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宋遙回了回神,血從嘴角灑出一點,畫在一瞬間就紅腫的臉上,她卻不覺得疼,“不,她就是我的。”
“時老師不想要嗎?一只軟綿綿的小狗?一只會受傷會來找你舔傷口的小狗?”宋遙挑著語,氣音裊裊,傳進時客的耳朵里卻聽得她反胃。
“時老師,也……唔——”宋遙被時客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蜷身,像一只燙熟了的蝦子。
“我想你最好不要再說話。”時客掐著宋遙的臉把她拽起,手指扣著宋遙的嘴,不讓她再吐出一個字。
冰涼的手掌讓宋遙近乎無法呼吸,臉也慢慢漲紅。
時客最終還是松了手。
“你和我,一樣的。”宋遙嘿嘿地笑著,咧著全是殷紅的嘴,“你也想當安安的神,不是嗎?”
時客邁腿從宋遙身上跨過,“瘋子。”她不想再和這個瘋子浪費任何口舌。
“時老師,你不要的話,我就發到網上了?”宋遙一搭一搭地吸氣,在時客一觸即斷的底線上瘋狂跳躍,她心里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宋遙給安飲眠套上的最后鎖鏈,她也不舍得摘,可是她知道,這句話將燃燒時客最后的理智,也將成全她今天的計劃。
宋遙的planc,才剛剛拉開帷幕。
時客背對著宋遙,笑。
這間屋子里有針孔攝像頭,時客早就感知到了。
宋遙如此費盡心思地激怒她,嘲諷她,無非是想讓她做出更出格的舉動,給自己也套上項圈罷了。
不過時客不得不承認,宋遙想激怒她的目的,確實已經達到了。
“宋小姐,不得不說,這個攝像頭的計劃,和你的人一樣無趣。”時客走到柜子旁,撣了撣上面顯然由于許久沒有灑掃過而積落的灰塵,打開透明的玻璃門,伸手取出掩在酒瓶之后的針孔相機。
宋遙的臉色霎時慘白,“你怎么……”不過仍是死鴨子嘴硬,“時老師發現了又能怎么樣呢?狗繩還在我手里哦。”得意地笑笑,宋遙又恢復了那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從兜里又掏出一部手機,是專門連接針孔相機用的,即拍即存。
時客不明白,這個在她眼里脆弱的人類,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她的底線,觸碰她的逆鱗,“不如宋小姐看看你錄了什么精彩片段?”
宋遙打開手機,看著里面的畫面,臉色精彩地變換——
什么都沒拍到,畫面黑乎乎的一團,好像還在動。
看了好一會兒,宋遙才發現這團黑洞洞的東西上面似乎長滿了細碎的絨毛,幾只長腿也闖入鏡頭,后面還掛著飄飄蕩蕩的細絲,像電視信號不好時閃過的白色雪花那樣模糊。
隨后鏡頭終于迎來一絲光亮,因為那團“小黑”扭著身子爬開了一半——
宋遙一口老血咳在喉嚨,自己的攝像機竟然、竟然拍了一個多小時的蜘蛛拉絲!!!!!
“你能給安安什么?!”宋遙竟然爬起來,去扯時客的衣領,“她自己一個人住車站的時候你在哪里?!她被人罵被人噴的時候你在哪里?!是我!是我宋遙!是我把安安拉出深淵,你怎么配?你怎么敢?!”
“把飲眠拉出深淵,然后推向另一個深淵?”時客質問,還帶著濃濃的不屑。
“閉嘴!不許你這么叫安安。”宋遙聽不得時客飲眠飲眠的稱呼,那是對她這個唯一神明的挑釁,宋遙張牙舞爪地去撲時客,被時客一腳踢開后又愣愣地站起,機械一樣重復。
“安安是我的……”宋遙一邊和時客糾纏,一邊暗暗看著墻上的鐘,走得真慢,她還得再疼一會兒。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
安飲眠站在時客臥室的門口,不敢敲門,小禮物盒子被她捏得汗津津。
安飲眠睡不著,覺得自己怎么能這么輕佻,對時老師……有那種想法!
