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謝琉霜身子微微一僵。
溫亭書和她的距離貼得那般近,自然而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句話甫一出口,謝琉霜的不對勁之處。
溫亭書溫和的眸光微微暗淡幾分,聲音依舊輕柔,朗潤的聲音落入耳畔:“你放心,若是你不愿的話,我也不會逼著你。”
窗外一陣清風(fēng)徐徐吹入,掀起垂落在地的層層帷幔。
過了好一會兒,謝琉霜的聲音輕飄飄傳了過來:“是爹娘讓你問的么?”
溫亭書將謝琉霜的身子轉(zhuǎn)過來,目光和煦若春風(fēng),沒有一絲一毫的慍怒。
“自然不是爹娘問的,是我想要問一問。”話畢,溫亭書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悠然出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擔(dān)心?”
他的眼眸沉靜得像是一片溫和的池水,即便謝琉霜先前表露出些許的猶疑,他還是沒有任何苛責(zé)的意思。
謝琉霜嫁到溫家已有三年,至今沒有孩子。
按理來說,像二房的羅氏多年未有子嗣已經(jīng)看過不知道多少的大夫,喝下多少黑乎乎苦澀的湯藥,而謝琉霜卻不去看大夫,這些種種皆是因為她自己不想生。
她攥緊手心,面上難得多出一縷燥意,低聲輕輕道:“羨郎,你說過給我時間,何況我娘當(dāng)初……”
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溫亭書已經(jīng)伸手抵在她的唇畔,目光也在頃刻間溫柔下來,像是一陣清和的風(fēng)緩緩吹拂山崗。
“是我太過心急。”溫亭書彎起唇角,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漫聲道,“當(dāng)初既然應(yīng)了你,自然是你做決定,等你什么時候想好了再同我說,爹娘那邊也不必?fù)?dān)心。”
因為他的這番話,謝琉霜心底似是漫上點點暖流,還未等她點頭,又聽溫亭書繼續(xù)說著。
“掌事那兒還有不少文獻(xiàn)需要整理,這幾日我可能有些忙,若是歸家晚,不必等我睡下。”
溫亭書對謝琉霜溫溫柔柔笑了笑,在她唇邊落下一吻,便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他前腳剛走,婢女清月和照眠二人走了進(jìn)來,照眠好奇問道:“三公子這么久歸家一回,怎么這么快又走了?”
原本婢女二人不打算進(jìn)來,生怕打擾到他們夫妻二人的相處,可看這眼下的情況,兩人似乎鬧了些矛盾,否則溫亭書也不至于走得這么急吧?
謝琉霜沒有回答,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方道:“三公子今日可能晚些回來,先將鋪子上個月的賬簿給我看看。”
清月面色微微一變,和照眠對視一眼,最后輕輕應(yīng)了聲。
……
溫亭書一出大門,正好有一輛馬車候在這里。
貼身小廝星滿一看到自家主子過來,連忙將馬車后邊的矮凳拿過來放在車轅邊上。
等溫亭書一上車,星滿坐在車轅處,由著車夫牽起韁繩。
聽著車中時不時傳來一陣咳嗽聲,星滿面上布滿擔(dān)憂之色,關(guān)切問道:“三公子,您的病似乎越來越重了,真的確定要瞞著三少夫人嗎?”
坐在車中的溫亭書面色蒼白,手中的白色帕子咳出點點血痕,他淡淡道:“星滿,不可泄露半個字。”
他的聲音雖然一如往昔,跟著他多年的星滿也知道他的脾性,顯然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訴謝琉霜。
告訴她的話,不就是徒惹她的擔(dān)憂嗎?
事實上,對于謝琉霜今日的反應(yīng),溫亭書雖然早早有過準(zhǔn)備,難免心底還是有些失落之意。
當(dāng)初成婚的時候,謝琉霜就隱晦提及關(guān)于她生母的事情,當(dāng)時溫亭書只知道她的生母早逝,卻不知竟是因為生產(chǎn)一事離去。
當(dāng)時謝琉霜的生母生下她沒有多久,就因為血崩而亡,穩(wěn)婆和大夫個個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望著她闔上雙眸。
如今,每個女子嫁了人,一到生子那步就像是一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幸運的還能活下來,若是不幸的更大可能一尸兩命。
謝琉霜惜命,她擔(dān)心自己也走上生母的那條路,死在冷冰冰的榻上,直至今日,她都無法走過心底的那道坎。
溫亭書知道她的顧慮所在,所以即便有一回溫睢和馮氏提及那么一嘴,溫亭書也將所有的問題攬在自己身上,他告訴英國公夫妻二人,并不是謝琉霜不想生,問題在他,他認(rèn)為自己的身體還未大好,想要過個幾年再要個孩子。
原本溫亭書也想要隨了謝琉霜的意思,然而這一回出了趟遠(yuǎn)門,無人知曉他竟是咳嗽出血來。
坐在車中的溫亭書望著那方帕子,所有的溫和表象盡數(shù)褪盡,最后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似乎真的很自私,因為自己的病情愈發(fā)嚴(yán)重的緣故,他想讓謝琉霜能給自己留下一個孩子。
不是關(guān)乎傳承血脈的問題,而是他想……
若是能讓她有個自己的孩子,今后這輩子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忘了自己。
他希望,無論以后謝琉霜還會遇到多少個男人,抑或是改嫁,他都會是她心中最特殊的那個人。
……
溫亭書果然如他所說的那般回來遲了些,謝琉霜睡得早,只感到夜里昏昏沉沉,似是被人摟進(jìn)一個暖爐之中,耳邊似乎還聽見一道若有似無的嘆息聲。
直到翌日醒來,她發(fā)覺身邊的床榻早就一片冰涼,放眼望去窗外,一束日光流瀉而下,落在地面化作點點璀璨的碎金。
她高聲喚了清月和照眠進(jìn)來,她們二人端著盥盆入內(nèi),一人的手中還拿著一方干凈的帕子。
“昨夜夫君可有回來?”謝琉霜出聲問道。
清月連忙點了點頭,“三公子見您睡得熟,今日一早點卯,他就走得急了些,讓婢子二人不要吵醒您。”
一想到溫亭書提及謝琉霜的時候,眼底不加掩飾的溫柔和關(guān)心,清月便知他們夫妻二人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照眠擰了擰帕子,遞給謝琉霜,低聲問道:“少夫人,今日您可要出門?”
