憋得難受。
跟身旁的護工打過招呼,去衛(wèi)生間洗臉。
冷水刺激神經(jīng),渾身血液不再那么奔騰。
撐在洗手臺兩側(cè)的手背青筋怒脹,在顫抖。
知道真相,卻無可奈何。
太黑暗,太壓抑。
她深深埋頭,閉眼,用力到下巴硌住胸膛。
驀地,一只手扶上肩膀,“小休?”
方休睜開眼,抬頭,鏡中是齊昀。
深色暗紋西裝,一本正經(jīng)。
發(fā)型稍微變了樣,之前是側(cè)分,如今是背頭了。
氣質(zhì)非凡。
“你不舒服嗎?”齊昀手背貼上她額頭,試溫度。
方休聲音喑啞,“你怎么在這兒?”
說完后她驚恐環(huán)顧周圍。
齊昀淺笑,“不用擔(dān)心,沒有人,我查看過了。”
他拿出帕子,擦方休臉上的水珠,動作輕柔。
幾根手指蹭過臉蛋,舉止曖昧。
方休躲開,站直,“謝謝。”
“幾天不見跟我生疏了?”齊昀打趣她。
“沒有。”她笑,探身扯紙巾,“你來是有事?”
“陪姨母來考察福利院的醫(yī)療器械。”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剛巧看到。”
齊昀注視著她的動作。
幾天不見,方休清瘦不少。
在教室外,他看到她跟孩子們玩鬧,雙眼彎彎。
清雅俊秀一張臉,馬尾辮。
如漫山的油桐花,一剎擋住窗外的沉悶陰霾。
卻不知為何突然跑出來。
“是有什么困難嗎?”她眼底血絲駭人,齊昀擰住眉,“你看上去狀態(tài)不太好。”
方休輕輕搖頭,“工作。”
而后想起上次送月餅去化驗的事兒,手肘撞了撞他,“上次多虧你了,齊公子。”
強裝輕松的語氣,齊昀順著她,“小事兒,伍先生付了檢驗費用,夠一間實驗室做研究了。”
“才一間?伍迪也太摳了,你吃大虧!”
她鼻子輕皺,整個人又靈動起來。
齊昀恍然,“伍先生說Unknow國內(nèi)資金受限,看來是我上當(dāng)了。”
兩人哧哧笑聲壓在喉間。
方休忽地嚴肅,“你姨母的檢驗所是和善仁長期合作嗎?”
“不是。”她嚴肅,齊昀也正色,“是政府派下來配合考察項目的。”
她長舒一口氣。
還好,不然齊家也摻合在里面,局面更復(fù)雜了。
齊昀歪頭,“怎么?怕我和青佑福園同流合污?”
“不應(yīng)該是你怕嗎?”方休心情好了不少,抱臂端詳,“告訴你啊,我可是很鐵面無私的,查到你,跑不了。”
他仰頭笑了兩聲,喉結(jié)上下滑動,“不跑,你查我,我站原地等。”
方休搖頭惋惜,“山水堂交給你這樣的少堂主是廢了。”
“少堂主?”齊昀悶聲笑,“這么傻氣的稱呼。”
“張洋取的,你的代號。”
張洋給她看網(wǎng)友和朋友聊天時給別人取代號。
什么‘八點哥’,‘滑冰姐’,‘早餐哥’。
五花八門,各有各的故事。
張洋一開始叫齊昀是‘相親哥’,后來還是覺得‘少堂主’順口。
把歷文成叫作‘閻王哥’,但從來沒敢在第三人面前喊過,怕被傳出去。
聊了會兒,走廊有腳步聲。
齊昀自覺站遠。
方休回身洗手。
“昀昀。”一道略沙啞的女聲,“你在這兒啊,讓我好找!”
估摸是他姨母。
“接了個電話。”齊昀瞥一眼她,隨著邁步,“要走了嗎?”
“還沒去五樓呢,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兒,鬧著要來,又急著要走——”
聲音漸遠。
方休細細擦手指,對著鏡子深吸氣,又重重吐出。
視線刮過自己的眉眼。
出任務(wù)的時候,情緒化是大忌。
得穩(wěn)住。
考察組傍晚離開。
張洋從李尚那聽說,項目評估的結(jié)果不錯,還有幾點需要完善。
下一步就要確定撥款金額。
共27位盲童,青佑福園申請兩百萬。
項目書里明細很清楚,教育、治療復(fù)建、日常生活、心理輔導(dǎo)。
這些盲童里有7名是寄養(yǎng)在這兒的,捐款會直接對接打入對方父母賬戶。
但最終到底流入哪里,還不確定。
“伍迪,我把號碼交給小智母親了。”方休揉著肩膀,點煙,“你這幾天注意一下,別錯過。”
“沒問題,兩位美女都順利嗎?”
張洋那邊搓打火機,“我這兒還行,李尚那差不多拿下了,我現(xiàn)在坐在辦公室里等他都不會引起注意,等中秋那天我去試著拍這幾年的募捐活動項目書,如果把孤兒人為致殘的行為,是這里的常用手段,那以前估計也發(fā)生過類似的,看看有沒有別的由頭。”
“太危險了。”方休打斷她,“官網(wǎng)有活動公告,每年也會更新各個看護區(qū)的人數(shù),伍迪,你和秦姐分析一下其中的規(guī)律,做成報告,張洋你只需要注意一下?lián)芸顔卧谡l手里。”
“李尚是人事部,能見著撥款單嗎?”
“人事部有苗主任在,這一點最重要,青佑福園將善款偷梁換柱,他是主要對接人,撥款單一定會過他的手。”
“明白。”
伍迪還在交代什么,方休手機來了條短信。
是茅敏。
“我先不說了,茅老師找我。”
她劃開短信:來A樓五層幫忙。
方休看了眼時間,九點半。
這個點兒,正是五樓孩子吃藥的時候。
她套上外套,下樓。
傍晚下了小雨,空氣濕潤清涼。
進樓門,遇到幾個護工下班,寒暄了兩句后進電梯。
她彎腰撣了撣褲腳的泥點。
門開,抬頭跨出。
下一秒,口鼻處被濕毛巾捂住。
她本能閉氣,但意識瞬時模糊。
走廊里只剩下幽綠的燈牌,刻意放緩的腳步聲,拖拽聲。
以及推床輪子的嚓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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