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世
而南枝仿佛感覺到他的無力,在此時大哭了起來。南枝的淚珠像斷了線般滾落,玲瓏的小鼻和清澈的雙眸很快哭得泛紅。
裴長嬴瞧著她的樣子,眉頭一皺,這丫頭哭時的樣子倒和闌夕一樣。
南枝望著他,哭聲愈加響亮,她的哭聲不一會兒便引來宮中巡視的禁軍。
裴溯帶領禁軍趕入銅花臺中,卻見公子蘇正與父親對峙。
裴溯上前,恭敬地向父親行禮:“父親?”
他隨即看到旁邊的小女孩,立即明白了過來。
裴長嬴背手而立,他轉目看向裴溯:“溯兒,你把這個丫頭帶回罪奴所看管。”
裴溯目光看向淚眼汪汪的南枝,卻并未挪步。
“怎么了。”裴長嬴面顯嚴色。
裴溯替南枝求情:“父親,這個孩子被罪奴所棄,且對王宮安危沒有威脅,父親還是……”
裴長嬴內心震憤:“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裴溯低眸承認:“是。”
裴長嬴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他隨即冷靜下來:裴溯不可能知道這丫頭的身份。
裴長嬴雙眉緊湊,接著嚴問:“你沒有上報?!”
“我是覺得她只是一個無知稚子,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你查過罪奴所是否有這個孩子了嗎!”裴長嬴心慍。
“……沒有。”
“那就聽從指令,把這丫頭帶下去!”裴長嬴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到。
裴溯不喜父親這樣嚴苛冷漠,可父命難違,他不得不從。
裴溯朝南枝走去,白蘇擋在南枝身前。二人目光相抵,不肯讓步。
就在這時,寂籟的銅花臺內響起的輕輕腳步聲打破了雙方的僵持。
是杪夏走了進來。
只見她無視禁軍,徑直走向祁白蘇身旁。“公子,夫人已將飯菜備好了。”
“裴統領也在。”杪夏轉目看向裴長嬴,輕輕向他欠了欠身。
接著,杪夏對一旁的桐娘說:“桐娘,夫人命你帶公子和南枝回去。”
桐娘看向杪夏,杪夏沖她微微點頭。于是桐娘帶著白蘇、南枝欲向外走去,但三人卻被一旁待命的禁軍攔住。
杪夏見狀,轉身對裴長嬴說到:“我家夫人已知曉此事的原委,擔心南枝之事會生出諸多誤會,正欲求見王上。”
裴長嬴冷笑一聲,沈木樨竟想用王上壓他:“沈夫人已是廢妃之身,怎配見到王上。”
杪夏淡淡一笑:“夫人是鄰國靖王義妹,王上怎會不顧念鄰邦之誼?”
裴長嬴略頓思拊,偷換王嗣一事不可被王上知曉,否則欺君之罪足以讓裴氏覆滅。
裴長嬴開口說到:“王上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何需打攪王上,本統領自會處理。”
杪夏掩口淺笑:“有裴統領,穆王與丞相幫忙扶持朝政,王上應是有清閑之時。”
這人盡皆知而都諱莫如深的秘事從一個小宮娥嘴中說出,倒讓人一震。
裴長嬴暗想,沈木樨能夠在冷宮平安無事待這么久,想必是有些手段。南枝一事關乎裴氏興衰,還需謹慎處理。
“沈夫人,近來可好?”裴長嬴緩和了語氣。
“夫人無恙,只是近來午夜睡不安穩,總要到這花臺走走才好。”
裴長嬴自然清楚這言中之意:“那就勞煩你替我向沈夫人問好。”
“勞統領掛念,我會向夫人轉達。”杪夏低首恭敬欠身。
裴長嬴輕瞥了南枝和祁白蘇一眼,暫且帶禁軍離開。
杪夏見他們離開,她暗松了一口氣。
杪夏回身對白蘇說到:“夫人正等你們回去。”
……
冷宮中。
桐娘陪在沈夫人身邊:“夫人,裴統領已經發現了南枝,現下我們該如何應對?”
桐娘本分忠誠,但遇事難有什么主意。
沈夫人默聲許久,她開口道:“桐娘,你去把蘇兒叫來。”
白蘇房內,南枝稚嫩的小臉上一片濕紅,她可憐巴巴掀起袖口,白暫的小玉臂上露出一道粗紅的掐痕,她自己看了看,又揚起手臂給哥哥瞧了瞧,小小面孔上一臉委屈。
祁白蘇心疼地安慰她,為她拭去眼淚,柔聲將她哄睡。看著南枝熟睡的樣子,他才稍感安心,悄聲走了出去。
白蘇來到母親跟前,坐于母親身旁。
沈夫人對他說到:“是時候讓南枝離開王宮了。”
“離開王宮?母親不是說稟告王上,為何還要南枝離開?”祁白蘇眉眼之間難掩焦慮。
沈夫人緩言到:“那是緩兵之計……蘇兒,你有沒有想過裴長嬴為何緊拿南枝不放。”
“為何?”
“南枝是王后之女。”
“這…怎么可能?!”