昨日謝琉霜在查看上個月賬簿的時候,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問題,唯獨那家李記糕點鋪子是馮氏先前給她的,原本上回打算看一看,半路卻被蕭長霆的人攔了下來,導(dǎo)致這么長時間,她都沒有仔細(xì)看過。
想到這里,謝琉霜還想著今日也給溫亭書帶一些那家鋪子的糕點回來,因此用過早膳,就和清月、照眠二人一同出了門。
她走得快,并不知道前腳剛走,后頭許氏派遣人來詢問,想要帶著女兒煙兒過來找謝琉霜。
結(jié)果一聽到謝琉霜出門的消息,許氏眉頭稍稍一皺。
身邊的一位婢女跟著許氏許久,也算是許氏的心腹,聽到這個消息好奇問道:“三少夫人怎么這么早出門去?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回來的婢女低聲稟報道:“聽車夫說,三少夫人是去李家糕點鋪子,想要買些點心給三公子。”
話畢,她又道,“都說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很是恩愛,婢子還聽說今日三公子急著起來點卯,還叫手底下的人萬萬不可吵醒三少夫人。”
一聽這話,另一個婢女不假思索回答:“這有什么,我們世子對我們世子夫人也很好。”
原本許氏還有些微微吃味,在謝琉霜嫁進(jìn)來之前,誰不是整日說世子對她好?可是等到謝琉霜進(jìn)門之后,大家轉(zhuǎn)而都說到三房的事情。
不過,許氏雖說心里有些不舒服,在聽完婢女說的話后,心情總算稍稍好些了。
許氏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等到之后三少夫人有空,我們再過去找她。”
此話一落,站在她身邊的另外一個婢女出聲道:“少夫人,婢子記得前幾日世子還記掛著李記糕點鋪子的點心,不若我們今日也給世子買一份?若是等世子回來看到您親手買的點心,一定會很高興。”
許氏本不打算出去,一聽婢女的話后也立刻改了心思,讓婢女把溫含煙帶過來,母女倆一同出門。
……
謝琉霜抵達(dá)李記糕點鋪子的時候,門口正排起一條長長的隊伍,顯然生意很是興隆。
一直等了好一會兒,顧客散去大半,謝琉霜才走了進(jìn)去。
鋪子里的人早早就被交代過換了個新東家,雖說未曾見過新東家,但一聽車夫和婢女的稟告,他們立即恭敬行了一禮:“見過東家。”
謝琉霜也就是心血來潮過來看看,順道給溫亭書帶些東西。
原本還想要四處看看,只是這里的生意實在太好,便不打算多留,說了幾樣糕點的名字讓人裝到木盒中帶走。
糕點的香味飄香四溢,謝琉霜早上只喝了一小碗薄粥,原本只打算將這糕點帶回去再吃,目光瞟過不遠(yuǎn)處的一棟茶肆,漫聲道:“把東西帶上,我去那兒坐坐。”
那家茶肆在京城之中很有名氣,不單單茶水皆是上品,還有專門的說書人。
說書人口中的故事很是精彩,聞所未聞,跌倒起伏,勾的人聽了以后還想聽后續(xù),偏偏每日僅說那么一兩個時辰。
今兒個謝琉霜過來的時辰正好趕上說書人登臺,只是來的人太多,人滿為患,一眼望去幾乎找不到空座位。
謝琉霜正打算要走,誰知腳剛邁出一步,就有位茶博士火急火燎趕了過來,興許是跑得匆忙,額頭沁出一片汗?jié)n,開口就道:“這位夫人請留步,樓上還剩一間雅間,您請上座!”
此時說書人已經(jīng)開了嗓,開篇的故事很是吸引人,懸念十足。
再說這家茶肆恐怕只是為了多挽留一位客人才這般殷勤。
因此,謝琉霜不疑有他,跟著茶博士上樓。
廂房很是安靜,清月將新買的糕點一一打開擺在桌面上,笑著說道:“這些點心都是新做的,可新鮮呢!給三公子留的那一份還放在馬車中,少夫人盡管放心!”
謝琉霜抬手就拿起一塊放入口中,果然軟糯香甜,味道很不錯。
正在此時,門恰好被人打開,謝琉霜本以為是方才離開的茶博士,未曾想等她重新抬起頭的時候才錯愕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蕭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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