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千層套路（二十）
“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
張廉一口咬定常若望不可能受到藥物控制，肖寶焯覺得他的反應很奇怪。
按理來說百旺城被分配到各個工地服勞役的犯人們，吃穿用度、傷病就醫可都是由百旺城府衙監獄一手包辦的，外人很難插進去手。
況且如今百旺城主要官員全部換成了李玉合的人，由劉廣生總領全局。常若望若真的受到藥物侵害，說明李玉合的班子存在大漏洞。常揭世他們為何不抓住這個漏洞攻擊李玉合，反而想也不想矢口否認呢？
張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立刻補救解釋。
“我們驗過郡守的尸身，并沒有中毒跡象。故而我們才懷疑他是中了巫蠱之術，畢竟大多巫蠱之術和毒藥不同，它們根本無法通過尋常手段甄別。”
“沒想到你們居然請了仵作驗尸？”肖寶焯故作驚訝。
畢竟死者為大。
其實驗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死者死于非命時官府經常會要求驗尸取證，然而很少有死者家屬愿意主動這么做。
常若望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跌倒，然后被鐵錐刺穿胸口而亡。死因這么明顯，換成其他人家不會首先想到去驗尸。
不太符合邏輯。
除非有人意圖掩蓋什么，亦或是制造什么假象。
張廉不欲和肖寶焯在驗尸一事上糾纏，免得又掉進什么語言陷阱，他只說：“反正郡守體內并未發現中毒跡象�！�
張廉剛說完，轉而一想，不對��！肖寶焯又沒驗過郡守大人的尸體，為何他們一口咬定郡守是因藥物而導致那些異狀呢？
“請問張大人，為何你這般肯定郡守大人受到藥物侵害。百旺城大牢如今全都在劉廣生大人掌控下，若有人想進去給�？な赝抖荆阏J為最有嫌疑的一方是誰呢？”張廉韻過味來，立馬反攻。
“張廉，你似乎對下毒和用藥的定義不太能區分清楚，身為狀師可不該有這方面的素養漏洞�！毙氺趟膬蓳芮Ы飳埩馁|疑給擋了回去，還反過來奚落他業務不精。
“說�？な乇凰幬锴趾κ怯欣碛傻�，剛剛范齊說過郡守的異樣和我們調查的情況一致，你該知道這世上能夠導致人神志不清的藥物可不少。而且藥物并不一定是毒藥，不能通過驗毒的方式檢測出來很正常。”
“范齊，你說是嗎？”
肖寶焯忽然點范齊的名，范齊從心不在焉的狀態陡然回過神，恍惚地點了點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得這般入迷。他身上可是背著褻.瀆皇室的大罪，
搞不好要殺頭的。如此關鍵的時刻，他竟然還有心思開小差。
呵呵，這可不像他能有的魄力和氣度。
“范齊，常郡守被下藥，你怎么看？”
“不是我，不是我！”
“混人！肖大人并未說同你有關，你慌個什么！”
張廉的呵斥聲讓范齊冷靜下來，這兩人的反應很有意思，讓堂內保持了幾秒鐘微妙的安靜。
“你認為是誰下的藥呢？”肖寶焯此刻步步緊逼范齊，根本不去管張廉。范齊已經緊繃到臨界點，肖寶焯就是要摧毀他最后一絲防備。
“我，我不知道�！�
“也是，你們在牢內哪有機會搞到藥物。犯人們的飯菜出自大鍋，飲用的水來自同一口井。餐盤器皿也都是統一制式，統一的時間點統一發放。經手的人員就那么固定幾個，也都被盤查過，排除作案嫌疑�！�
肖寶焯凝視著范齊，仿佛這些話只是說給他一個人聽。
“不過，我們還是確定了，藥就是你下的�！�
“肖大人，真不是小人，小人哪有那本事！”
“你沒這本事，可你家堂客有。說！是也不是？”
肖寶焯的聲音陡然由溫和變得凌厲，范齊腦子里最后繃著的那根弦斷了。
“大人��！”
肖寶焯扯到范齊妻子身上，范齊當即就明白，一切都完了。
可當他的余光對上張廉狠厲的目光時，終究將呼之欲出的那些話又咽了下去。
范齊默默垂下頭，眼中反而有了一股決絕。
“不好！”
善正黎一個閃身來到范齊身邊，捏住他的下顎，結果還是晚了一步。黑紅的血液涌出范齊的嘴角，善正黎趕緊封住范齊的大穴。
“他服毒了，還留著口氣�！�
善正黎話音剛落，李玉合就塞了顆藥丸到范齊嘴里。
藥丸名為‘百毒清’，可解許多種劇毒。
可能是李玉合看的影視劇中有太多這樣的橋段，來到這個世界后又被坑過幾次。吃過虧后她在商城中兌換了瓶百毒清隨身攜帶，沒想到此刻竟然用上。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希望能解范齊服下的毒。
范齊吞下解藥后，善正黎解了他的大穴，莫約過了十來秒，范齊又嘔出一口血，那口血已不再是黑紅的顏色。
李玉合微微吐了口氣，看來這貨被從閻王手里拉回來了。
“我……”
范齊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李玉合俊俏的面容，他虛弱地想說點什么。
他竟然沒死，那么烈的毒藥，他居然沒死。
要知道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咬了牙齒上鑲的小藥囊，他不想死啊。可是他若不死……
“竟然敢服毒自殺，勇氣可嘉。我是不是該高看你一眼啊�！崩钣窈蠂@了口氣說道：“你的妻兒剛被西南軍救下，現在被保護起來，你也不必尋死覓活。”
“陛、下……”
“我說過會保護好我的子民。只要你還是我蜀地的百姓一日，我就能護住你�！�
范齊的淚水奔涌而出，“我說，我全都說！”
“給他端把椅子�！崩钣窈蠑[了擺手，起身重新回到座位。
衙役們將范齊攙扶到椅子坐下，他們刻意將椅子放在遠離常家人的地方，免得范齊又受到什么刺激想不開。
“范齊，我問你，你夫人劉氏是否送過糕點進大牢，而你將糕點分給�？な厥秤�？”
范齊的妻子劉氏和兒子剛被善正黎的人找到并救下，睿羽也參與其中，他大概五分鐘前用通訊手環將消息傳給李玉合。
劉氏的口供還沒來得及問，不過沒關系，劉氏的口供只是錦上添花，他們早已經查清楚常若望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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