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醒來時是早晨八點。

在四環的大平層里。

她揉揉太陽穴，回憶昨晚。

飯吃到最后，歷行之讓人上了甜品。

他沒吃，說姑娘家愛吃的東西，意見由她來提。

再之后，她就記不清了。

客廳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方休在抽屜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光腳走到門口。

拉開一條窄縫，沙發上有個男人背對著，后腦勺的頭發一絲不茍。

她屏聲靜氣，躡手躡腳出去。

剛挨近沙發，玄關滴滴兩聲。

阿權大驚失色，“方小姐！”

沙發上的男人身形微頓，回頭，擰眉，“放下。”

方休伸出的胳膊及時收回，“是你啊。”

歷文成神色愈發陰郁，“連我都認不出？”

“你和歷行之頭型一模一樣。”她盤腿坐下，“我以為是他呢。”

“是的話，拿一把小刀就能威脅到他了？現在耍機靈，昨兒說上車就上車，你沒腦子嗎。”

他語氣不好。

方休難得不回嘴，背靠沙發闔目。

歷文成合上電腦，丟在一旁，“哪里不舒服。”

“頭疼。”

“安眠藥的副作用。”他將人拽過來，“躺下。”

方休枕在他腿上。

歷文成之前還是‘歷老師’的時候，學生之間流傳過他這雙手的特寫照片。

各個角度的，她洗出來，貼在床邊，每晚摸一遍。

線條干凈的十指，修長，骨節不粗大，漂亮得恰到好處。

沒想到，按摩的力道也恰到好處。

“小歷總還有這手藝呢？”她閉眼享受。

男人聲線低啞，幾分炫耀，“手藝如何，方小姐今天才清楚嗎。”

方休睜眼，看到他眼底的暗示后，腦海中浮出另一幕。

面頰暈開一片紅，“流氓。”

“上次你可是夾得——”

方休急吼吼捂他的嘴。

歷文成后仰躲開，她轉身，跨坐。

手掌按住他半張臉，“阿權在，你羞不羞！”

他眼里笑意明顯，摟她的腰。

方休掌心一瞬潮熱，她倏地收回手，在男人衣服上蹭，“口水，臟死了。”

歷文成眼睛瞥向一旁，阿權識相退到門外。

房間里沒有多余的聲音。

只有心跳。

方休被吻到接近窒息那一刻，歷文成放過她，“下回想堵我的嘴，用這個法子。”

“我沒刷牙。”

“我不嫌棄。”他挑眉，“哪像你，敢嫌我的口水臟。”

方休大口呼吸，鎖骨泛起動情的緋紅。

歷文成喉頭上下滾，埋頭繼續。

“我沒洗澡。”

吻一路向下，不理會這小小反抗。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方休迷亂到瞳孔渙散，顫顫巍巍去看。

男人撈起桌上的手機，掛斷，“我要去忙了。”

她坐起，肚皮上隱約還有他鼻息的余溫。

如果沒有這通電話，估計他不會停。

歷文成捏她的下巴，“阿權留在你這兒。”

“為什么。”方休思緒回籠，“我不需要他。”

“保護你。”

“他在，去哪都不方便，誰不認識你的人啊。”

“回青佑福園之前，哪兒也不許去，老實待在家里，阿權就在門口守著。”

她站在沙發上，掐腰怒斥，“你限制我人身自由！”

歷文成戴好腕表，抻袖口，“不然呢，等你再被帶到荒郊野外嗎。”

說完，他想起什么，轉頭盯著她，“昨天你原本打算去哪？”

方休氣勢弱了，小聲，“找齊昀。”

“找他干什么。”

她腦子轉得飛快，“他去做志愿者，我問問情況。”

歷文成瞇眼，“小休，有事瞞我嗎。”

“沒有啊。”

手機鈴聲又響了一遍。

同時，有人叩門。

歷文成推開門，阿權面露急色。

方休順勢催促，“快去忙吧，別磨蹭了。”

“等等。”他將人抓來，極具溫情的一個吻落在額頭，“聽話一點。”

“知道。”

大門關起。

歷文成斂了笑，“怎么回事。”

阿權按了電梯，壓聲匯報，“吳隊長帶人晚了一步，周書羽逃了。”

“什么方向。”

“監控上看，一直在環島路上繞圈。周書羽身邊有些人對她死心塌地，都是亡命之徒，歷總，我還是跟您一起去吧。”

男人神情陰鷙，凌厲，“不用，有警方在，你擔心什么。”

阿權急了，“可是——”

電梯門陡然打開，齊昀立在正中間。

“小歷總。”他些許意外，“您也一早來看小休嗎？”

歷文成打量他，“有事？”

他邁出電梯，“自然是認真對待你我的合作，做好本職工作。”

“昨晚多謝齊公子送小休回來，今日阿權在，你可以回了。”

齊昀抿唇，漫不經心的腔調，“歷行之已經將我視為他的對手，難道不會來監視我，搞破壞嗎？小歷總此時留人，我認為不妥。”

樓梯間死寂。

歷文成目光冷颼颼的，齊昀抬手看腕表，“不出半小時，歷行之一定會收到消息，不如小歷總抓緊時間離開。”

阿權湊近耳語，“歷總，現在重要的是周書羽。”

男人巋然不動。

須臾，沉下聲，“看好她。”

“放心。”

外面是霧蒙蒙的陰天。

下小雨，路上濕滑。

阿權開車，穩穩操控方向盤，“周書羽的案子太大，涉及到的重要人物過多，吳隊長他們不能在市區抓人，留了一個碼頭，打算把人逼到那兒去。”

“何安呢。”

“何先生在路上了。”

車子逼近周書羽的位置。

歷文成看了眼路況，道路管制，警方全都是便衣，開普通的車。

手機在指間轉了一周，他按下號碼。

很快接通，周書羽猖狂的笑聲傳出，“阿成，你終于找我了。”

“書羽。”他態度竟有些和緩，“方芷給你留了體面，現在停下，也算對得起她。”

“是你逼我的！我既活不成，拉方家陪葬，你小歷總痛苦余生，我不算虧！”

“她疼你一場，你還是屢教不改，如此計較得失。”

周書羽沉默。

電話那頭風聲呼嘯。

歷文成垂眸，也降下車窗，風呼呼啦啦涌進來。

“阿芷有封信，調頭去天壽陵園，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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