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及時趴在座椅中間，沒被玻璃碎渣波及到。

保鏢統統下了車，防止對方靠近。

“小休？小休！”

手機那邊換了人，她一邊盡力拍到暴力場面，一邊回應，“齊昀？怎么是你？”

“我來幫忙，你在哪兒？”

窗外有棍子順著裂縫戳進來。

方休挪到車廂中間避開，仔細聽了聽窗外的叫喊聲。

“毀相機！別浪費時間，毀相機！”

齊昀一字不落聽到了，語氣焦急，“位置在哪兒，我帶人過去。”

“不行！”方休干脆不躲了，大大方方舉著攝像頭拍窗外，“你們那邊有任何變動計劃都會失敗！你既然到了，在孤兒全部轉移成功之前，所有人都留在該留的位置！”

“你有把握嗎。”

“有，一會兒他們就會撤了。”

其實方休心里也沒底。

這撥人不是青佑福園里的員工，沒有任何顧忌，也不會想要留任何退路。

沒準兒會魚死網破。

信號時有時無，通話斷線。

眼看保鏢就要招架不住，方休確認秦姐那邊已經將畫面同步后，果斷下車，雙手高高舉起，“別動手，你們不就是要錄像嗎。”

她將攝像頭扔在對方腳下，“給。”

為首的男人蹲下，撿起，在指間左右旋轉查看。

離方休最近的，是歷文成留下的保鏢。

十分敏捷地變換方向，一左一右護著她。

男人靠近，一臉玩味，“就這一個？”

“就這一個，不信你們可以搜車。”

“我們不搜車。”他笑，露出一口黃牙，“我們要搜人。”

保鏢抓著他衣領，一拉一扔，男人在泥地里翻滾。

其余人見狀便要撲上來。

坡頂傳來叫喊，“出事了，快撤！苗主任那邊出事了！”

閃電在男人臉上劈出駭人光影。

“他奶奶的！這小娘們還兩邊安排！”

他嘬腮肉，劈手要抓方休。

擋在她旁邊的保鏢，一人攔住，一人護在她身前。

悄悄給她塞了根棍子。

坡頂人催促，“快撤快撤！苗主任那兒完蛋了！”

男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甘心的猙獰面目，“急個球！等老子收拾了這小記者！五分鐘！爽不了也得先撕爛她衣服！”

他們人實在太多，方休只帶了六個人來。

一扛二，勉強扛住了。

但雨勢不見小，車燈被敲碎。

保鏢推方休進車里，混亂中險些被人揪住頭發。

秦姐實時同步孤兒的情況，“再堅持一下，警察馬上到你們那兒。”

方休掄圓了手臂，朝身后那人揮去。

一聲哀嚎，她轉頭。

男人捂著腦門，血從指縫里流出。

保鏢緊緊護著她，低聲提醒，“方小姐，這些人拿著棍子只砸車，不砸人，您不能再先動手了，容易被指控暴力采訪。”

秦姐也聽到了那聲慘叫。

攝像頭被收走，她看不到現場情況，憑聲音立刻分析出狀況，“方休，控制在正當防衛范圍以內！”

方休咬緊槽牙，扔了棍子，推開保鏢，跑到車頭的位置。

男人臉上泥水血水混在一起，目露兇光追過去。

攥著她的衣領向兩邊用力扯開。

方休按捺住怒氣，等他再次伸手，觸碰到胸口那一瞬間，彎腰躲過，抄起地上的棍子掄向膝窩。

男人應聲跪地。

還未待她把氣兒喘勻，頭皮突然發麻，耳邊一聲悶響。

她被箍在一個人懷里，側頭借微弱的光線辨認，“郭嵩？！”

郭嵩腦袋被砸，血順著臉頰滴在她肩膀。

方休扶著他蹲在車旁，又后怕又氣惱，“你跑來做什么！”

郭嵩半闔著眼皮，神志不清，“我…幫你……”

“別說話了。”她手忙腳亂攙起他，塞進車里，“你待在這兒，鎖好門。”

郭嵩抓著她的胳膊，“你也留下。”

“我得拍到他們的所作所為，一會兒警察就到，免得被倒打一耙。”

方休關上車門，從褲腰邊摸出一枚攝像頭。

還好她習慣多帶一套。

天色越來越暗，那些人開始向坡頂撤退。

方休悄悄跟上去，扒住車門邊緣，“這就要走？”

車門邊兒坐的男人，正是被她砸倒那個。

看見她，眼底猩紅一片，“你還敢過來！”

他扯住方休的頭發，向車里拽，“來的剛好，老子逃命路上有個伴兒！這記者細皮嫩肉，比苗主任那兒的孤兒帶勁！”

駕駛位的人嘴里罵罵咧咧，加速后退。

方休被拖行出一段距離，保鏢跑上坡，救出她。

兩輛車一前一后逃離。

“方小姐，您沒事兒吧！”

方休癱坐在地上，搖搖頭，捂著耳朵，“秦姐，定位器放好了，開始追蹤，還有剛剛那句話，留好了，放在明天的報道里。”

“沒問題。”

警車姍姍來遲，方休給了秦姐追蹤到的方向。

余下一輛車，送郭嵩去醫院。

方休陪著他同去，一路吊他的精神，“你這些天去哪了，我聯系過你。”

郭嵩迷迷糊糊，“在青佑福園，許副院收了我們的手機。”

“讓你們做了些什么。”

“換賬本，補名單。”他皺眉，緩了片刻，“今晚，我聽到苗主任的計劃……”

方休拍拍他的手背，“我知道。”

苗主任故意透露了假消息，為的是測試園里還有沒有臥底。

她收到張洋給的地址后，讓人盯上了青佑福園的大巴。

憑蛛絲馬跡追到了一片山莊。

為了避免苗主任做賊心虛，狗急跳墻，她把大半人手留到了那邊。

今晚的首要任務，就是讓警方抓現行。

否則立案程序太慢，夜長夢多。

趕到醫院，郭嵩已昏迷不醒。

方休跟到急救室外，順便配合警察做筆錄。

結束后，她送到門口。

入夜，氣溫低。

她扭頭打了個噴嚏，下一秒，被人擁在懷里。

醇厚松木香席卷，一身的寒氣，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齊昀？”她訝異，推搡，“你…先松開我。”

齊昀胳膊一僵，垂下手。

面容閃過陰霾。

方休還未開口說話，大門外綠化帶有處異樣。

她越過齊昀，徑直走過去。

剛邁下臺階，左邊涌來一群攝像頭。

白灼刺眼的閃光燈對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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