“當初南枝出現的時機便過于蹊蹺,她與公子晏同日降生,而那日本該待守在卿華宮的裴長嬴卻又現身于銅花臺。”
祁白蘇驚愕,他從沒想過南枝的身世會另有端倪。
但眼下南枝安危最是要緊,他連連提議:“我們將南枝歸還王后,王后是南枝生母,不會不顧南枝安危!”
“不可,南枝丟失,王后宮中未起異動,殺害南枝應是王后應允。”
“王后為何這樣做?!”白蘇難以置信,他想不到世上還有想要殘害子女的人母。
沈夫人嘆氣說到:“他們是為將來的王位能落到自己手里。而南枝是女子,注定與王位無緣,若她是個公子,有朝一日便可在裴氏的加持下成為王儲。”
祁白蘇見求助王后無望,他轉念道:“那將此事上告于王上!”
沈夫人輕輕搖了搖頭:“王上很是在意朝堂上各方勢力的制衡,如今裴氏、丞相、穆王鼎足而立,明爭暗斗,相互牽制。若王上出面制裁了裴氏,只會使穆丞權黨猖狂。即使我們告之了王上此事,恐怕到時王上也只會包庇裴氏,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把此事告知王宮各院,人人皆知,王上便不會置若罔聞!”白蘇急說。
“更是不可,后宮之中,不僅有裴氏的禁軍,還有丞相、穆王的眼線,若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丞相穆王必會借用南枝一事來扳倒裴氏,裴氏更不會坐以待斃,必會想方設法先一步除掉南枝,使此事死無對證。而到那時你我也會因此事處于暗涌之中,生死由人。”
祁白蘇呆住,如今他真不知如何才能留住南枝。
沈夫人的手搭在白蘇肩上,她安撫白蘇道:“若你想保全南枝,那便讓她離開王宮,只有這樣,才能護她平安。”
“當真沒有辦法了嗎?”白蘇眼底濕紅。
沈夫人搖頭,白蘇心中沉痛,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
……
裴長嬴從銅花臺出來后,已是午后未時。想來闌夕此時已經起身。
裴長嬴捎上她往日最愛吃的糖糕向卿華宮走去。
椒殿內,雨靈將糖糕呈到裴闌夕案前。接著,她向裴長嬴欠了欠身,便領殿中侍女退了出去。
偌大的殿內獨留他們兄妹二人。
裴闌夕身著紅衣坐于王后鳳座,她一手支著臉龐,閉目猶若小憩。
裴長嬴抬眸見小妹如此,便自行落座,他轉目問向小妹:“公子晏可好?”
闌夕掀起眼眸,她身子向后倚著鳳椅,卻不看向裴長嬴:“有哥哥的人照顧,豈能不好?”
見她使性子,裴長嬴耐下心來,冷俊嚴肅的面容顯現出幾分柔情,他開口勸到:“夕兒,你如今已貴為王后,行事都要以大局為重,莫要再使小性子。”
裴闌夕看向他,冷笑一聲:“哥哥若覺得我的性子做不了王后,當初何必將我獻給年過半百的王上。”
此言觸及裴長嬴的逆鱗,他怒狠放下酒觴,酒水濺于案上。空偌的殿內回蕩著他的聲音:“此事你還要記多久!”
“我從未忘記!”裴闌夕亦是激動慍怒,眼中掛著悲憤的淚水。
看著妹妹的樣子,裴長嬴三分心痛七分慍怒,他不解地質問到:“你便這樣記恨我?!若我當初不做出這樣的抉擇,裴氏便有傾覆的危險!你為何不能站在家族立場上去想這件事!”
“你以為我為何要忍辱留在這像囚牢一樣的王宮!為何還與你同坐于此!”裴闌夕憤言頂撞于他。
殿內陷入一片寂靜。
而兩人的爭吵聲恰被殿外的裴溯、尉簡聽到,裴溯本是來探望姑姑,卻不想會聽到這些。
殿內,裴長嬴聞聽小妹此言,不由啞聲無言,他甩袖而起,面色陰沉地向殿外走去。
裴溯、尉簡見狀連忙匿身于廊柱之后。
裴長嬴拂袖而去,半路遇到雨靈,雨靈瞧著裴長嬴的臉色,便知兄妹二人又起了爭執。
雨靈欠身勸到:“主人,小姐是懂得以大局為重的,今日小姐是任性了些,主人不要往心里去。”
裴長嬴臉色緩和:“罷了,今日我本是有事和夕兒商議,如今看來,還是你替我說吧。”
雨靈低眸:“主人,請指示。”
裴長嬴說到:“邊關糧草告急,季則銘處境艱難,丞相穆王阻撓糧草押運,王上那里左右不定。你讓夕兒想辦法勸說王上答應向邊關押運糧草。”
雨靈低首:“主人放心,事關季將軍安危,小姐不會不管。”
裴長嬴點頭,正欲離開。
雨靈連忙問:“敢問主人,方才銅花臺那里發生了何事?”
裴長嬴皺眉生疑:“你怎會知道?”
雨靈低首回復:“有宮人提起。”
裴長嬴凝眉,他看向卿華宮:“看來此事要早些解決,這件事不要讓夕兒知道。”
“是。”
裴長嬴離開,雨靈欠身,抬眸望向他嚴威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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