人總會找個理由寬慰自己,時老師那么好看,做做夢,也沒什么吧!況且況且,自己還親手做了小禮物給時老師!時老師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材料是安飲眠在和時客去市里那天偷偷買下的,做一個小項鏈,太復雜的她怕自己手笨搞不定。
安飲眠想送給時客一個禮物,因為她知道,她和時老師,不過是綜藝里相逢的過客。
無論時客多么溫柔,多么體貼,多么寵愛,安飲眠總在心里算著日子,她和時客關系的壽命——
三個月。
安飲眠找不出任何理由挽留時客,雖然時客跟她說綜藝結束后帶她去看大學,可那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所以安飲眠想,她要送時老師一個禮物,別忘了她。
咚咚咚!
“時老師,睡了嗎?”門里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安飲眠輕手輕腳地推門,時客的房間空無一人,只有窗戶開著,蟲鳴鳥叫和夜色的孤寂一起流進來。
看來自己今天晚上的勇氣是白鼓了。
安飲眠嘆了口氣,時老師連離開都不和她說一聲,也是,自己早早上樓睡覺了,可能時老師怕吵醒自己?搖搖頭,把沮喪的想法甩出腦袋。
又一次合理化。
不過,難道是特別的緣分?時老師這么晚出去,她也恰好要出去。
踩著月光下山,雖然天色很晚了,可是安飲眠還是要去的——
身為糊豆的安飲眠已經接不到什么通告了,遙遙火急火燎地說有工作要交代,她怎么能不積極響應呢?
——————
砰!砰!砰!
時客一拳又一拳砸在宋遙的臉上,可對方的笑容不曾減掉半分,明明自己掌控了全局,卻還是有一絲不安。
壯漢們都醒了,幾個男人擠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看時客上演十八般武藝。
“你們幾個,滾,也想挨打?”
“這就滾這就滾……”如果把他們出門的速度計時,說不定能打破哪個短跑的記錄。
……
“噗哈哈哈,時老師,怎么不疼啊……你這點兒力氣,我很難把照片給你啊!”
“宋遙,你瘋了?”這半個小時,時客盡力撬開宋遙的嘴,想知道所有照片的位置,這些東西,無疑是綁在安飲眠身上的炸彈,隨時有可能把小可愛炸得體無完膚。
“哈哈哈,我沒瘋,我沒瘋,不過時老師,我看你倒是快瘋了……你好饑渴啊時老師,就為了那幾張照片?”宋遙搖頭晃腦,腳下虛浮,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沾滿血污的臉去貼時客的面頰,在時客耳邊輕輕說,“時老師想看,我可以再拍新的給你……”
“你真的……”時客搖搖頭,沒說完的話也不說了,反手掐著宋遙的脖子,把她拽到墻角,往上提。
宋遙笑了,終究還是她對安安的愛更多,更大,更細致。
快了,快了,這窒息的感覺,馬上加倍奉還!
時客看著宋遙微微翹起的嘴角,一絲不安涌上她的心頭——
時客不喜歡這種被狩獵的感覺,她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
撕拉——
后背的衣服被撐破,露出雪白無暇的后背,一雙暗灰的透明蟬翼相互交疊,把時客護在中心,羽翼微微展開,時客雙瞳血紅,部分角質覆蓋在臉上,身為蟲王的時客早已不像一般的蟲族那樣,褪去多余的節肢,優雅而有力。
宋遙兩眼一翻,昏死過去,時客的模樣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時客想用宋遙試試徹底蟲化的效果,如果是這雙手拍了飲眠的照片,那應當是截掉的。
徹底蟲化帶來感知上的提升也讓她知道了宋遙最后的計劃——
時客聞到了安飲眠的味道,還有另一個極為熟悉的氣息。
鑰匙插入門鎖,吱呀吱呀,時客只覺得那聲音比她在戰場上廝殺時聽到的慘叫可怕一萬倍。
門開了。
一個短發女人走進屋內,懷里的安飲眠沉沉地睡著。
女人抬眸,看向時客,絲毫沒有驚訝。
“王,如您所愿。”
背后的蟬翼和身上的角質慢慢退回皮膚中,由于時客完全蟲化,并不能在一瞬間解除。
時客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被小可愛看見自己暴捶宋遙,還顯露了蟲族姿態,那她真的可以重開了。
宋遙是想在安飲眠面前賣慘,然后借著受傷挑撥離間,這女人,真夠狠的。時客扶額,差點被一個人類玩死,她真是退步了。
“王,安小姐無礙。只是睡一會兒。”
“你怎么會在這里?”
“屬下不知,應是和王一樣。”短發女人把懷里的安飲眠遞給時客,安飲眠睡得沉沉的,卻下意識攬住時客的脖頸。
“請王換上我的衣服,帶安小姐回去吧,這里交給屬下。”
“有微信嗎?”時客問。
短發女人被時客問得一愣,“屬下,屬下還未曾了解人類知識……”
時客拍頭,和短發女人額頭相貼,傳了些知識給她,是蟲族特有的交流方式。
“阿妹,這個世界就咱們兩個蟲族,還是像私下那樣叫我阿姐吧,人類現在不興王不王的。”
“嗯,阿姐。這里交給我。”短發女人改口很快。
“你現在叫什么?”時客又問短發女人,她怎么看怎么覺得自己妹妹這張臉眼熟。
“我附身在一個大學生身上了,叫池墨。”池墨接受了時客的知識,結合著原身的記憶邊梳理邊匯報,“好像有個大明星姐姐,叫池染。”
“你說什么?!!!!!”時客驚了,世界不會這么小吧?!
自己的蟲族妹妹也穿書進來,還變成了大明星池染的妹妹。
時客可記得安飲眠前幾天說自己最喜歡的明星,可不就是池染嗎?
隱隱約約感覺阿妹可能成為自己的大腿,時客很沒出息地抱住池墨,“妹!出息了!帶帶姐姐!”
“一定,我總會如阿姐所愿的。”池墨笑笑,“阿姐回去吧,這個,請阿姐忘了她。”指了指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遙,池墨露出一個殘忍又變態的微笑。
時客敲了敲池墨的腦袋,草草交代幾句,并不在意宋遙的死活——
阿妹是蟲族的審問官,如果自己來處理宋遙,那才是便宜這個雜碎了。
“阿姐不必擔心,我有分寸。”池墨扯起嘴角,惹了阿姐的無知人類……
時客靠著一群蟲子幫忙,擋住過往的監控,抱著安飲眠站在馬路上,卻不知道該不該打車,愣是站了二十分鐘,時客把外衣給安飲眠蓋住,怕她冷。
大晚上,自己抱著一個昏睡的女孩,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一輛白色小轎車開出來,“阿姐,我送你們回去。”
“這么快就處理好了?”
“還沒,她惹了阿姐,我不會讓她這么輕易就解脫。”池墨笑了笑,“送阿姐比較重要。”
時客不敢上車,她這妹妹可是剛才連微信都不會玩,現在就學會開車了?!
“我,我來開吧,妹。”時客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她倒是無所謂,萬一給小可愛磕了碰了可怎么辦!
“阿姐不信我?”
“說的什么話!姐姐就是想開車,手癢!”
“那如阿姐所愿。”
時客:“妹!你能換個詞不?弄得姐姐老跳戲。”時客想起自己看過的一片霸總百合文的女主,她的招牌臺詞就是——
“丫頭,我總會如你所愿的。”
時客一邊覺得土里土氣,一邊喜歡得不得了!簡直又酷又溫柔,可是小說嘛,讀出來的話,總是有一點點尷尬。
“阿姐不是最喜歡這句?”
時客:?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壞了,自己把看過的百合小說也傳給阿妹了?!
時客想去主駕駛開車,可她一動,小可愛就皺眉,時客總拿安飲眠沒辦法,“還是阿妹開吧!”
不知道為什么,時客腦海中的畫面逐漸成型:
她抱著小可愛,聲音低沉誘惑地說:“飲眠,我總會如你所愿的。”哇咔咔好怪,可時客還忍不住想。
“阿姐,口水擦一下。”
“哦,哦知道了妹!”時客連忙抽紙,低頭看著睡著的安飲眠,撫平小可愛皺皺的眉眼。
此時的宋遙,被絲絲繞繞的網纏住,掛在屋子里的墻上,無數蟲子啃噬著她的身體。
在這天之后的一個月里,宋遙用自己的血肉精神明白了一個太晚的道理:
有時候,死確實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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